我迷迷糊糊看見眼前有個一閃一閃的影子正在和Adagio說些什麼。好像是朋友,但又好像在吵架。沒多久兩個人還打起了架。我也聽不見到底是誰在罵誰。
好吵好吵。好像很多人說:“你去死吧!”又或者是:“你找死啊!”
好奇怪的人啊,“你去死吧”不是一句廢話嗎?誰會那麼傻聽罵人的那個人的話,去死,簡直在是開玩笑啊。“你找死啊”不是很愚蠢麼,大家活得好好地,爲什麼會想去找死呢。說話的那個人一定是個傻子。恩,一定是啊。
我還可以確定的是,我一定醉了,一定。眼前的人都已經分成了好幾半。
腦袋真的很重很重,眼皮不停地蓋住眼眸,一驚一驚地望着兩人危險地打鬥,以及如蚊子般“不要打了”的叫喊。但是一直沒人理我,我喊我的,他們打他們的,就像根本不在一個世界裡。於是我就有空隙在想,這個突然出現的人是誰?跟我玩躲貓貓的黑影?還是牽着我手的黑影?還是——我聽到了,他在唱歌,好美好美的嗓音……還是……那個陪我坐在屋頂看彩虹的黑影?
真的醉倒連人的臉龐也看不清了嗎?
我搖搖晃晃地跑上去,插在兩人的中央,醉醺醺地嘟囔着“別打了啊”。其中一人突然收手將我拉到他身後,接着一聲悶聲。好像誰被誰揍了一拳。再之後有好多悶響,一個人就倒在了地上,而另一個人往我身上披了件衣服就橫抱着我出去了。迷糊中有人很着急地喊:“少爺!沒事吧您?”之後就昏睡去了,只能很朦朧地聽見某個人的心跳。
一片黑暗之中,我聽見很多人跟我說話。
“喂,別怕,有我在。”
“琪琪,你會沒事的。”
“万俟,你樣子好狼狽啊。”
“琪琪,你嚇死我了!”
“琪琪姐,你沒事吧?”
“万俟琪,害人精!”
“最好永遠不要醒過來!”
“琪琪……琪琪?你醒醒啊……”
誰在叫我——“你……是誰?”一個陌生的男生坐在我牀邊,握着我的手。
“琪琪,我是爍奇,我回來了。”
“什麼?陸爍奇?”一激動就坐起了身,誰知一陣眩暈,“你怎麼回來了?還有,怎麼掛彩了?”
“爍奇是昨天回來的,和他爸爸一起。他們家啊,又重新站起來了,”媽媽端了杯什麼東西進了我房裡,“他掛彩是爲了誰啊?還不就是你到處惹禍。不是叫你好好在家休息的嗎,聽你大哥說你去學校了,爍奇馬上去找你,誰知人影都沒有。一問看守員才知道你們走的方向,一路找,最後只剩下那個酒吧。寶兒,你怎麼去酒吧?還喝得一身醉?要不是爍奇趕到,我的寶貝女兒就不知被拐去哪兒了。”
“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我……我是因爲——昕昕說我以前常翹課,還帶她去酒吧。她想幫我找回記憶,所以就帶我去了那裡,還說那個Adagio是我男朋友。媽媽,我有男朋友的嗎?”一看媽媽端來的是藥,很苦的樣子,便皺起了眉頭,表情似在問“可不可以不喝”,但見媽媽的神情堅定,看來是非喝不可了,憋着氣一口喝掉。
我一擡頭,見他們兩個面面相覷,還問我“昕昕”是誰,我反問:“她難道不是我好朋友嗎?你們怎麼了?”難道不是?
媽媽笑說:“沒事,你好好休息吧。以後就別去學校了,反正他們也就快放寒假了。”
“我不要。我明天就去,昨天回來都沒叫一聲她,她可能已經生氣了呢。”
媽媽正要說什麼,爍奇搶了話:“阿姨,你放心吧,我會跟着去的。”
“那就麻煩你照顧寶兒了,你們好好聊,我先出去了。”
第二天,爍奇也成了我們學校的學生,並分在我們班。
“昕昕!”從教務處會教室的路上看見她便叫了一聲,想讓他們兩個認識一下。
她聽見有人喊她,就收起了手機,轉過來跟我打招呼。“琪……是你?”在看到了爍奇後的反應。
“怎麼是你?你就是徐昕昕?”爍奇也跟她一樣有很奇怪的反應。
聽他們的對話,難道是認識的?爍奇不是昨天才回來嗎,他怎麼會認識昕昕?我正想問出疑問,爍奇就轉身跟我說他們有事要說,叫我先回教室,而他自己則拉着昕昕走了。當時我的好奇心那麼重,當然不會就這樣先回教室了,小心翼翼地跟在他們後面。爍奇四下望了望,沒發現我以爲我真的那麼聽話,於是開始了對話。
“你來這裡幹什麼!”很兇的陸爍奇。我從沒見過。
“我沒想你也會來這。都是你壞事!你那麼愛管她的事幹嘛!”
她?指我嗎?怎麼昕昕突然變得這麼暴躁?
“琪琪的事我當然會管!給你一天的時間消失在我們視線裡!”
陸爍奇怎麼這樣對她?她很壞?
“憑什麼?你憑什麼叫我消失?我又不是小蕾!万俟琪她還是沒懲罰都沒得到!”
我爲什麼要受到懲罰?
“她現在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麻煩你以後不要再來煩她!”
“單義柏!——哦不,陸爍奇,就因爲她現在什麼都不記得,那才讓人更氣憤!憑什麼少爺受苦,而她享受?她要是不受到懲罰,對不起少爺的亡靈!”
單義柏?昕昕爲什麼叫他單義柏?他另一個名字嗎,我怎麼不知道。亡靈?亡靈是指人死後的靈魂吧?難道這個少爺就是橫屍街頭的少年?是我害死了他嗎?
“徐璐!你爲什麼要鑽牛角尖,這不是琪琪的錯!”
“不是?要不是她,Princess的訂婚典禮就不會被破壞,小蕾不會被趕走,少爺也不會遇難!不是她的錯那會是誰?她根本就是個掃把星!羅聖,他最倒黴了,才認識她兩天就被她害死!她好朋友林蕭雨還是被她害死!這麼多人死了她爲什麼不去死!她還有臉活在世上快活地過日子?門都沒有!我要她給少爺陪葬!”
他們到底在說什麼啊,爲什麼我都聽不懂,爲什麼聽不懂啊!他們談論的那個人是我嗎?那麼我的身份到底是什麼?
頭——我的頭好痛——好像就要崩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