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世界變了
——我不會擔憂
——但如果你變了
——該怎麼辦——
“我說笑的你還當真了？”
這是句我聽的最平靜卻最傷人的話。
不當真嗎。你說的話我能不當真嗎。
主語是你的話，我怎能不當真？
所有人都呆了，包括那些說着“太好了，不用去食堂了”的正將食物往嘴裡送的同學們。大家連同我自己呆呆地看着他把我遞給他的袋子整個180度旋轉，東西全倒在了地上之後，撞過我的肩膀，走出了教室。
他又站在門口說了一句話：“女傭我家多的是。廉價。”
我不明白他那個形容詞——“廉價”具體指什麼。但賓語總歸只是我。
廉價的——我。
“泫你別拉着我！霄他到底知不知道東南西北街有多長啊！他還點的第四十鋪！我們跑了多長的時間，累都快累趴了，他居然現在說是說笑的？誰給我說笑去跑東南西北街試試！”
“禾子你別鬧了，這是琪琪姐她自己的事，我們外人管只會越弄越糟的。——何況，你現在走都走不動了，還不先休息休息？”
“好！等我休息夠了我再找他算賬去！霄怎麼越來越過分了啊！”
“琪琪，我不是跟你說過了他是耍你的嗎，你居然還不信我？”
我說：“我沒有不信你。”
“那你爲什麼……”
我很簡單地回答：“就因爲他是莫霄。僅此而已。”
只因他是莫霄。
救過我很多次的莫霄。
我一直都喜歡着的莫霄。
別無他由。
“万俟琪你個弱智！”
禾子昏睡前還不忘先罵我一句。禾子啊，我不是許過承諾的嗎，不管他對我做什麼事，都看不見聽不見。
禾子靠在蕭泫身上睡着了，爍奇在收到我的黃牌警告後自顧看起了書，以及對要走過來跟我道謝的其他同學們瞪眼示意不要靠近後，我一個人坐在窗邊，手撐着腦袋靜靜地休息了一會兒。
排球場上的那個小人，從我離開開始就一直在練習，不累嗎？就連現在的午休時間也不去吃飯？還是說她現在和我一樣沒有什麼胃口呢。
我悠閒地看着她練習墊排球，偶爾來幾個同學與她相互傳球，或嬉鬧，算是打發漫長的午休時間吧。
突然，我猛地站了起來，趴在窗戶上想要看清楚此時排球場上的另外一個人。凳子受到突然的衝力，“咚”地一聲倒地，叫醒了趴在桌上休息的幾位同學。
白色格子襯衫加卡其色牛仔褲，這不就是莫霄今天的衣着？
雖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現在是在……吻那個女生？！
啊！我想起來那個小人兒是誰了。不就是上次出現的那個笑得特別甜的女生嗎？莫霄一直摟着的那個女生啊！
“琪琪！你去哪！”
“我去去就回來！不要跟着我！”
對這個學校場地不熟悉的我，對近在眼前的排球場實在沒轍，怎麼都找不到路進去。等我抓了個人問，併到達排球場裡面時，莫霄已經不見了。裡面只有那個小女生。
她就站在我的對面如一個勝利者般看着我。
被網隔着也能看清她現在正燦爛地笑着。
她突然發球了，朝我這邊飛來。
這一球很有力，好像她幾個小時下來的體力纔剛開始消耗似的。
雖然在C中時，是我去領物室拿的排球，但我幾乎沒碰過。一直以來只是知道這種豎豎橫橫的東西叫排球而已。
這一球砸來，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接下。但眼看排球飛來，躲又來不及，只好條件反射性地提手一擋。
雖說擋住了它不砸到我的臉，但從我的手心滑過時，我的小拇指被打到了。彎下了些許身子，左手用力地捏着小拇指減輕疼痛。
對面說：“那位同學，你沒事吧？是不是打到你了？看你的樣子不大好呀！對不起啊，我沒看見你進來了，排球它不聽使喚自己飛出去了。”
我擡起頭，放鬆之後說：“我沒事。是我不好，沒打聲招呼就進來打擾你練習了。”
“這樣啊，”美好的臉龐，“可以請你把我的排球打回來嗎？”
我抱歉地說：“不好意思，我不會玩排球。”於是我拿着排球越過了中間的網之後，將它遞到了她面前。
“謝謝你啊。沒事的話，你可以出去了麼？我還要練習呢。”繼續美好的臉。
那麼甜美的笑容。如果不是剛開始看到那個如勝利者般的笑容，我會認爲這個女生真的太過美好。但一切只是假象。假面之後藏着另一張不爲人知的臉。
“不用謝。我叫万俟琪，你呢？”我向她伸出了手表示友好。
但她沒有做出動作迴應，自己繼續墊着排球，然後嘴裡說：“喔……原來你就是那個被霄當衆掀了面紗的醜小鴨呀。你好，我叫卓小羽。”
我不信她是剛看到我左臉的傷疤。
“如果你覺得這個綽號讓你覺得更親切的話，我不介意。那麼，我可以叫你小羽嗎？”
“我也不介意。怎麼，看到我和霄接吻，那麼急地就從樓上跑下來啦？想幹什麼？問清楚爲什麼麼？”
她都知道？我就知道她不是剛知道我是万俟琪。那麼她剛纔那麼美好的樣子是做給誰看？難道是希望我看到後面生怒容，朝她發脾氣？然後再去找莫霄告狀麼？
“我知道。你現在一定是在想我爲什麼要向你展示我美好的樣子吧？你覺得呢？如果把美好的我與現在如醜小鴨般的你做對比，霄會喜歡誰呢？”她在告訴我，我輸定了。
我說：“你只不過是莫霄請來演習的託而已。有什麼好比性的。就憑我認爲莫霄半年，我絕對不認爲莫霄會喜歡你。”
她笑：“託？你還真會想啊。你才認識他半年而已，我可是從小就認識他了。就算是依照時間來斷定他會喜歡誰，現在也顯而易見了。你說呢？”
“騙人！禾子纔是和莫霄從小一起長大的！”
“呀，那誰規定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的就只能有一個呀？”
我對不上話了。
“喂……你現在可是一隻變不了天鵝的醜小鴨，你有什麼資本跟我搶霄？你就別再扮小丑了，惹人笑啊？”
“我怎麼做是我的事，你好像管不着吧？莫霄有他選擇的權利。”
“得了吧醜小鴨，他當然有他選擇的權利，而他的選擇就是我，卓小羽，”她笑得很開心，“霄最喜歡看我打排球的樣子，可是你卻連排球都不會，更別提其他的了。”
“不會我可以學。這不是障礙。”
“是嗎？那你就慢慢學吧。學會了再找我聊天。拜，不奉陪了。”她用力地將手中的排球一甩，回頭朝我展示了她的標準笑容後，又做了一個看不起我的手勢。
於是，偌大的排球場上，那個不顧排球砸手的疼痛，努力回想以前看過的還記得的一些練習方法，一直不停地練習墊球的瘦小身影變成了我。
我不可以讓步。
一步都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