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延喜宮,廚房趕緊端了飯菜。趙禎看了一眼如此精緻,有些不滿!
“皇后的生活也挺不錯嘛。”
“皇上,娘娘去洗漱了。割稻子灰頭土臉的。但是香兒得告訴皇上,今天這飯菜,是剛纔有人提前回來報告了。因爲您來才精緻。事實上,我和皇后娘娘吃的都不是這些。”
“你現在是越來越會和稀泥了。”
“李公公,勞煩您將皇后娘娘的飯菜端上來。”
樑雨香看看桌子上那五顏六色,色香味俱全的菜,不禁感嘆一聲。
“哎……”
“你嘆什麼氣?”趙禎轉過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樑雨香。
“皇上,您整天都是國之大事,這些生活瑣事其實特別難辦。宮裡那麼多妃子,都是一個看一個。她覺的她吃了燕窩,她就得吃人蔘。看見她戴了純金的步搖,她還想鑲塊寶玉。只有皇后娘娘,除了那身鳳袍和鳳冠,其他都是粗布麻衣。她也想讓其他妃子節儉,可是,哪個妃子都得去您那裡鬧騰一陣兒。後來,也就不關了,自己管自己就行。”
樑雨香這翻話說的趙禎有些動容。
“貧賤之交不可望,糟糠之妻不下堂。”趙禎講了這句話,樑雨香就明白了,又把他拉回來了。
“皇上,這都是粗糧,怕您吃着不消化。”
“皇后香兒一介女子都吃得,朕有何吃不得?”
趙禎拿了筷子,竟然不知道怎麼吃。
小蔥豆腐,黃面饅頭,大米粥。還有一盤豆子。紅豆,白豆,青豆,綠豆。
“沒了嗎?”
“食能果腹就不錯了,給皇上準備了精緻的,皇上又說臣妾奢侈。那就嚐嚐臣妾的家常便飯吧。”
皇后解下了頭巾,洗了手臉,入座。
“朕誤解皇后了。”
“那到不要緊,皇上只要記得臣妾還是一宮之主就好。”
“娘娘,皇上說了,糟糠之妻不下堂。您無論怎麼說,都是皇后。”
“香兒說的對,朕給皇后賠個不是。”
“這裡沒酒,臣妾這裡任何人不得沾酒,免得喝多生事。”
“娘娘,給皇上開個例吧,馬上就科舉了,就當提前爲皇上慶功了。”
樑雨香沒等曹皇后點頭,自己擅自做主,端了一罈子酒過來。
“還是香兒善解人意。”趙禎自己端了罈子給自己倒了一杯。
萬全站在門口,不時傳來一陣笑聲。
這皇上只要來這裡,就是歡聲笑語。
晚上的月色泛着熒光,樹影婆娑。
趙祉盤坐在榻上,面前的茶,冒着熱氣。
他左手拿書,右手端茶。蠟燭燃盡,又點上,直到深夜。
“王爺,張貴妃身邊的常青常紫回來了。”秦忠走進來,蠟燭晃了一下。
“常青常紫?”趙祉一時想不起來。
“就是屬下安排在張貴妃跟前的眼線。”
“哦,你的得意門生。”趙祉恍然大悟。
“是。”
“他們是去幹什麼來着?”趙祉竟然記不清了。
“他們去錢塘,打探十二年前的梅毓慶的案件。據說,張貴妃翻出此案,是因爲和樑
候越王有關。”
“然後呢?”
“屬下把他們叫進來,王爺隨便吩咐。”
“好。”趙祉合上書,將手裡的茶一杯飲下,起身做在正堂。
他而立之年,風華正茂,老練沉穩。他有皇家的尊貴身份,他有用之不竭的錢財。他把自己的生活過到了極致, 他想要的,他都能得到。
“見過王爺。”
門口風塵僕僕進來兩個人,一個男人黑色的斗篷,一個女人,紫色的披風。
“免禮。”
趙祉看了他們一眼,又問一句“你們是兄妹?”
“回王爺,是!”
“張貴妃讓你們去幹什麼?”
“調查十二年前一樁案情。”
“仔細說說。”
“原本張貴妃只是聽說樑候與這案子有關。她想除掉樑候家的女兒。可是這案子裡說當年梅毓慶家被滿門抄斬,屬下開棺驗屍,梅毓慶的孩子裡,少了兩個。也就是說,有兩個還活着。”
“不用說了,都回去休息吧。'張貴妃要是問,如實稟報。”
兩人還沒將情況說完,趙祉就逐客了。兩人看看秦忠,以爲自己做錯了。
“退下吧。”秦忠平平淡淡的一句話,讓他們安心了一下。
“是,王爺。”
剩下的,他就都知道了。他除了不知道張貴妃記恨樑雨香之外,他都清楚。如今,張貴妃的意圖很明顯,他想借助張貴妃的手,除掉一些人。雖然他知道,樑雨香一定會傷心。
“秦忠啊,科考在即,本王閉門謝客。還有,門口一定清理乾淨,別讓任何人出現在門口。”
“是。”秦忠退出去,將門關上。
信王一臉心思,他猜,張貴妃肯定想打壓樑候。可是,她會用什麼辦法?宮裡的女人,歹毒起來,他根本控制不住。
常青常紫連夜進宮。從北門皇后的稻田裡翻牆而入。
一路從房頂掠過,悄然無聲。
張貴妃半夜正熟睡時,聽見自己房頂有聲音。
“誰?”張貴妃一陣驚慌。
“誰?”身邊守夜的小宮女正打盹兒時,被貴妃的喊聲嚇醒。坐在地上的她們趕緊起身。
“娘娘有紙條。”
從門外射進來一根木籤,籤紮在柱子上,紮了一張紙條。
“常青?”
“都出去,記住我不叫,誰都不許進來。”
“是,奴婢在門外守着。”
張貴妃在所有人出去後,關上門。
“出來吧。”
張貴妃一邊將紙條燒燬,就感覺到蠟燭微晃。
“兩位辛苦了。”
張貴妃回過頭,看見兩張她最欣慰的臉。看見他們,似乎就信心滿滿。
“見過貴妃娘娘。”
張貴妃先是不說話,從自己梳妝檯下的小櫃子裡拿出一個包袱,扔在桌子上。叮叮噹噹的聲音。
“打開看看再說話。”
常青走過去,解開一看,是黃燦燦的金錠子。
“有什麼說什麼,仔仔細細的說。”
張貴妃找了位置坐下,準備徹夜長談了。
“是。”
兄妹兩人接了信王的命令,原本就打算全盤托出。這錢,就當讓貴妃花的安心了。
“越王當年是被封爲欽差大臣,前往兩省修建堤壩,負責水利工程。樑候當時是督察。而梅毓慶是工程總負責人,因爲貪污銀兩,導致堤壩偷工減料,次年,大水就淹了兩縣,莊稼顆粒無收。皇上得此消息,一怒之下抄家查驗。在梅家花池中,有黃金百兩,白銀數千兩,奇珍異寶無數。可是,皇上並沒有對欽差越河以及督察使做出懲罰。”
“爲何沒有處罰他們倆?”
“當年,將軍涌動,我軍人心惶惶,越河和梁山將銀兩送到,便帶領大軍趕往邊城抵禦遼軍。不僅沒有處罰,護國有功,兩人封候爺加爵。”
“照這麼說,好像跟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了。”
“還有一事,屬下已經確認過了。數月前,有一個青樓女子,她有一個書生兄長,有可能就是梅毓慶的餘孽,據說,貴妃娘娘將她留在了身邊。交於皇上,就是功,知情不報就是過。是功是過,娘娘自己掂量。”
“本宮知道了。”貴妃突然有些蔫。
“貴妃讓屬下辦的事,已經辦妥,娘娘若有需要,隨時吩咐。”
“好,你們去吧。”
她感覺頭疼愈烈,躺在牀上。
他費盡心思扒出的往事,竟然對自己一點益處都沒有。她相信,一定天絕人之路,一定會有其他辦法的。
她徹夜難眠,費盡心思。縷清楚整個情況之後,最後想到了一個人。果然是解鈴,還須繫鈴人,她想到的人仍然是莫靈兒!
“她敢進城,必定有所圖,他所圖之事一定是有益之事。竟然冒着生命危險……莫非她有冤情?”
突然一個機靈,就拿莫靈兒下手。
中秋的清晨,霧靄朦朧。
張貴妃低調出宮,只坐了四人擡的轎子。
路過信王府時,刮來一陣冷風,掀起了張貴妃的轎簾,秦忠站在門口,一眼撇見。
他看見形色匆匆的貴妃如此低調的出宮,就趕快去稟告信王。
趙祉晨起,在院子裡微微走動。
“王爺。”
“何事?”
“張貴妃剛剛路過,形色匆忙,行蹤低調,只坐了個充儀的花轎。”
“跟上她,盯緊。別讓她出什麼妖蛾子。還有,別被發現。我估計,她去找她舅舅任滿元了。”
“屬下跟去看看。”
“去吧。”
任府大門緊閉,於是張貴妃派了身邊的人敲了好久任府的大門。
“我們老爺不見客!”許久,從大門裡面伸出個頭來。
“大膽,貴妃娘娘在此,還不快去稟告!”
“是是,小的這就開門。”
打開門之後,一路跌撞跑到任滿元的房間。
“老爺,貴妃娘娘來了。”
任滿元開了門,看見外甥女打扮素淨,一身的平頭百姓妝。
“老臣叩見貴妃娘娘。”
“舅舅免禮。”
“貴妃娘娘這麼早來,有什麼事嗎?”
“進屋說吧。”
“娘娘請。”
張貴妃進了屋,哀聲怨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