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信王府,走在無人的巷口,突然從牆上翻下來一個人。
“你可都聽明白了?”
“聽清楚了。”樑雨望眼神暗淡。
“那你怎麼看?”
“我覺得還是應該見郡主一面,倘若妹妹真去了郡主府,還請郡主多照顧。”
“你這是說我在家裡不當家是嗎?”
“那郡馬爺您是當家還是不當家?您要是一口答應,我就不求郡主了。”
“你還是去見見郡主吧。”他自己突然沒了底氣。到底還是郡主當家!
“皇上還沒開口,我不敢提前見郡主。好像我們提前計劃好的一樣。”樑雨望的擔心是對的,輕易操縱皇上,絕對是會犯錯誤的,基本上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張貴妃終於能施展藥力了,她第一個要試的人,是莫靈兒。
莫靈兒被春紅和莫立噓寒問暖一陣好打聽,終於將兩人安撫下,可以休息了。
可是聽見窗邊有敲窗的聲音。她好奇的走過去,推開門,是雲寶。
“靈兒姐姐,我今天看見你和樑公子一起回來的,特意給你送點吃的。”
莫靈兒伸出手,竟然是荷葉包的烤熟的地瓜,還暖暖的。
“你怎麼不睡?”
“我等春紅和莫立大哥睡了纔來的,怕他們嫌棄我。”他臉上帶着笑意,只是開玩笑而已。
“怎麼會呢!”莫靈兒掰了一塊,確實香甜可口。
“那你快睡吧,我走了。”
“你也快睡。”莫靈兒看他消失在夜裡,就關上窗戶,安心睡下。
無辜的她不曾想過,成爲了貴妃的刀。捅向她心愛的樑公子一家。
莫靈兒早晨進宮時,伸手遞了腰牌給魏程。腰牌上有張貴妃的貴字。
“將軍辛苦了。”莫靈兒一時不知如何緩解這尷尬的氣氛,就隨口說了一句客套話。
魏程心裡竟然特別感動,原本就心心念念想她,如今站在他面前,他竟然慌了手腳。
“姑娘慢走。”
“好。”莫靈兒接過腰牌,低聲淺笑。
莫靈兒走到盡頭,回頭還是能看見魏程一直看着她。
“將軍,看什麼呢?”陳剛順着魏程的目光看過去,只看見一條漫長的走道。
張貴妃在茶水裡放了藥,找人去喚莫靈兒來見。
“娘娘,她來了。”
張貴妃讓人都下去,莫靈兒看着她今天異常的熱情。
“靈兒,昨天回家睡的還好嗎?”
“回貴妃娘娘的話,還好。”
“來,先喝杯茶,本宮有事問你。”
貴妃遞的茶,怎能拒絕?莫靈兒毫無防備的喝下了。
“謝娘娘。”莫靈兒剛想把茶杯放好,突然頭暈目眩,眼前一黑。茶杯摔倒在地,她立刻就不省人事。
張貴妃緊張又急切的看着她,藥起作用了!
莫靈兒倒地之後,張貴妃就站在她跟前,等着她醒來,第一眼看見她。
莫靈兒再次睜開雙眼時,眼神黯淡,無精打采,整個人面容憔悴,還有些滄桑。
“靈兒,你醒了?”
張貴妃擔心這藥會不會沒有作用。
莫靈兒不說話,只是眼神癡呆的看着張貴妃。
“你到底是誰?”張貴妃想先問一個問題試試。
“我是梅靈兒。”
“你父親是誰?你哥哥是誰?”
“我父親是梅毓慶,江南兩省總督。我哥哥原名叫梅落。”
張貴妃心中暗自竊喜,這藥真的起了作用了。
“來人!”張貴妃想把這個喜訊給舅舅傳達一下。他轉念一想,這麼大的事,一定要先讓皇上知道。
“貴妃娘娘。”
“先去請我舅舅任大人進宮來,就說本宮有天大的秘密要告訴她。”
“娘娘,現在正是上朝時間。”
“恩?”張貴妃突然就換了一種想法:“你下去吧。”
“是……”宮女小心翼翼的退出去,關上門。
她轉過頭來,繼續審問莫靈兒。
“你從錢塘而來,所爲何事?”
“一來是爲了哥哥,能考取功名,二來希望能爲家父申冤。”
莫靈兒此時神志不清,她已經控制不了自己的想法。她此時就是任人擺佈的棋子,讓她說什麼就說什麼,讓做什麼。
“那你父親,有何冤情?”
“我有狀書一封,是我兄長所寫,希望皇上能爲我父親討個公道。”
“這狀書何在?”
莫靈兒不顧形象的撕開了自己的衣服,那狀紙,她一直藏在肚兜上。她這一舉動,把貴妃娘娘着實嚇了一跳。
莫靈兒毫無反抗的,將狀書交與她手上。
張貴妃迫不及待的將狀紙唸了一遍。
“一念成殤,四語喊冤。家父梅毓慶,雖一生無功德,可秉持清正廉潔作風。爲百姓修橋鋪路,爲治理河水,整夜無眠。孰料一朝大水,吞噬萬千性命,家父被蒙不白之冤。感恩有生之年能陳訴冤情,求皇上明察。當涉及此案者有,越河,梁山,南方施建工程。此工程人數不定,領頭者未知。
二念家財,八白成石。梅府上下三十餘口,慘遭滅門。殊不知家中池塘下所找出錢財浸水未溼,乃當日陷害之人剛剛藏起。當日,全家被捕入獄。我與小妹藏於假山之中,得以倖存。不日,皇上下旨,滿門抄斬。
今日冤情陳述,況乃實情,多年存活,多年查案,仍爲找到當年修建堤壩之人,皇上聖明,明察秋毫。”
“這狀紙中,果然有越王和樑候的事情。是福是禍,就看二位的造化了。”
張貴妃終於將莫靈兒的事搞清楚了,她心裡有兩種打算,無論哪一種,都對自己有利而無弊。
無論是莫靈兒冤枉,還是二位大人責無旁貸,她都可以藉此大力炒作,讓他們兩家人互相廝打。最不盡然,兩敗俱傷,倘若一方實力夠強,那就死傷各一家。
“你隨我來,我帶你去申冤。”
“是,謝貴妃娘娘。”
此時的莫靈兒已經神志不清,不能自控。張貴妃的每一句話,她都言聽計從。
她竟然鬼使神差的就跟着張貴妃去了朝堂,進了大慶殿!
衆臣正是爲了考題而僵持不下時,張貴妃突然闖進來。
“皇上
,臣妾有事啓奏!”
“愛妃,這可是國事商議之地!”趙禎顯然怒了。哪容的後宮嬪妃咆哮朝會?!
“臣妾說的也是國事!”她拉着莫靈兒跪下,莫靈兒的眼神,暗淡無光。
“跪下參見皇上,講述你的冤情!”
“參見皇上,民女有事上奏!”
“大膽妖女,竟敢……”萬全伸出了食指指向她。
“你有何冤情?”趙祉突然打斷了萬全的話,走出一步,看着莫靈兒。
“王爺,臣聞她乃汴梁名妓,能進宮爲皇上獻藝已是法外開恩,竟然走進我這神聖的殿堂,罪……”
“讓她說,既然貴妃說了是國事,那就說來聽聽,朕但是想知道貴妃這國事值不值得朕原諒。”
趙禎的言外之意就是說,假如這事就是繁瑣小事,他趙禎一定會懲罰她的。可是如果真是國事,那就當着衆卿家的面,說出個所以然來。
“啓稟皇上,莫靈兒有狀書一封。”張貴妃將那狀書雙手奉上。
“萬全,幫朕拿過來,念念。”
於是萬全用他那捏着的,嗓子,當着衆人的面,開始念起:一念成殤……皇上聖明,明察秋毫。
“皇上,她乃罪臣之女!”衆大臣狠狠譴責。
樑候心裡不是滋味。當年他本是總督察,此事說出來與他也有相當大的關係。也就是說,梅毓慶的死與他有着間接的關係。
“皇上,臣與此時有關,請皇上將臣革職查辦。”越王突然站出來,摘下自己的二品大員的官帽。
信王突然一時慌了手腳,這可如何是好?這事竟然鬧到朝堂上了。
“越王,此事不可胡說呀!”樑候趕快上前勸阻。
“我乃任命欽差,辦事不力,擅離職守。請皇上准許臣,革職查辦。”
趙禎許久爲說話,因爲他知道事情原委,當年梅家滿門抄斬,他還並未親政,而是劉太后所下懿旨。
只是今天突然翻出舊案,他卻無從下手。
“朕說句慚愧的話,朕從未聽說過這件案子,倘若真是有冤情在,朕一定替你和你兄長討個公道。”
莫靈兒眼神癡呆,不言不語。她只是有些傻傻的跪在哪裡,一動不動。無論衆臣如何商討他家被滅門一案,他不喜不悲,面無表情,無動於衷。
“看來張貴妃,是對莫靈兒下了藥了。”信王趙祉心裡猜測了一下。
“莫靈兒,你有何看法?”趙禎想尊重一下她的意見。
“皇上,不能憑一個弱女子的一面之詞,而斷定梅毓慶是被冤枉的。”
“皇上,他既然有狀紙,不妨一查。”
正當大家各抒己見,爭執不下時,張貴妃給任滿元遞了個眼神。
“皇上既然想查此案,那麼樑候與越王與此事密不可分。既然越王爲了證明清白之身,願意革職查辦。那麼樑候是不是也應該一同被查?臣只是就事論事,不針對樑候,請樑候見諒。”
“任大人所言極是,臣願意與越王同辭職務,以待查證。”
樑候被任滿元將了一軍,只好摘下自己的官帽。
張貴妃只是得意忘形的一個嘴角抽搐,她快要成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