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兒,你喝多了。”趙祉起身去阻攔。
“香兒給王爺表演段霸王別姬。”她使出渾身的力氣,摁住他坐着別動。
十七歲年紀的她衣衫飄動,身法輕盈,只見她清麗秀雅,容色極美。回眸一笑百媚生,身如巧燕嬌生嫣。翩翩如蝶舞,靈動如水。
長劍透着寒光,在她柔軟的手腕下彷彿有了生命。
她帶着投入的微笑扭動着全身,這是宮裡不曾看過的舞劍。因爲這需要武術功底。
全場靜下來,只聽見樂師的和鳴,所有人都專注的看着她在殿裡彷彿飄過去又飄回來。
“這回,信王是不是該滿意了?”曹皇后在趙禎耳邊問着。
“皇后這話是何意思?”
“香兒今天這一舞,那可是給信王長了面子了。自古以來的嬪妃王妃,哪個有香兒這般樣子的?年齡如花,面目如畫。關鍵王爺還是中間橫插一槓,奪來的。又被人讚揚傾國傾城,他能不高興?”
“關鍵是這姑娘心裡,沒他。就算有,那也是一般的江湖義氣。香兒專情,也是好事。可朕相信,她遲早有一天被信王的真心感動。”
董淑妃有些不悅,自己的生辰宴會上,竟然成了別人調情的地方。
“好!”趙禎帶頭叫好。其他人也都趕緊捧場。
楊雲釗沉默不語。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有些難過。說不上來是爲什麼,可看見她翩翩舞劍時,心裡總也高興不起來。
楊雲釗和信王在某個時段,默契的看了對方一眼,然後隔着過道,兩人舉起了酒杯。
她將劍收回時,正好落在楊雲釗的眼前,眼睛裡的落寞,不安,求助……
“好!”趙禎很是高興,這是他認識她以來第一次看見她翩翩起舞的模樣,而且,還是剛柔有力,不曾展現過。
“皇上,臣妾是不是該謝謝準王妃的助興呢?”
董淑妃突然說了一句王妃,皇后立刻就拉長了臉,她生恐香兒翻臉。
“民女與王爺沒有交集,淑妃娘娘錯言了。”
她一口拒絕關於信王妃的身份問題。
“淑妃不可胡說,信王都還沒說王妃是誰,你豈能胡言亂語?!”趙禎假裝着對淑妃一通批評。
“臣妾知錯。”她立刻惶恐的臉都變了色。
“今日不知淑妃生辰,不曾帶禮物,香兒敬娘娘一杯酒,祝娘娘歲歲平安,年年有今日。”
“好,本宮和香兒一同幹了。”淑妃也是有些受寵若驚。當初皇上喜歡她,現在信王喜歡她,可見她並非一般女子的膚淺。
趙祉也端了酒杯一杯一杯的喝,似乎想把自己灌多。
楊雲釗看看趙祉有些頹廢的模樣,他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勇氣,直接從座位上走出來,上前給樑雨香倒酒。
“香兒,我們該回去了。”楊雲釗這話傳到了趙祉的耳邊。
“郡馬爺這是什麼意思?是覺本王虧待了香兒嗎?”
“皇上,他們兩個在幹什麼?”皇后一眼就看的出來趙祉那不滿的眼神。
“無妨,看看再說。”
趙
祉抱着坐山觀虎鬥的態度緊盯着三個人。
“皇上讓她住我郡主府的,我已經違抗皇命,讓她私自外出了,難不成,非讓我犯了欺君之罪王爺才高興?”
樑雨香還沒插嘴的機會。趙祉就又開口了:“那本王現在就請旨……”
“姐夫,我們出去說。”樑雨香的手抓了他的肩膀,然後給他一個眼色,兩人從偏殿退到門口。
趙祉剛纔用的酒杯,現在換了酒壺……
“該回去了,你不是說幫你姐姐帶孩子嗎?”
“姐夫,對不起,我……不能跟你回去。”
“我知道王爺對你好,如果你真想留在信王府,我就跟盛平解釋……”
“不是……越叔伯帶着子良走了,子良看不見,越叔伯年齡大了,身體不好……秦忠答應我五日內找到他們……”說着眼眶就紅了,然後淚如雨下的開始哭。
楊雲釗剛纔以爲,她是住了信王府被人捧的太舒服,所以不願回去。現如今,事情自己清楚了,爲了子良,她所做的一切,都可以被諒解。
趙祉靠着門,在裡面;她摟着楊雲釗在門外哭着。
楊雲釗雙手架在半空,不敢碰她。可是她趴在自己肩膀哭泣,也不能推開啊。
他感覺到自己心跳太快,要窒息了,渾身發熱又要控制自己的內心。
“好了,別哭了,我知道了你難過,你是個很堅強的姑娘,不撞南牆你是不會回頭的。既然不放心,那就找。”楊雲釗最後將手在她頭上輕輕撫摸一下,然後啪啪她肩膀,讓她安心回去。
宴會在衆人的微妙表情下結束。
“臣告退。”小雨下,楊雲釗跪安趙禎,上了自己的轎。轎子路過樑雨香身邊時,他掀起轎簾,微笑的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就告訴她,要堅強。
趙祉坐在轎裡,一句話不說,臉頰通紅。
她也一句話不說,低頭落淚。
趙祉突然一把摟過她讓她靠在自己肩膀。
她措不及防的嚇了一跳,然後掙扎着擡起頭。
“你能不能讓我像個王爺?就算不當我是什麼位極人臣的王爺,你至少當我是個男人,你難過的時候一點都不想借個肩膀哭嗎?我就那麼不堪嗎?楊雲釗你都可以傾訴,我當真那麼入不了你的眼嗎?!”
趙祉這麼一吼,她頓時就愣了。擡轎的轎伕都忍不住往轎子裡看。
趙祉看着她受驚嚇的表情,後悔了。真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對不起……就當我喝多了……”
“我真擔心他們出什麼事兒。”皇后看着趙禎摟着淑妃的肩膀正準備離開,突然說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朕倒是挺希望他們今晚有點什麼事兒。”
曹皇后就聽懂了,淺笑着,和趙禎背道而行。
她在信王極度不滿失控和難過的時候,就偏了頭,靠在他肩膀上。
“我與皇上,是君民,與郡馬爺,也算是兄妹。可與王爺什麼都不是。所以,只有王爺的肩膀不能靠。王爺覺的我陌生,是因爲我不能和王爺親近,不是天下人笑話我,就是天下人笑話王爺。
既然王爺不怕,那就近些。”
閉了眼睛,安靜的講着。靠在信王的肩膀,讓他有種莫名的榮耀感。
她,此生萬金不換。
樑雨望推了窗,門外的小雨緊湊,看着毛毛細雨,卻瞬間就打溼了衣衫。
“你看,我這就能走路了。”樑候欣喜若狂的下地走兩步。
“別能了,快躺着去吧,傷筋動骨一百天。”
“那可不行,香兒要是回來,我得走兩步,還能一百天都不讓她回來?”
說到閨女,兩人同時沉默了。樑候慢慢的坐回牀上去。
“最近也不見子良出來了,越王怎麼也沒來看我?”
樑候岔開話題。
“夫人,老爺,出事了!”彩雲跌跌撞撞跑進來,差點撞倒在桌上,從地上,連滾帶爬的起來。
“怎麼了?你這丫頭,闖什麼禍了?”季娘看着比自己女兒還小一歲的丫頭,心裡甚是緊張。
“夫人,老爺,越王一家遷走了,人去樓空!”
彩雲從外面回來,也不知道從哪裡得來的消息,着實讓梁山接受不了。
“你從哪聽來的?”
“門口有人送藥來,說是給老爺看過腳,他告訴我的。”彩雲手裡確實還拿了藥!
“那個神醫?”樑候清楚的記得。
“人呢?”季娘原本想出去迎接的。
“他說太晚了,不方便,放下藥就走了。”
“不是滿叔看門嗎?你怎麼拿的藥?”梁山說的不錯,她應該在香兒的樓裡看門啊。
“我去……去街上買了些絲線,做衣服用的。回來的時候,碰見的。”
彩雲支支吾吾的說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還聽說什麼了?”
“我說了,您二老千萬別難過。”彩雲有些躲閃着的眼光,讓梁山起了疑心。
“天大的事都不怕,說!”
“子良少爺的眼睛瞎了,越王辭官舉家西去洛陽,走了兩三天了,這會兒該是落了腳了……”彩雲越往後說,聲音越小,她真擔心老兩口時候受不了。
樑候突然就眼前一黑,直接躺倒在牀上。手開始在太陽穴上來回揉搓。
“這可怎麼辦?可憐的孩子……子良還是躲不過這一劫……”季娘立刻就掩面而泣。
“老爺,夫人,該不該告訴小姐啊?”
“不要!一個字都別說。彩雲,你去把少爺給我叫來,怪不得他最近深沉走神,他肯定知道沒告訴我,去,讓他過來!”
梁山用盡全身力氣坐起來,他感覺自己是空的,渾身上下,就只剩下身體支撐着腦袋。
“少爺,少爺!”彩雲急劇的敲門聲,打斷樑雨望的誦經。
“怎麼了?”他異常淡定的開門,看見彩雲火燒眉毛的焦急。
“老爺找你問話,說是子良少爺出事了您瞞他了,找你問罪……”
“他知道了?”樑雨望的眼睛突然就瞪圓了。
“我說的……”
“你是怎麼知道的?”樑雨望心裡責怪她多嘴,可她究竟是怎麼知道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