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當天晚上,堅迪柏睡得很不好。不論在清醒的思緒中,或是睡眠的夢境裡,他都跟德拉米爭吵不休。在某個夢境中,她竟然和那個阿姆農夫魯菲南融成一體,於是,堅迪柏眼前出現一個比例怪異的德拉米,一步步向他逼近。她掄着兩個巨大的拳頭,臉上帶着甜美的微笑,還露出許多細長的尖牙。
直到牀頭櫃上的蜂鳴器發出微弱的聲音,他才總算醒了過來。現在早已過了他平日的起牀時間,他卻一點也沒有歇息過的感覺。他趕緊轉過身來,按下對講機的鍵鈕。
“喂?什麼事?”
“發言者!”說話的是那層樓的舍監,語氣中欠缺應有的尊重。“有個訪客希望見你。”
“訪客?”堅迪柏按了按行事曆的開關,屏幕顯示中午以前並無任何約會。他再按下時間顯示鍵,現在是上午八點三十二分。他沒好氣地問道:“究竟是什麼人?”
“發言者,那人不願通報姓名。”然後,舍監用明顯不以爲然的口氣說:“是個阿姆人,發言者,說是應你之邀來的。”最後半句話的口氣更加不以爲然。
“讓他到會客室等我,我還要一陣子才能下來。”
堅迪柏一點也不急。沐浴的時候,他一直陷入沉思。有人利用阿姆人來阻撓他的行動,這個假設愈想癒合理,但他更想知道究竟是何方神聖。現在這個登堂入室來找他的阿姆人又是誰?這是另一個精心佈置的陷阱嗎?
謝頓在上,一個阿姆農夫到大學來做什麼?他能有什麼藉口?真正的來意又是什麼?
有那麼一瞬間,堅迪柏想到是否應該攜械防身。但他幾乎立刻打消這個念頭,因爲他充滿高傲的自信,確定自己在大學校園中不會有任何危險。在這裡,他能輕而易舉控制任何一個農夫,卻不會在阿姆人心靈中留下過深的痕跡。
堅迪柏判斷,一定是由於昨天卡洛耳・魯菲南帶來的麻煩,令他受到強烈的震撼,纔會變得這般疑神疑鬼。對了,會不會就是那個農夫呢?或許他已不再受到干擾——不論是什麼人或什麼組織的干擾——他當然會擔心受到懲罰,因而主動前來道歉。可是魯菲南怎麼知道該到這裡來?又怎麼會找到自己呢?
堅迪柏大搖大擺走過迴廊,打定主意兵來將擋。他剛踏進會客室,立刻大吃一驚,連忙轉身去找那名舍監。後者坐在玻璃圍成的隔間中,正在假裝埋頭辦公。
“舍監,你沒說訪客是個女的。”
舍監沉着地回答說:“發言者,我說是個阿姆人,你就沒有再問下去。”
“問一句答一句是嗎,舍監?我得記住這是你的特點。”此外,還得查一查他是不是德拉米的眼線。而且從現在開始,必須記得注意身邊每一名工作人員。這些“低層人員”很容易被他這種人忽視,雖然他纔剛剛升任發言者不久。“哪一間會議室空着?”
舍監答道:“只有四號會議室空着,發言者,有三小時的空檔。”他裝着一副老實的模樣,瞥了瞥那個阿姆女子,又瞥了瞥堅迪柏。
“那我們就用四號會議室,舍監,我還要勸你一句話,別多管他人的心靈。”堅迪柏投射出並不算弱的精神力量,舍監根本來不及防禦。如此對付一個弱勢的心靈,實在有損身份,這點堅迪柏很明白。可是像他這種人,既然無法掩飾心中的下流揣測,就不該一直樂此不疲。舍監至少要頭疼好幾個小時,那是他罪有應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