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4日 星期一
親愛的凱蒂：
我碰到了一件事情，換句話說，我又很難說它是件事情，但我覺得這實在有點瘋狂。過去無論在學校或在家，只要有人說起性方面的問題，不是讓人覺得神秘就是覺得噁心。任何只要跟性沾點邊的話題都會被壓低聲音說，而且要是有誰不明白追問下去，那麼他準會招人笑話。我一直就覺得很奇怪，“爲什麼人們一講起性就一定要顯得那麼神秘和令人討厭的樣子呢？”可是我知道我無力改變什麼，所以只好儘量把嘴閉上或偶爾找女朋友問個究竟。到後來我已經知道了不少性知識，也跟我的父母討論了不少。記得媽媽有一天這樣對我說，“安妮，我來給你提一些好的建議，千萬別跟男孩子說起這個話題，要是他們找你說就不要回答。”我對當時的回答還記得特別清楚：“當然不會了！那還用說！”於是至今我都這樣。
我們剛開始搬到密室的那段日子，爸爸常常跟我講一些本來我希望從媽媽嘴裡聽到的事情，其餘的都是從書上或從與別人的談話裡得知的。彼得·凡·達恩從來都沒有像學校裡的男孩子那樣令人討厭過，可能最開始他有過那麼一兩次故意招惹我的舉動，但他絕對不會故意引我講話。凡·達恩太太跟我們說過她從來都沒有跟彼得講過這些事情，據她所知，她丈夫也沒有和彼得交流過。很顯然，凡·達恩夫婦根本就
不瞭解彼得在性知識方面究竟懂多少。
昨天晚上，我、彼得和瑪格特在一塊兒邊削土豆邊聊天，不知怎麼，我們的話題就轉到了木西身上。“我們還不知道木西的性別呢，是嗎？”我問。“我當然知道，”彼得回答，“他是公的。”我開始笑了：“公貓也會懷孕，真是太滑稽了！”彼得和瑪格特也對這個傻錯誤哈哈大笑起來，因爲就在兩個月前，彼得曾經根據木西一天天大起來的肚子判斷出它很快就要有寶寶了，於是很興奮地向我們宣佈了這一消息。結果後來證實木西是因爲吃了許多偷來的骨頭纔會迅速發胖，根本就沒有懷孕，也從這一回開始，彼得確定了木西的性別。聽到我們的笑聲，彼得當然要爲自己辯護。“就是，”他說，“你可以跟我過去自己看。有一次我跟木西玩得時候，我看得很清楚它是隻公貓。”
我實在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就跟彼得去了倉庫。不過木西當時並沒有打算接待客人，不知藏到哪兒去了。我們等了一會兒，感覺身體都有些着涼了就再次去了樓上。到了下午，我聽到了彼得再次下樓的聲音，我鼓起勇氣穿過安靜的房子也來到了倉庫，木西站在包裝臺上和彼得玩得正開心——彼得剛用天平給它稱完了體重。“你好，安妮，你想看看木西嗎？”彼得看見我後根本就沒有繞什麼彎子，拎起那個小傢伙就把它翻過身來，非常熟練地握住它的頭和爪子，教學開
始了：“這裡就是雄性**，這邊是幾根雜毛，這邊是木西的屁股。”貓掙扎着朝另一邊翻了個身，用它的小白爪子一骨碌爬了起來。換了任何別的男孩，要是他教導我看“雄性**”，那我絕對不會再理他了。但彼得全然若無其事地繼續談論着這個本來會令人尷尬的話題，沒有任何讓人不快的意思，最後居然讓我也放鬆下來，變得若無其事了。我們一起和木西玩，用它來逗自己開心，然後我們閒蕩着穿過大倉庫，走向大門。“一般我要是想知道什麼，我會到書裡去找，你呢？”我問。“幹嗎費那個勁，問我爸爸就行了。這種事情我爸知道得比我多，經驗也比我多。”彼得回答。這時我們上了樓梯，所以我趕緊閉上了嘴。“事情是可以改變的。”正如布萊德諾（荷蘭作家）所說。確實如此。和女孩子我反倒不會那麼自然地討論這些事情。我也敢肯定，當媽媽告誡我不要跟男孩子談這個話題的時候，她就是這個意思。
當天接下來的時間我覺得自己整個換了個人。當我回想我們的談話時，還是覺得很怪。但起碼有一件事情我比從前懂得更多了，那就是年輕人——甚至是跟異性在一起時真的可以非常自然地談論性話題而不會相互取笑。我不知道彼得有沒有跟他父親問過那麼多問題。在他們面前他會像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一樣誠實嗎？啊，這我又怎麼能知道呢！
你的安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