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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一別經年

第111章 一別經年

淺碧色潭水的岸邊仰躺着兩人,微風輕拂,潭水在照不見陽光的谷底一下一下地盪漾着,泛起有些碎白的泡沫。

不遠處是一方恍似自天際懸掛而下的瀑布,飛流直下,水流湍急,更是有巨大的響聲發出,水花四濺,將谷底的空氣都染上了幾分溼意。

首先轉醒的是風清持,幽幽地睜開一雙清越深邃的眸子,手揉着額頭緩緩坐直身子,看了一眼周遭的景緻,脣角微微揚起一個頗爲苦澀的弧度。

一別經年,沒想到再次來到了這個谷底!

看着尚且昏迷的言絡,風清持起身,扶着他一步一步往西邊方向而去。

大約走了兩刻鐘的時間,越過一個不怎麼明顯的樹障,面前便出現了一個山洞,風清持扶着言絡緩緩地走了進去。

這個時候約莫申時一刻,兩側山崖高聳,陽光照不進谷底,山洞中也不算特別明亮,但依稀可以看清裡面的一切。

山洞很寬大,空曠曠的,只有一張木牀,一個木桌和兩方木凳,另一個不易察覺的角落裡,有一個狹小的木櫃子,只堪堪放了幾個瓷碗和幾雙木筷子。

風清持靜靜地看着山洞中的一切,眸光深沉如墨,濃郁地化不開,沉默許久,才化作一聲低低的嘆息,讓人聽不出任何情緒。

扶着言絡到木牀邊,上面已經覆上了一層薄薄的塵埃,吹了吹,然後用自己身上的衣袍擦拭了幾下,才讓言絡躺在上面。

看着言絡腹部的箭傷,輕輕皺了皺眉頭。

輕車熟路地在那個木櫃下面挖出一罈酒擺放在桌子上,然後從另一側取出一個柵欄,手中還拿了一個木盆,用柵欄將山洞堵好,去了剛纔醒過來的那個地方。

將自己墨黑色的斗篷清洗了一番,然後用木盆盛滿了水,然後折回去。

回到山洞,把木盆放在木桌上,搭了架子生了個火,斗篷放在邊上烤着。

走到木牀邊,看着面色蒼白的言絡,將腰間一把食指長的小匕首和一枚銀針用烈酒清洗了一番,脫去言絡的外袍,解開之前止血的綢布,露出猙獰的傷口,箭尾已經被折斷了,但是箭矢還在裡面。

取箭,給傷口消毒,包紮傷口。

雖然這裡工具不全,但在風清持做來依舊如行雲流水一般自然。

約莫大半個時辰之後,一切都處理好了,桌上那個木盆裡面的水也被鮮血染紅,還有一半的箭矢在裡面。

把言絡身上半溼半乾的衣服脫下來,將已經幹了的斗篷墊在下面,讓他躺在上面,端着木盆再次離開。

風清持在潭水邊洗了個澡,順便將兩人的外袍清洗了一番,然後穿着裡衣,又盛了一盆水回去,還清洗了一個瓷碗。

歸來後,見言絡好看的眉微微凝起,臉色也不復剛纔的蒼白,而是染了幾分潮紅,額際有細汗不斷地滲出。風清持心下明瞭,言絡受了傷,然後又在那潭水中不知泡了多久,現在肯定是發燒了!

探了探他的額頭,入手便是一片灼熱。

在自己的衣襬上撕下一大片,然後又對半撕開,將其中一塊沾水敷在言絡發燙的額頭,另一塊用酒打溼給他擦拭身體。

等他身上的溫度降下來,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

想起言絡以前不喜歡酒的味道,風清持又用清水擦拭了幾遍,直到聞不見酒味才作罷!

夜裡山林有些涼,晚風吹過,溼意便漸漸變成冷意,溫度也下降了許多。

將烘乾的兩件外袍都蓋在言絡身上,還順手添了一些柴火。

深邃的眼眸看着面前不斷跳動的焰火,目光都沾染了悠久之色,渾身都散發着說不出的低沉落寞。

言絡緩緩睜開眼睛,看見的便是眼前這一幕,讓他有些微微失神。

火堆旁的女子僅着一身淡白色裡衣,本就精緻的容貌在火光下更加動人心魄,只是漆黑的眸底沒有焦距,飄忽不定。

言絡手撐着身下的斗篷,欲起身卻牽動了身上的傷口,發出“嘶”地一聲。

風清持瞬間回過神,扶着言絡重新躺好,“你身上還有傷亂動什麼?”

“我要喝水。”言絡那雙極美的流目直直地望着風清持,聲音即使很虛弱依舊有着難言的慵魅。

風清持對着言絡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難道他現在這個樣子還可以下牀去拿水?分明是看到她在出神自己又不好叫她,才鬧的這麼一出。

取過放在一旁的瓷碗,裡面盛着一碗清澈的水。

“這碗我洗過了,你就將就一下吧!”一手拿着碗,另一隻手將言絡的身子扶了起來。

言絡倒也沒有絲毫的介意,喝了幾口。

皇宮。

紫月痕和藍鈺正在殿內談論一些什麼,一位黑衣人悄無聲息地落在了殿中,對着二人行了一禮,冷漠而又古板地說:“陛下,言丞相受傷失蹤。”

“失蹤?”紫月痕一改臉上的慵懶,目光雖然依舊溫和,可是其中卻帶着無法掩飾的冷肅。

“言丞相在經過一線谷的時候遇到刺殺,身受一箭,現在下落不明,君銘調動了千影暗衛搜尋言丞相的下落。與他一起失蹤的還有一位黑衣人,而且還有另一夥人也在找他們。”

紫月痕和藍鈺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樣的信息。

“派人尋找言絡,然送他回帝京。”紫月痕看着外面的暗夜,命令道。

“是。”音落的下一瞬,便如來時一般悄無聲息地離開。

紫月痕白皙修長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面前的案几,狹長的眸光落在藍鈺的身上,“你覺得會是誰想殺言絡?”

藍鈺容顏依舊有着青澀與稚嫩,可是面容之上的冷漠卻如寒冰一般,啓脣涼淡地吐出三個字,“羽王爺。”想殺言絡的人很多,可是有能力查到他行蹤並且悄無聲息在一線谷埋伏的,除了他不會有其他人。

紫羽,紫月痕的二皇叔,與……那個人是一母同胞。藍鈺冰冷的眸中閃過一絲說不出的深沉,沒有再看紫月痕,而是轉頭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

當年先帝去世其中反對紫月痕繼承皇位的人皆是以他爲主,只是,身爲她的親妹妹,卻選擇幫助當時尚且年幼的侄子,甚至不惜與他翻臉。

紫月痕溫和的眉眼也變得料峭了幾分,不急不緩地說道:“十年前念及血親關係沒有對他狠下殺手,沒想到倒是給了他喘息的時間!”

“那你現在打算如何?這些年他的勢力也是不可小覷!”紫羽能在封地數十年沒有半點動靜就足以看出他是一個極其能忍的人,其謀略才能亦是不可多得,十年韜光養晦,這次定然是有備而來。

“不是還有六皇叔麼?”紫月痕輕輕一笑,溫潤如玉的眼底流蕩着狐狸般的光芒。他的六皇叔,也不是一個安生的主。

見紫月痕這個樣子,藍鈺就知道他肯定又在算計着什麼,乾脆雙手環胸沒有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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