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白府。
白未檀從裡間沐浴的溫泉裡面出來,僅着一身淡白色的褥袍,如綢緞的墨發溼漉漉地搭在身側,容顏精緻,脣線極爲好看,可能是剛剛沐浴完,整個人疏離出塵的氣質中還有一分極淡的魅惑,在清亮的夜明珠光暈下,白皙如玉的容顏被鍍上了一層薄薄的陰翳,長而捲翹的睫毛在眼瞼之下透出淡淡的陰影,襯着那雙本就如雲似霧的琉璃眼眸愈加空濛淡薄。
坐在書案前看着手中的書卷,想起今天與風清持的談話,微不可見地勾了勾脣,一縷幽光一閃而逝。
“叩叩!”不輕不緩的敲門聲傳來,一道窈窕的倩影映在房門上。
白未檀已經猜出了來人是誰,淡淡地說了聲進來。
下一瞬,房門被推開,葉疏影依舊是一襲紫色衣衫,眉目柔和地看着房中的人,手中還端着一個瓷盅,“這麼晚了,還不休息!”微微嗔道。
將手中的瓷盅熟練地放在桌子上,舀了一碗遞給白未檀。
放下書卷接過瓷碗,用勺子輕輕攪動了幾下,“琦溪睡了?”語氣很淡,淡到幾乎聽不出一絲情緒。
葉疏影倒像是習慣了這樣的白未檀,搖搖頭,神色有些無奈,“她今晚吵嚷鬧着說要吃蓮子糕。”
白未檀柔和地笑了笑,“她好像挺喜歡待在憶故人。”
“是啊!”葉疏影附和道。
“你以後有空可以多帶她出去玩玩,大夫說常年悶在府中對她身體並不好。”白未檀一勺一勺地舀着碗中的蓮子羹,不疾不徐地開口。
聞言葉疏影笑了笑,目光帶了一絲打趣地看着對方,“說的好像你不能帶她出去一樣,我可是覺得琦溪更喜歡和你在一起。”琦溪喜歡和長得好看的人待在一起,每次月然和凌依來府中都會寸步不離地粘着她們。
白未檀沒有說話,將手中空了的瓷碗放下,“我去看看她。”然後大步離開了房間。
白琦溪的房間離得並不遠,幾步路就走到了。
“父親。”看見白未檀,撅着屁股坐在牀上的白琦溪頗爲笨拙地翻了個身子,糯糯地喊了一聲。
白未檀坐在牀邊,輕聲呵斥,“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覺?”聲音很輕也很溫柔,可見對白琦溪是寵溺到了骨子裡。
“蓮……蓮子糕。”亮晶晶的眼睛眼巴巴地望着門外。
摸了摸她的小腦袋,這時,葉疏影拿着一碟精緻的糕點走了進來。
白琦溪的雙眼瞬間一亮,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有些無奈地用衣袖幫白琦溪擦了擦脣邊的口水,道:“只准吃兩塊,然後乖乖睡覺。”
白琦溪看了看白未檀,又看了看葉疏影,然後再看了看她手中的蓮子糕,含着眼淚點點頭。
白未檀將目光轉向了葉疏影,“我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就先回房了!”
“你回去吧,早點兒休息!”溫柔地看着白未檀囑咐了一聲。
清晨柔和而又清冷的曦光灑滿大地,連帶着空中的微風,都有着幾分涼意。
“凌依,凌依,凌依。”紫月然一進房間,便看見坐在椅子上神色遊離的風凌依,喊了兩聲都不見她迴應最後一聲不由拔高了幾分。
風凌依回過神,眉間疑惑地看着紫月然,“月然,怎麼了?”
紫月然撫了撫額頭,五官無一不是精緻到無可挑剔的容顏出現了一絲無奈,“你還問我,我喊了你幾聲都沒回過神來。”坐在她身邊往嘴裡扔了一顆葡萄,“你這兩天到底怎麼了?”含糊不清地問。
風凌依笑了笑,“沒事,可能就是有點累了!”
“要不要請太醫來看看?”紫月然有些擔憂地看着對方。
“沒事,我休息一下就好。”看着如此關心自己的紫月然,風凌依眉間染了幾縷暖色。
見風凌依堅持,紫月然也沒有再說什麼,又不吐葡萄皮地丟了一顆深紫色的葡萄放進嘴裡,神色不滿地嘟囔道:“皇兄今天一早就出宮去了!”
風凌依雖有詫異,不過也沒有過問。
“真是,早上我軟磨硬泡了好一陣皇兄都不帶我去。”紫月然依舊抱怨着。
風凌依無奈地笑了笑,因爲上次的事情月然直接被紫皇陛下懲罰一個月不許出宮。
“月然,我明天需要出宮一趟。”看着紫月然,緩緩道。
“你可以出宮?”紫月然很驚訝地看着對方,她還以爲她們這個月都不許出宮?!
風凌依點點頭。
果然,下一刻就看見紫月然有氣無力地趴在桌子上面,神色懨懨道:“明明我們一起出去的,憑什麼就我被禁足,不公平!”
“紫皇陛下肯定知道是你慫恿我的。”風凌依笑着說道。
紫月然:“……”目光哀怨地看着對方,還能不能好好地做朋友了?
“不過你出宮幹嘛?”紫月然好奇地問。一般都是她誘哄凌依出宮,還得說半天,這次怎麼想自己出去?
彎彎的柳眉微不可見地皺了皺,“我妹妹也來了,大概明天中午到達焱鳳城。”
“你妹妹?那個妹妹?”紫月然也曾聽對方提起一些她家裡的事情,不過不管是驕縱跋扈的風雲依還是軟弱無能的風清持,她都沒有任何好感。
“兩個妹妹都來了!”風凌依攤手道。
紫月然給了對方一個無限同情的眼神,“那可有的你折騰了!”
風凌依點點頭,“我覺得也是。”
行雲止水今日來了兩位不速之客,紫月痕和藍鈺。
紫月痕依舊是一身深紫色的錦衣華服,容顏精緻,眉梢眼角都是一派清和。翩翩公子,溫潤如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說的大概就是他。
藍鈺今日穿了一件藏藍色長袍,略帶稚嫩的容顏有着不符年紀的冷漠與深沉,安靜地站在紫月痕的身邊。
看見來人,莯流也愣住了!
他自然是見過他們二人,當初在歆雅閣看見他們是閣主第一次情緒明顯地泄露,第二次就是看見紫月然的時候。
莯流也是個極爲通透的,對於他們的身份心中隱隱浮出一個認知。上前兩步,不卑不亢地說道:“不知二位公子找誰?”
紫月痕也在打量着莯流,眸色淡淡,“我來找風清持。”直接挑明瞭風清持的身份。
對於他知道風清持的身份莯流倒也並不覺得奇怪,“兩位先進來坐,待我進去稟告。”然後喚來侍女爲二人上茶,待客方面很是周全。
對於紫月痕和藍鈺會來,風清持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因此莯流前來稟告的時候眼中沒有一點意外,換了身衣衫便出來了!
“好久不見。”看着坐在那裡喝茶的二人,風清持率先打招呼。
紫月痕點點頭,“好久不見。”
藍鈺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沒有說話。
“那日是你出手救了月然?”紫月痕雖然是在問風清持,可是話語中的肯定是毋庸置疑的。
風清持點點頭,“正好看見而已。”簡簡單單地一句話帶過,這個時候若是否認就顯得有些矯情了!
“無論如何,還是謝謝你。”
風清持淡淡地笑了笑,算是對這句話的應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