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風清持掖好被角,看着她微微蹙起的眉,心中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然後轉身走了出去。
“白離。”白未檀站在蕭瑟的院中,低喚一聲,聲音清冷疏離,不帶任何情緒。
下一瞬,一道鵝黃色的小巧身影就從暗處躍了出來,少女看上去不過十一二歲的年紀,此時正仰着明麗純真的小臉對白未檀“嘻嘻”一笑,軟聲甜糯糯地道:“主人,喚白離出來是爲了何事?”
白未檀望着遠處的天水一線,琉璃似煙的雲渺之眸染了幾分說不出的深沉,削薄的脣微微一動,“我要知道青冥居居主的下落,一個時辰之內。”
白離無邪的小臉頓了一下,神色之間有幾分爲難,緩緩開口,“主人,一個時辰怕是很難做到。”這些年青冥居居主向來深居簡出,神蹤難測,幾乎都不怎麼出現在衆人的視線中,想要知道他的下落,恐怕不會那麼簡單!
而且,因爲那個人……主人和青冥居居主幾乎都已經斷絕了來往,現在怎麼突然會要知道對方的下落?
想到這裡,白離仰着的小臉帶了幾絲古怪的不解。
白未檀眸色不變,依舊是看着遠方,如琉璃般的眼眸染了一些空濛之色,一字一句道:“那就動用墨影。”
白離微微一愣,神色震驚。
墨影是主人手中最爲隱秘的暗衛,從來不輕易出動,記得最後一次出動墨影是十二年前羽王爺叛變,協同大軍直逼皇城,主人讓墨影隱匿作戰。
除此之外,主人再也沒有動用過墨影。
可是今天,居然動用墨影去查青冥居居主的下落?!白離表示自己實在是不理解。
“怎麼?墨影做不到麼?”白未檀輕輕擡眸瞥了一眼白離,聲音很輕很輕,語氣很沉很沉。
“沒。”白離趕緊搖頭。那可是墨影,主人親手創建的暗閣,若是連一個人的下落都查不出那傳出去豈不是白白讓旁人笑話了去!
對於白未檀,白離有着近乎於癡迷的崇拜。
“順便幫我查一下安陽城風家的消息,我要所有,極盡詳細。”白未檀眯了眯眼睛,眸色之間有着幾分深意和危險。子染雖然沒有提及過她在風府過得如何,可是安陽城風家的事情他也不是完全沒有聽說過,以前他可以不在意,但是現在……可就不一定了!
白離雖然納悶,想問一問主人爲什麼要安陽城風家的消息,而且還要的那麼詳細,但是現在她就是莫名感到氣壓低了幾個度,平常在主人面前無法無天的她,此刻也不敢再問,只能將滿腹疑問都憋在心裡。
“是,主人。”恭敬地說了一聲,然後便轉身離去。
話分兩頭。
另一個略微有些幽暗的房間,即使是在陽光燦爛的白天,裡面都透不進多少光亮。
一個身影站在房間中央,那人穿着一身墨黑色的斗篷,從頭到腳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根本辨不出是男是女。
很快,門“吱”地一聲被推開,一位身形健碩地中年男子走了進來,男子長得很魁梧,左眼眼角至耳鬢處有一條小拇指長的刀疤,猶如一條歪曲的蜈蚣趴在臉上,極爲可怖。
“小姐。”那人對着墨色斗篷低低地喚了一聲,聲音沙啞而又低沉,就像是從嗓子眼裡擠出來的一般,有那麼幾分粗糙,還有些畏懼和絕望。
“又失敗了?”冷厲的聲音從墨色斗篷中傳出,隱有逼仄和不甘。
“小姐,我……”
還不待男子將話說完,斗篷裡面的人忽然一揮手將身側木桌上的茶具整套拂落到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接二連三,那些茶具碎了滿地。
“你都說這是第幾次的失敗?”女子聲音又冷了一些,甚至還有那麼戾氣和憤怒。
“小姐息怒。”中年男子連忙跪在地上,完全顧不得滿地的碎瓷片,很快,雙膝就流出殷紅的血液,溼了衣衫,淌在地上,連帶着那些瑩白的瓷片,都染上了血跡,男子卻似沒有任何感覺一般,只是麻木地跪着。
墨色身影緩緩轉身,因爲戴着面具只能看出一雙略帶陰戾的眸子,細長冷寒之間帶着揮之不去的陰鷙,走了兩步站在男子面前,露在外面的脣勾起一個冰冷殘酷的弧度,蹲下身子,伸出白皙的手直接掐上男子的脖頸。
近乎殘忍地開口,“你先下去探探路,很快,本小姐就將你的母親,妻子,還有一雙兒女送去與你團聚。”
男子臉上忽然一變,目光哀求地看着女子,“小姐,屬下願意以死謝罪,求你不要遷怒於屬下的家人。”
“哈哈……”女子大笑了幾聲,殘佞開口,“你應該知道我的規矩。”
男子知道無論說些什麼都再無回寰的餘地,只是閉上眼睛一心求死。所幸,他在任務失敗之後讓人將母親和妻兒給帶走了,希望他們能夠安好,今生是他對不起他們,讓他們顛沛流離了一輩子,如果有來世,一定好好補償他們。
女子再次大笑,眼中都泛着幽幽的冷光,“你不會以爲自己將他們送走了他們就真的安全了吧?”
男子一驚,瞬間擡頭不可置信地看着地方,“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怎麼會?不可能的。
女子從斗篷裡面拿出一個小盒子,在男子面前打開,“你看看,這裡有四根大小不一樣的手指,你猜猜分別是誰的?”看見男子驟變的臉色,女子很是滿意地勾了勾脣,緩緩道:“我可是取了四根比較有辨識度的,你應該猜得出吧?!”
那個盒子裡面躺着四根血淋淋的大小不一的手指,甚至是在砍下手指之後又分別對半切開,露出森森白骨和淡色的青筋,看得人心裡一陣發憷和犯惡心。
“喏,最右邊的,是你母親的,當時她可是一下子就昏了過去,然後是你的妻子,兒子,最後那個纔是你女子,聽說,她才八個月呢,真是可惜了!”女子細細地說給男子聽,淺笑吟吟甚至還帶着幾分惋惜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