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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終見亦澈

第182章 終見亦澈

看見來人,玉輕塵清冷如雪的眸子微微一滯,隨即恢復如常,“你怎麼來了?”薄脣一啓,帶着夜月無盡的涼意。

玄衣男子完全似是已經習慣了玉輕塵貫來的清冷淡漠,對着她勾脣笑了笑,“我特意來看看你,順便參加風雲宴。”

玉輕塵精緻白皙的臉冷了幾分,“你知道我是什麼意思?”一個被囚禁在王府的廢太子,怎麼會被允許參加風雲宴。

景行止在玉輕塵身邊坐下,聲線旖旎地開口,“哎呀!你別生氣嘛,我告訴你不就好了!”隨即奪過玉輕塵手中的書卷,放在手裡漫不經心地翻閱着,淡淡開口,“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放權而已。”

擡頭目光清涼地看着景行止,玉輕塵微不可見地皺眉,“皇上的要求?”

“是啊!”景行止點點頭,依舊是一副吊兒郎當的不上心模樣,“他現在要爲行月鋪路,掃清障礙,自然要將我手中的權利收回去!”

見玉輕塵凝眉不說話,景行止擡着腦袋可憐兮兮地看着她,“輕塵,我現在是一顆棄子了,你以後會不會也棄我於不顧?”

玉輕塵只是冷冷地睨了對方一眼,沒有說話,也沒有移開目光。

在玉輕塵清冷且沒有一絲漣漪的目光中,景行止非常哀怨地嘆了一口氣,幽幽地抱怨,“輕塵,你們玉家真的是太絕情了,我不過是被廢了太子之位,你們就急吼吼地上門退親!”

“退婚之事是我提出來的。”聲音沒有一絲半點起伏,猶如冬日結冰萬丈的湖面,清寒徹骨。

景行止微微一愣,目光更加幽怨地看着對方,“竟然是你提出來的!”眼眸中大有你是個負心漢的意思。

“不然如何?”玉輕塵輕輕反問,眸色更涼地看着對方,“這樁婚事我本來就不同意,爲何不能退婚?”這樁婚事她從來就沒有應允過。

“行行行,就知道你絕情!”說完之後冷哼一聲,直接起身朝着雕花木牀而去。

“你幹什麼?”看着景行止的背影,玉輕塵冷冷開口。

“睡—覺!”說完兩個字就直接蹬了鞋子撲倒在牀上。

玉輕塵眸子如同覆蓋了一層冰雪,幽幽地看着對方,“給我出去!”

“別鬧!”

玉輕塵面容更冷,“這是我的房間。”到底是誰在鬧?!

“我好睏啊,你別吵我。”說完之後還配合地打了個哈欠,翻了個身將自己裹進錦絲蠶被,似乎真的很累。

“景行止。”玉輕塵的聲音微沉。

“我從渝初一路過來很累了,你就讓我休息一下吧!”

“隔壁有房間。”

“對方已經睡着,聽不見你的話。”從被子裡面傳來景行止的聲音。

玉輕塵被氣笑了,眼眸卻是如蒙着一層薄冰,“你睡這裡那我睡哪兒?”

被子猛然被掀開,景行止露出一張清朗如刀削斧鑿般俊美的容顏,對着玉輕塵挑眉一笑,“你也可以上來睡,這張牀很寬的。”言罷還將自己的身體往裡面側了側,外邊空出大半張牀。

意思,不言而喻。

玉輕塵冷睨着對方半晌,沒有說話。

景行止乾脆用被子將自己矇住,從裡面傳來他略帶無賴的聲音,“反正今天我要在這裡休息,你要不上來和我一起,要不就坐一晚吧!”

不知是累極還是如何,沒多久,景行止清淺均勻的呼吸聲就幽幽傳來。

“無賴!”玉輕塵冷聲低罵,然後不再看牀上的人,而是將亮徹房間的夜明珠收了起來,僅留下案几上一盞小的燭火,拿起剛纔被景行止抽走的書卷,繼續翻閱着。

房間裡面瞬間暗了不少,只有一盞微薄的燭火輕輕地燃着,映照着那道正在的清冷身影。

翌日,清晨。

晨曦的光暈從窗戶透入,景行止緩緩睜開眼眸,從錦被裡面探出了一個腦袋,鼻翼之間是如清雪一般凜冽的幽香,很淡很淡,幾乎微不可聞。

景行止使勁地嗅了兩口,眉梢眼角微揚,帶着笑意。

“醒了?”一句清涼淡薄的話語幽幽響起,景行止臉上剛剛散開的笑容頓時僵住,訕訕一笑,擡首就看見案几前那個一身雪白的清雋身影,優雅矜貴,如姣姣明月。

依舊是坐在案几前,連姿勢都與昨天的一模一樣!

“你真的就坐了一晚上?”景行止微怒。他只是隨口說說,就算不和他一起睡,行宮這麼多房間,難道就不知道自己找個房間?!

玉輕塵沒有回答,而是直接放下手中的書卷,起身的時候涼薄地看了對方一眼,“既然醒了就起牀離開吧!”沒有任何情緒地擲出一句話。

對方輕描淡寫的話語讓景行止心中怒意翻涌,但一對上那雙微涼的眸子,滿腔怒火只能化爲無可奈何,沉默半晌繼續窩回被子,“我還沒休息好,要繼續睡覺!”

“隨你!”雲淡風輕地擲出兩個字,眼中絲毫沒有意外。

這麼好說話?!就在景行止心中納悶的時候就看見玉輕塵走到屏風上,拿起搭在上面的繡着紅梅的雪色披風,皺着眉頭問:“你要去哪裡?”

“出去走走!”玉輕塵連一個眼神都沒給景行止,淡淡地回答。

景行止頓時不樂意了,他還以爲可以留在這裡和輕塵多相處一下,看着已經繫好披風的絕色女子,甕聲道:“你要留下我一個人?”

“你可以離開。”玉輕塵面無表情地清冷回答。

“你信不信我出去讓他們都知道你我共處一室度過了一夜?”景行止威脅道。

擡眸清涼地看了對方一眼,“景行止,你能不能換種威脅的方法?”

景行止:“……”鬱悶啊,鬱悶啊!

在景行止鬱悶的時候,玉輕塵已經離開了房間。

“姐姐,你要出去?”玉輕遙貫來早起,此時正坐在涼亭中喝茶,看見如此穿着的玉輕塵,有些好奇地輕問。

“嗯。”玉輕塵微微頷首,在越過對方的時候輕輕地添了一句,“焱鳳景緻不錯,輕遙有時間也可出去走走!”

直到玉輕塵的背影消失不見,青玉纔看向玉輕遙,疑惑地開口,“大小姐以前不是不喜歡出去麼?”在玉府的時候,大小姐基本上不會出門。

“所以才新奇啊!”玉輕遙緩緩開口,眼中雖然有些好奇卻沒有要去探究的意思。她從來不喜歡窺視別人的生活,哪怕是姐姐。

如果姐姐告訴她她會很樂意傾聽,但如果要她自己在未經對方同意而且打探,她做不到。

“會不會是去見昨天那個男子?”青玉猜測地說道。

“青玉,事關姐姐名節,這些事情不可亂說!”玉輕遙語氣微沉。

“是。”青玉低低地回道。

離開行宮之後,玉輕塵乘着雪銀色馬車直接往城西而去。

時府。

時暮在書房凝思許久,終於還是提筆,在已經鋪展開來的素白宣紙上落墨,寫完之後,將白玉狼毫毛筆放在一側的歸研之上,拿起宣紙捲成一個小紙條。

起身走到窗前,從懷中掏出一隻骨哨,放在脣邊吹了一聲,悠長清透的聲音綿長不絕。

很快,湛藍如洗的天空出現了一個黑點,越來越大,也愈漸清晰,依稀可以辨清是飛禽的外形,隱約還有羽翅樸綾的聲音。

在空中盤旋了兩圈,一個流暢的俯衝,越過窗戶落在了時暮的肩上。

是一隻墨色的赤腹王,羽毛黑亮光滑,棕褐色的鳥喙微微彎曲,犀利霸氣,赤色的眼眸帶着高傲,赤腹王屬於飛鷹中的一種,一般生長於參草原之上,飛行驍勇,速度極快,卻生性桀驁,難以馴服。

時暮伸手拍了拍它的腦袋,將手中的紙卷綁在它的腳上,“去吧!”

赤腹王矯健驍勇的身體在空中再次盤旋兩圈,然後飛至不見。

看着消失的那個黑點,時暮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七哥,無論當年時家如何對你,蓮姨你總應該顧忌的,但願能早些回來吧!”

另一處,約莫在半個時辰之後,馬車停在了行雲止水。

蒼梧在院中練劍,聽見聲音瞬間收劍入鞘,當看見一身雪色衣衫面容絕色的玉輕塵時神色微微一愣,眸中有震撼和驚豔,他還是第一次見到無論是容貌還是氣質都與閣主不相上下的女子!

“你是誰?”微微地失神之後,蒼梧挑眉詫異地問。這人是誰?來爲什麼會來行雲止水?

“我找風清持。”並沒有回答蒼梧的話,而是直接表明意圖。

聞言,蒼梧看着玉輕塵的目光帶了幾分打量,防備地問:“你找閣主是爲了何事?”

玉輕塵清冷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敘舊!”

這個時候風清持剛剛纔外面回來,看見那道雪色的身影,幽深的鳳眸有些許意外,“你怎麼來了?”說話的時候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對方。

她記得自己是沒有告訴她住址的!

玉輕塵並不在意,清淡一笑,“想找你聊天敘舊,就過來了!”看着風清持身上極爲輕便簡單的衣服,眉梢微不可見地挑起,“小風習武去了?”

蒼梧本來在欣賞面前這兩個美人,玉輕塵的一聲小風將他是雷地外焦裡也焦,瞠着眸子詭異地轉了半圈,然後脣角抽搐地落在風清持身上,“閣主,這……小風不會是喚你吧?”

別啊,他英明神武,真知灼見,明察秋毫,算無遺策的閣主大人,居然被一個女子這樣喊?實在是難以接受!

風清持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

見狀,蒼梧徹底默然。閣主被美色所惑,雖然這美色卻是難得一見。

“你等我一下,我去換一身衣衫!”風清持對着玉輕塵緩緩開口。剛剛大量運動,出了一身汗,她需要沐浴洗漱。

玉輕塵微微頷首,“你去吧!”

“蒼梧,你先招待玉小姐!”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蒼梧貫來就是個喜歡說話的,哪怕在風清持面前他也能喋喋不休地一直言語,現在面對這個讓自己覺得好奇的人,蒼梧也閒不住了,總想找些話題說說。

“玉小姐是吧,你和閣主是怎麼認識的?”他認識閣主的時候閣主就是孤身一人,根本沒有聽說過姓玉的人。

玉輕塵沒有說話,只是眸色淡淡地看着對方。

被玉輕塵這種清冷寒涼卻不失犀利的目光看得很有壓力,蒼梧有些微微不自在,就在他打算再次開口說話的時候,玉輕塵說話了!

“你這是在打探我的事情還是她的事情?”語氣很輕很淡,眸子清然之間帶着幾分細微的壓迫逼仄。

蒼梧一頓,還來不及說話,耳邊再次傳來淡到沒有情緒的話語,“身爲下屬,對於主子的事情除非對方願意讓你知曉,不然即使知道也要裝作不知,更別說窺探了,這是大忌!”

隨即輕輕勾起脣角,劃出一個聊勝於無的弧度,清冷地開口,“還是說你對她帶着其他的心思?”

“我沒有。”蒼梧立刻反駁。

“那樣最好!”玉輕塵意味不明地拋出四個字。

蒼梧的眸子也冷了一些,“我不管你和閣主是什麼關係,也不管剛纔你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但是我警告你,別將你的一些心思放在閣主身上,不然我不會放過你!”

閣主對他有再造之恩,且平常對他們極好,他不允許任何人將主意打到她的身上。

“你覺得以她的智謀,我能算計什麼?!”玉輕塵語氣悠悠地反問。

蒼梧沉默,沒有說話。閣主雖然看上去悠閒懶散,但能算計她的人,世間估計並不多!

“用茶!”替玉輕塵沏了一杯茶,蒼梧便安靜地站在不遠處,沒有說話。

“蒼梧,大清早你在這兒幹什麼?”一道泠泠悅耳的聲音響起,然後一道清麗的身影走了過來,還伸手在蒼梧的肩上拍了兩下。

“招待客人。”蒼梧淡淡地回答。

湖藍一愣,“客人?誰來了?”

順着蒼梧的視線望去,正好看見坐在椅子上優雅品茶的玉輕塵。

雪衣出塵,風姿清雅。

湖藍瞬間就看呆了,手扯了扯蒼梧的衣袖,“好好看!”

蒼梧翻了一個白眼,顯然對湖藍這種看見美人就移不開眼的行爲表示習慣!

然後就是,湖藍眼睛都捨不得眨一下地盯着玉輕塵,蒼梧安安靜靜地看着遠方。

直到風清持走了過來。

已經換了一身衣衫,墨發半乾,仍舊有些潮溼,所以風清持並沒有束起,而是披散在身後,墨發之下是一張白玉般精緻的容顏,眉如墨畫,鳳眸清然間帶着深邃,不知道是不是剛沐浴的緣故,白皙無暇的面容帶着幾分淺薄的紅潤,脣色妖嬈,勾勒出一道輕微的弧度,極爲好看。

“你頭髮沒擦乾!”玉輕塵微微蹙眉,道。

風清持“唔”了一聲,沒所謂地回答,“我剛纔已經擦了!”只是擦得不太乾,她不喜歡擦頭髮。

玉輕塵沒有說話,只是清冷的眼眸微擡,“一起走走?”

風清持輕輕佻佻地一笑,“好啊!”

然後兩人便朝着那片翠綠的竹林而去。

“你居然找到了這裡,看來未檀所說不錯,你果然不簡單!”兩人在竹林並肩而行,風清持伸手拈了一片飄落的竹葉,不疾不徐地開口。

“不及小風!”

被小風這個稱呼再次噎了一下,風清持精緻的眉眼帶了一些涼意,沒有說話。看來玉輕塵這樣喚自己都喚得順溜了!

“渝初風景不錯,有沒有興致前去看看?”玉輕塵似是漫不經心地隨意說起,臉上清冷之色分毫不變。

風清持點點頭,“以後有機會定然前去看看!”心中輕嘆一聲,以前她和亦澈準備離開焱鳳,打算去的地方就是渝初。

微風輕拂,風清持的頭髮已經乾爽。

“我幫你把頭髮束起吧!”看着在竹林中飛揚的墨發,玉輕塵淡淡地開口。

風清持眉梢一挑,似笑非笑地開口,“你這樣我很難不認爲你對我有企圖!”

雖然是這樣說,風清持還是在一塊乾淨的大石上坐下,並且將纏在手腕上的藏青色髮帶遞給玉輕塵。

柔順如瀑的墨發在玉輕塵修長勻稱的手中緩緩流過,沒多久,就將墨發用髮帶簡單地束起,髮帶尾端還靈巧地打了一個結。

“你打算在焱鳳待多久?”玉輕塵順着風清持坐下,眼眸半垂地望着遠方,緩緩問。

“什麼意思?”

玉輕塵笑了笑,“你不打算迴風家了?”

風清持有些詭異地勾起脣角,“風家用回這個字恐怕不太合適!”微微一笑,眸色薄涼。

“怎麼?和風家關係不好?”看着風清持的表情,玉輕塵心中已經有了猜測,連帶着清冷的眸子,也微不可見地眯起。

“你這是在旁敲側擊地打探消息?”風清持幽幽地反問。

“你這樣說很傷感情!”玉輕塵有些無奈地淡淡開口。

“除了欠我一頓飯我不覺得我們之間有什麼感情!”風清持面容帶笑地望着玉輕塵,語氣狹暱而又玩味。

清淡的眼眸出現了一縷淡淡的笑意,“看來你還挺小氣!”

“那可不!”

“走吧!”玉輕塵起身,拍了拍飄落在自己身上的竹葉,看着風清持淡淡地說出兩個字。

風清持依舊保持剛纔的姿勢,“幹嘛”神色狐疑。

“爲了避免你一直記着那頓飯,今天換我請你。”言罷,向坐在地上的風清持遞出一隻手。

風清持低低一笑,拉着玉輕塵的手就着起身,玩笑地說道:“想請我吃飯就直說,不用找理由。”

玉輕塵淡淡一笑,不再言語。

沒多久,兩人就出現在月上居。

風清持和玉輕塵二人出現在這裡,出衆的容貌引得一樓客人側目,眼中皆閃過驚豔之色。

“請問兩位有什麼需要?”一位小夥計上前問,眼中雖然也有驚豔話語卻沒有多少顯露,很是得體地詢問。

風清持笑了笑,“要一個雅間!”心中道:不愧是未檀手底下的產業,光是在這做事的夥計比其他地方都強上不少。

“是,兩位請跟我來。”說完便在前面帶路,神色有着對客人的尊敬,卻並不諂媚。

在雅間落座之後,小夥計將寫滿菜譜的紙箋放在桌子上,“請問兩位要些什麼?”

“清蒸鱸魚,玉面蝦仁,桃膠炒木耳,素炒白菜心,鳳尾魚翅,再加一個冬瓜肉片湯。”沒有看菜單直接報出一連串的菜名,然後歪着脖子望向玉輕塵,“你還有什麼要點的?”

夥計輕輕一笑,“看來公子是經常來這裡的。”月上居一共有兩份菜單,一份是平日裡用的,另一份則是有需要時纔會拿出來,而面前這位公子所報的菜名,大部分都是另外一份菜單。

風清持微微勾脣,沒有說話。

玉輕塵將菜單遞給夥計,“上菜吧!”

“兩位請稍等!”說完便拿着菜單離開了。

菜上地很快,等所有的菜上全之後,最後依舊是剛纔那個小夥計進來,手中還拿着一壺冒着熱氣的茶,放在桌子上,“兩位慢用!”

說完就轉身離開,還將房門給帶上了。

“這裡的菜不錯,你可以試試!”風清持用筷子夾了一筷子清蒸鱸魚,對着玉輕塵淡笑着說。

聞言,玉輕塵也動了筷子,嚐了一口,“確實不錯!”

在兩人用膳到一半的時候,外面本來陽光明媚的天色忽然變了,沉沉烏雲覆蓋在天際,隨着大風席捲而來。

很快,淅淅瀝瀝的雨聲漸起。

玉輕塵目光清冷地看着外面,“下雨了!”

風清持依舊在吃飯,不以爲意地玩笑開口,“那就等雨停了再回去,反正月上居茶水管夠!”

“只能如此了!”玉輕塵收回目光,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順便拿起一個倒扣着的茶杯爲風清持沏了一杯,放在她的面前。

將碗裡面最後的飯吃完,風清持終於放下筷子,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神色悠閒自在。

清然的目光透過窗外的雨簾看着外面,在觸及一輛漆黑的沉香木製馬車時候整個人徹底愣住,連手中的茶水潑灑出來都尤不自知。

玉輕塵發現了對方的不對勁,問,“你怎麼了?”

順着風清持的目光看去,也發現了那輛馬車,眼中劃過一抹驚詫。居然他也來了!

隨即將目光移到風清持的身上,沒有說話。

風清持目光一動不動地盯着那輛馬車,直到一個妖紅色的頎長身影從馬車裡面出來,在看清那人容貌的時候身體微微一顫,薄脣緊抿成一條直線,修長如玉的手亦是緊緊地握着手中的茶杯。

那人一身妖紅色的衣衫,顛倒衆生的絕色容顏在大雨中若隱若現,看地不是很真切,接過旁人遞來的竹骨雨傘,遮住了大半的容顏,只留下光滑如玉的下頜。

玉輕塵看了一眼那個血衣男子,便將目光落到風清持的身上。與風清持像是的時間並不長,可是卻也知道對方從來是個不顯情緒的人,情緒方面甚至比她自己收斂地還要深沉,可是現在,她分明感覺到了風清持身上那種非常濃烈的情感!

很壓抑,很深情!

直至那道妖紅的身影在目光中消失,風清持都久久地回不過神來!

眼眸微垂,裡面一片墨色翻涌,濃郁地化不開。

一手緊握茶杯,另一隻放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脣色和臉色都在瞬間蒼白如雪。

終於……還是再次見到他了!

想去見他,想和他說話,可是終究……不夠有勇氣!

怕他眼中的漠然,怕他的怨恨,更怕親自看見,他的心中早已經有了別人!

她,不敢!

這個時候,玉輕塵並沒有打擾她,而是安安靜靜地坐着,眸色淡淡地看着對方,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言不語,不聲不響!

房間裡面一室沉默,安靜地可怕!

目光無神地看着外面越來越大的雨,勾脣自嘲地笑了笑。

紫翎墨,他都已經成婚了,你還在肖想些什麼呢!

你想去找他幹嘛?又是以什麼身份去找他?

告訴他你是紫翎墨,跟他說清楚當年的事情,呵!可是,即使他相信你所說的,九年裡面最無法否認的事實是他已經成婚了!

你紫翎墨於他而言,只是生命裡的過客,水惜音纔是陪他共度一生的人!

倉惶狼狽的閉了閉眼,許久許久,才收斂好自己的情緒。

一擡頭,正好對上玉輕塵清冷的目光,勾了勾脣,幽深的鳳眸卻沒有絲毫笑意,緩緩開口,“失態了!”

三個字,輕描淡寫地一筆揭過!

但是有人偏偏不想如此輕易放過她。

玉輕塵凝望着風清持的眼眸,似乎要望進她的心中,似是確定了什麼,緩緩開口,“你喜歡他?”雖然是疑問的話語可是語氣卻是極爲篤定的。

風清持面色一僵,半晌才深吸一口氣,對着玉輕塵勾脣輕輕一笑,似嘲似諷似無奈地說道:“看透不說透,人艱不拆!”

“看透點透,才能幫你!”玉輕塵回道。

風清持似笑非笑地看着對方,依舊蒼白的臉色卻帶着幾分高深莫測,“希望以後你也能這麼說!”

玉輕塵微微一頓,眸子極快地閃過漣漪,又在瞬間恢復如常。

“你怎麼會和他有交集?”玉輕塵問。

依舊是一副高深莫測的神色,“如果我說前世有緣你信不信?”

玉輕塵搖搖頭,沒有再追問這個問題,“真的不打算去看看?”

“他已經成婚了!”說話的時候心微微一疼。

“可我覺得你不像是可以放下的樣子!”玉輕塵說話往往一針見血。

風清持抿了抿脣,“你說話從來是這麼討厭麼?”

“實話實說。”

沉默了片刻,依舊是玉輕塵打破兩人之間的靜默,“青冥居居主亦澈從來行蹤不定,你可以去見見他。”

握着杯子的手動了幾下,不得不說,玉輕塵的這個提議讓她很動心。

就算他已經結婚了,可是她還是想……見見他!

當年的感情,從來不作假,她還是想聽聽對方的聲音,想同他說說話!

哪怕……只是以風清持的身份。

想通了一切,風清持直接起身離開。

因爲了解亦澈,風清持直接去了三樓最北邊的一個雅間。

房間的門半開着,風清持站在外面猶豫了片刻終於決定進去,當站在門口看見面前一幕的時候風清持身體瞬間僵住,微微搖晃了幾下。

就連身體的血液,都似在一瞬間凍結,整個人如墜冰窖。

透過半開的房門,風清持清楚地看見裡面相依偎在一起的兩個身影。

都是她所熟悉的,亦澈和水惜音。

亦澈攬着水惜音的腰,妖治冰涼的眸帶了幾分柔和,緩緩低頭,如被鮮血染過的脣貼在了對方的脣上。

脣齒相依,不急不緩。

心,比任何時候都要疼!

風清持堪堪後退兩步,望了一眼裡面的人直接轉身大步離開。

沒有再回那個雅間,而是直接離開月上居,踏着雨幕離開。

不知走了多久,終於停在了一個人煙罕至的地方。

任由大雨淋在自己身上,墨發已經全部被打溼,雨水直接順着髮梢流下。

仰頭,瓢潑雨水砸在臉上,生疼。

“噗通”一聲,風清持直接跪在了地上,濺起了一片水花。

雙眸已經被雨水模糊,卻依舊可以看見裡面幽幽的一片墨色,有絕望,有心酸,有苦澀,還有……任命!

“紫翎墨,你真是犯賤!”語氣狠絕地說出一句話。

說完之後又整個人頹廢地癱坐在地上,神色哀慼絕望!

明明知道他已經成了婚,你只要放棄從此不再與他有任何交集就好,爲什麼非得親眼去見證這一幕?

爲什麼還要對他抱着一絲僥倖?

亦澈,我終於……還是失去了你!

我怎麼就丟了你呢!

記憶如走馬觀燈,此時所出現的,全是亦澈的身影,邪魅的,單純的,狠辣的,溫柔的,或生氣,或開心,或吃醋,每一幕,每一個畫面,全是他的影子!

“原來你的一切,我從來未曾忘記過!竟然比以前的自己,還要清晰!”幽幽地一句話,帶着無比的自嘲。

雨水順着脖頸直接流進衣衫裡面,渾身衣衫也已經溼透,風清持卻是依舊自嘲地坐在地上,雙手抱着膝蓋,將頭放在膝蓋之上,一動不動,恍如玉雕。

直到……一雙墨色的靴子出現在她的面前,瓢潑大雨也被來人手中撐着的竹骨傘隔絕在外。

------題外話------

這是過渡的一章,阿九寫的……賊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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