莯流勾脣輕笑,眼中泛起幾絲挑釁之色,冷聲道:“是閣主親口告訴我的。”閣主還是很信任他的。
言絡隨手在空中接了一片飄落的枯葉,精緻無暇的玉顏之上多了幾分蔑然之色,一啓脣,清華流麗的聲線溢出脣畔,“莯流,她之所以告訴你是因爲她信任你,可是你覺得自己對得起她的信任麼?”頓了一下,繼續開口,語氣詭異,“而且,你猜,如果她知道這些事情她會如何做?”
莯流臉色蒼白了幾分,脣緊抿成一條直線,沒有說話。
看了一眼莯流,言絡淡聲道:“莯流,你是她的下屬,這兩次的事情我不會處置或者是對你如何,但是如果再有下一次,”說話的時候,特意咬重了下屬這兩個字的音。
隨即言絡勾脣一笑,眼底清魅之間帶着幽幽的笑意,卻窺不見一絲溫度,“你要知道,我既然當得了末染國的丞相,且那個位置一坐便是這麼多年,有些手段還是有的,而且,相信你不會想要領教的。”
莯流只能狠狠地瞪着言絡,目光幽冷,許久,才緩緩開口,“我自然知曉你是末染國的丞相,只是,縱然你有再多的手段,閣主不愛你就是不愛你。”
言絡不以爲意地接過話題,“莯流,你是憑着什麼說出這句話的?與亦澈有幾分相似的容貌麼?”清潤的嗓音慵懶而又凌冽,給人一種說不出來的逼視,“可是,亦澈都已經是過去式了,你又憑什麼覺得自己一個三分相似的贗品還有機會?”
“你……”莯流氣極,剛說出一個字就被言絡眸色帶笑地打斷,“對了,真說起來我還應該好好謝謝你,本來我心中多少還是有些介意亦澈,還是你上次讓我明白了清持已經徹底放下他了!”就連聲音,似乎都在瞬間清潤了幾分。
斂起眼眸,神色冷漠如冰地盯着言絡,沒有說話。
言絡目光深深地看了莯流一眼,冰冷地勾了勾脣,然後轉身離開。
看着言絡離去的背影,莯流垂在身下的手緊握成拳,冰冷妖媚的眸中一片冰涼寒絕,極快地閃過一道暗光冷芒,快地難以捕捉。
前廳。
玉輕遙一身雪色衣衫,正坐在椅子上喝茶,茶杯之上熱氣氤氳,使得她精緻無暇的清冷容顏都染了幾分朦朧迷離之色。
不遠處站在窗邊的玉輕遙,依舊是一身淡紫色華衣,容貌淡雅嫺靜,渾身上下都寫着輕柔溫和的氣息。
“姐姐,我就這樣來見風清持,會不會太冒失了?”玉輕遙緊了緊眉,有些不確定地問。她和風清持之間並沒有太多交集,只是風雲宴之上看着紫皇陛下看向風清持時的神色,她心中有些不安,所以纔會想着過來看看風清持。
玉輕塵不急不緩地抿了一口茶,修長清瘦的指緩緩摩挲着茶杯杯底,清冷的眉眼望向玉輕遙,聲音清淡,“小風不會在意的。”最重要的是,小風似乎挺喜歡輕遙,不僅不介意對方佔據了她這麼多年的身份,還直言自己對輕遙有好感。
玉輕遙溫柔如水的容顏緊張褪去了一些,靜靜地看着門口。其實,她也沒想着要做些什麼,只是想與風清持相識相交,看看這個既能讓自家姐姐與之交好,又讓紫皇陛下另眼相待的人到底如何。
上次雖然見過,但幾次見面都是匆匆一瞥,連話都說不上。
沒多久,一道輕藍色的身影便出現在兩人的視線之中。
“輕塵。”風清持對着玉輕塵淡淡一笑,然後將目光落在玉輕遙的身上,“玉二小姐。”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
“小風,昨天晚上倒是離開地瀟灑!”玉輕塵清冷如涼玉的眉眼依舊,話語之中卻是帶了不加掩飾的揶揄之色。雖然那個時候他已經離開,可是,不代表在那裡沒有他的耳目。言絡沒有留下來幫助紫月痕,而是帶着小風直接離開,而且,就連紫月痕,對言絡此舉也是默許的。
聽着玉輕塵類似於玩笑的話語,玉輕遙微微一愣,溫柔的眉眼之中有幾分驚訝。在她的印象中,姐姐是從來不開玩笑的人,渾身上下都透露着疏離淡漠的氣息,令人難以接近。
風清持笑了笑,無暇的容顏之上沒有任何忸怩的神色,笑道,“我這幾天無法動武,大概他們認爲我留在那裡會添亂吧!”
聞言,玉輕塵皺了皺眉,“你怎麼了?”小風的武功不低,連他都不確定自己到底是不是她的對手,爲何會突然沒辦法動武?
風清持聳肩,不以爲意地回答,“替人治病療傷內力損耗過度。”
看了風清持一眼,玉輕塵沒有說話,眉梢之間帶着無奈之色,“下次救人之前,先想想自己。”最後只能地低聲呵斥。
玉輕遙一直站在原地靜靜地看着兩人,如二月春風一般溫柔的眼眸劃過一抹淡笑和羨慕,依舊安靜地站在一側。這樣的姐姐真好,比平常看上去有人氣多了。
以前在渝初的時候,整個渝初也就只有行止殿下能夠牽動姐姐的情緒,現在,又多了一個風清持。
以前母親總是感慨姐姐性子太過淡漠清冷是她造成的,如果看見這樣的姐姐,應該會很開心吧!
“玉二小姐,請坐吧!”風清持對着玉輕遙清淡一笑,緩緩道。
“風小姐是姐姐的好友,無需與輕遙這麼見外,還是直接喚我名字吧!”溫柔一笑,聲音亦是溫柔寫意。
“輕遙。”看着在玉輕塵身邊坐下的玉輕遙,風清持便喚了一聲她的名字。
玉輕遙笑了笑,睿智而又清和的目光帶了幾分狡黠,“真算起來,除去風雲宴之上的碰面,我見過清持三次。”第一次是醫館,第二次是餛飩鋪子,第三次是渝初行宮。
“那看來我們還是挺有緣分!”風清持清清潤潤地笑着回答。而且,面前這人還極有可能成爲自己的侄媳婦兒!
嗯,緣分不淺!
似是想起什麼事情,玉輕遙溫雅的眉眼對上風清持的眼眸,神色不解地詢問,“第一次在醫館見面的時候清持何故用那種眼神一直盯着我?”想當初她心中可是怵了老半天,就差沒懷疑清持對她一見鍾情了。
聽見玉輕遙說起這件事情,一旁喝茶的玉輕塵都眸色好奇地看了一眼風清持,等着對方的回答。
風清持用手抵脣,清透的鳳目有些微微不自然,“我喜歡溫柔如水的女子。”當然,絕大部分是因爲知曉對方是玉家二小姐,和阿痕之間有婚約。
此言一出,玉輕遙頓時就愣住了。
玉輕塵看了一眼風清持,沒有說話。
隨後,玉輕遙輕輕地笑了笑,“如果不是知曉清持喜歡的人是末染左相,我一定相信你是真的喜歡我。”
“如我是男子,我肯定會喜歡你。”這個世間,溫柔的女子不見的聰明,聰明的女子不一定溫柔,像玉輕遙這樣溫柔又聰明的女子並不多見。
風清持清淡的眉眼帶了幾分意味深長地看着玉輕遙,玉輕遙果然聰明,雖然是在試探她和言絡之間的關係,可是卻又並不會讓人覺得討厭,反而很是自然。
玉輕遙低低一笑,“那我就承了清持的誇讚!”
幾人又聊了一會兒,多半是玉輕遙在說話,玉輕塵靜靜地聽着,風清持偶爾會說上一句,不過,即使如此,玉輕遙依舊有能力讓三個人都不覺得尷尬。
看了一眼兩人,玉輕遙聲音輕柔地開口,“姐姐來找清持,肯定是有事情談論,我就不在這裡打擾你們了!”說完之後,眉眼含笑地看了兩人一眼,然後轉身離開。
風清持看着玉輕遙的背影離開之後,才頗爲感嘆地開口,“不愧是玉家的人,果然不一般!”話語裡面,沒有任何嘲弄諷刺,只是很平心靜氣的誇讚。
玉輕塵看了對方一眼,淡淡地開口,“輕遙確實不錯。”比起他和小風,輕遙更像玉家人。
風清持用手撐着下巴,“昨天晚上的事情你們渝初打算如何?”
玉輕塵眉梢微挑,“你這算是打探敵情?”反問。
“算是吧!”風清持沒有否認。畢竟,末染即使有阿痕他們,如果當真對上述月和渝初兩個國家,輸贏還真的很難定奪。
畢竟那兩個國家實力都不算很弱,尤其是渝初還有景行止和玉輕塵,不容小覷。
玉輕塵饒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風清持,緩緩開口,“你這朋友對紫月痕未免太好了!”
“好不容易找了一個強大的靠山,我自然要對他好一些。”這句話,半真半假。畢竟,她無法告訴玉輕塵她和阿痕之間的關係。
見風清持不願說,玉輕塵也不勉強,修長如玉的手放在手邊案几之上,“風雲宴之事,渝初不會參與。”
“旁觀看戲?”風清持挑眉反問。
玉輕塵點點頭,“風雲宴確實是旁觀,不過若是述月和末染真的起了戰事……”說到這裡,玉輕塵話語頓了一下,然後有些深沉地看着風清持,“若是以前,渝初不會與末染爲敵,但若是以後,就很難說了!”
風清持斂下眸子,眼中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有些無奈地淡聲開口,“是因爲苗疆也摻和進來了吧!”
玉輕塵點頭,依舊是聲音清淡地開口,“以前我覺得天下不至於打亂,可是現在,我反而不確定了!”苗疆從來是偏安一隅,可是現在,隱隱有要入世逐鹿的打算,就連苗疆聖女都出現在了焱鳳。
“呵呵……”風清持低低一笑,眸子微垂,微斜的墨發擋住了眼中的神色,不確定麼?
如竹節一般修長纖細的指有些無奈地支着額頭,清透的眉眼深沉了幾分,也有些許疲憊。錦雪,你到底想幹什麼?!
再次擡頭看着玉輕塵,眼中的疲憊盡數褪去,“輕塵,你有見過錦雪麼?”末染,渝初,述月,這三個國家,屬渝初和苗疆距離最近。
玉輕塵搖頭,“沒見過,聽說錦雪常年閉關,甚少出現在衆人面前。”頓了一下才繼續幽幽地開口,“只是,他似乎很得苗疆人的尊敬,在苗疆,他和他的妹妹錦月,可謂是一手遮天,苗疆皇族葉赫氏根本拿他們沒有任何辦法。”
不知是想起什麼事情,玉輕塵忽然認真地看着風清持,“苗疆人很是排外,不過當年似乎有一位少年就在苗疆待了很長一段時間,甚至於當時都傳出了苗疆聖女要嫁給外族男子的消息,只是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這件事情又被壓了下去,最後不了了之,連帶着全無消息的,還有那個中原男子。”
從這裡就可以看出,錦雪的手段與能力,他竟然可以封鎖那名男子的一切消息。
“哦!”風清持尾音稍稍拖長了幾分,帶了幾分說不出來的優魅,一雙眼眸幽深如墨,看不清裡面的情緒。
“其實,錦雪之前好像還有一個身份。”玉輕塵眉梢微凝,認真思索着說道,“似乎是當年攝政王紫翎墨的男寵。”
“咳咳……”風清持被噎了一下,看着玉輕塵的眸色有幾分古怪和不自然。
“你怎麼了?”
“你什麼時候對這些事情這麼好奇了?”風清持反問。這件事情雖然算不上很大的秘密,但是也不至於他一個在渝初的人都知道這件事情吧!
“聽景行止說的。”這下,換成玉輕塵白皙如玉的面容有些微微不自在了。景行止喜歡收集這些亂七八糟的風花雪月,而且還總會在他面前念念叨叨。
聞言,風清持頗爲曖昧的目光在玉輕塵身上微微掃過,戲謔之色更甚。
沉吟許久之後,才神色高深地擲出一句話,“其實,我覺得你和景行止還是挺般配的。”容貌,氣質,身世,包括性情,兩人都是極爲合適。唯一讓他們顧慮的也就是同爲男子這個事實了!
只是,對於這件事情,景行止明顯是不在乎的,唯一糾結的人,就是輕塵了。
聽着風清持的話,玉輕塵抿了抿脣,清冷如雪的眸中極快地劃過無奈之色,“小風,很多事情,都是世俗所不允許的。”更何況,他和行止的身份也不允許他們做出這種事情。
風清持眉眼深沉,緩緩道,“我們雖然生於世俗,長於世俗,可是,很多事情不必困囿於世俗,景行止可以爲了你放棄身份,地位,就說明他已經不在意這些了,不過就是同爲男子而已!”至於輕塵,她從來不覺得對方會在意世俗的看法,他只是擔心景行止會被別人詬病而已。
玉輕塵有些無奈,自嘲地笑了笑,“就是因爲他不在意,所以,我才幫他在意啊!”行止身爲天家皇子,有帝王之謀,他怎麼能讓他放棄這一切,一生隱姓埋名碌碌無爲?!
“可是,你有想過他到底是怎麼想的麼?”風清持反問。玉輕塵的想法她不是不理解,可是,理解不代表認可贊同。景行止都願意爲了玉輕塵放棄一切,他就不相信玉輕塵不明白對方想要的是什麼!
玉輕塵沒有說話,只是垂眸看着手中已經涼卻的茶盞。他知道,只是,知道又能如何,就算他現在答應了行止,那麼以後呢,他們之間的這段感情又能持續多久?並非他不相信景行止,而是世間有太多變故。
未來從來都是一個不可言論的詞語!
更遑論是一個本就不算明朗,不被認可的未來。
“那你就甘願看着景行止娶妻生子?”風清持看明瞭對方的想法,再次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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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言公子其中有一句話套用了半夏的評論,O(∩_∩)O哈哈~麼麼噠!
而且,小可愛們覺得那個進入苗疆的外族男子是誰呢?嘿嘿,有獎競猜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