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黑雲壓城,驚雷陣陣。
如此大的黑夜雷鳴電閃陣仗,北靈帝國百年不遇。
“咻!”
一陣急促的似燃燒着的聲音在這凝滯的黑夜分外刺耳。
天幕低垂,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有人擡頭,面容失色。
炫目的流星羣自虛空而來,往天際奔騰,本該是極美的景緻,卻偏偏多添了一抹異色,硬生生透出不詳。
只見那瑩白燦爛的流星羣之中,帶着赤色火焰尾巴的一顆異星劃破驚雷與星羣轟然砸落,看那砸落的方向分明是對着北靈帝國東北的方向而去,不是衝着帝都灼耀又是哪裡?
天幕亮白刺目中,有白袍老頭站立半空,流星都給他讓道,老頭一手捋鬍鬚一手掐指捏訣,眉宇緊皺,喃喃自語。
“此星妖異,赤炎綴尾,實乃孤星,孤星降世!”
“哇!哇!”
就在老頭話語剛落,一聲嬰兒敞亮的啼哭,自灼耀帝都某座**府邸響起,劃破靜謐。
白袍老頭一路急追,步行千里,當那赤炎妖星剛好消散時,他透過微開的窗口看清了剛出世的孩子。
赤果果的嬰兒,頭頂七星珠,腳踩玉琉璃,身披五彩帶。
一間屋子的人,包括渾身是血剛剛生產完的貴婦以及一干丫鬟產婆人等,雙目大睜,死不瞑目。唯有那生有異象的赤果小孩地上爬着大聲哭喊。
白袍老頭一聲嘆息,翻窗而入,趁房外諸人衝進來之前,一揮袖袍將那些無辜枉死渾身被赤炎燒得焦黑之人化成灰隨風飄散。這般死相奇異的屍體被凡人發現那就不好了。
一擡眼對上初生嬰兒特有的清澈雙眸,老頭動作一滯,眼中閃過悲憫,本想一把捏死這孩子的動作就那麼停住,最終幽幽長嘆,翻窗離開。
“縱是天煞孤星,總是天生天養,存在即爲理由。小老兒實在不該枉自揣度……”
老頭踏空,呢喃遠走,卻被身前一抹紅衣倩影擋住。
黑夜星空流星點點下,紅衣女子嫋娜嗤笑:“呵。本座當是什麼天降異象,原是萬萬年一出的天煞孤星降世。傳聞天煞孤星者,乃萬萬年之前上古神魔之主轉世,前世罪孽身,今生十世苦,克己克他人。殺了他,那是爲民除害也是爲他結束一生苦痛。怎麼,一向悲天憫懷的前輩卻不動手了結了?”
“村長。”白袍老頭朝女子一瞥,嘴裡叫着奇怪的稱呼,搖頭,只道:“小老兒可對無辜稚子下不了手。更何況,天煞孤星命,也不是不可逆。”
紅衣女子勾脣,不置可否,一揮手卻是自她與白袍老者之間創造出一面光滑幻境來。
幻境中,那可憐的天煞孤星已被一男子又哭又笑的穩穩抱起,看那脣形,取名雲邪。
兩人對視一笑,均是展眉,徹底放手而去。他們做外人的確是不該妄自取人性命,至少人家他爹是喜歡這個兒子的。
時間若指間沙,匆匆十六年,白袍老頭孤身一人再臨灼耀一回,去的方向正是當初那座府邸,軍神府雲家。
“敢問老者所來何事?”
雲家家主雲傲天一見白袍老者便是神色一凜抱拳,如此仙風道骨修爲飄忽之人,由不得他不慎重。更何況,此人是在暴風雨夜從天而降,也不知是敵是友。
“雲家主不用緊張。小老兒所來不過是看看令郎如今現狀。”
老者不開口還好,一開口便就叫人更加的生疑。
“臭老頭!你到底是來幹嘛的?要錢還是怎的?”
不等自家父親說話,一身白衣若雪神情高傲的少年郎率先開口,語含鄙視,目中無人。
此人便是雲邪,當初的天煞孤星也。
“呵呵。”
白袍老者輕笑,精光畢露的老眼從上至下又從下至上將雲邪好生打量,一會兒搖頭又一會兒點頭,最終卻是一個閉眼,也來個視而不見,似乎是不忍也似乎是忍讓。
不忍看這人愚蠢不知,忍讓這人作惡多端卻也不會有個什麼好下場。
他這一路上來到灼耀,不用特意打聽,便就聽了關於雲邪不少傳言,而據他方纔所探,這些個傳言十之八九是真的。
話說軍神世家三代單傳的雲邪雲大公子,可是北靈帝都灼耀一個“不可多得”的風雲人物。公認出身好自認長相好的雲大公子,卻是個十足的惡霸二世祖,堪稱文不成武不就,偏偏人家老爹還太溺愛,由得他仗着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每日燒殺搶掠樣樣來,今天聚衆鬧事明天拆除城牆後天霸佔良家婦女。
如此種種造就了此人雖名聲極差,卻鮮有人士敢惹,他也便愈加的無法無天了,就是當今北靈的太子殿下,昨天也被他揍成了豬頭。
若不是某日透過幻境不小心瞧見這天煞孤星竟然也會有心血來潮攙扶老婆婆的時候,小老兒他是怎麼也不會多此一舉再走一遭的。
可如今看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啊。白袍老者搖頭。他當初憐憫天煞孤星十世輪迴苦,如今卻見這孤星當真是害己害他人還不亦樂乎不知悔改,索性就讓他自生自滅好了。
且觀此孤星印堂發黑,福緣淺薄,此世離死不遠,沒幾年好活,報應不爽。
雲邪嘴角抽搐,怎麼也不肯承認他從這古怪老頭的眼裡看出了猶如妖獸至尊可憐不足齒螻蟻的悲憫。
沒等雲邪發火叫人將老者拿下,老者已然飛空。
“天犯孤星,無親無友,不得好死。”
“輪迴重生,可破命格,前途可逆……”
白袍老者最終甩下這麼兩句,扔了一隻白毛藍尾的兔子在雲邪懷中,便就化作一陣輕煙徐徐消失。
雲傲天聽着這貌似不知所云的兩句,想起夫人的不知所終,手腳發抖。
“呵。”沒有注意到父親現狀的雲邪,狠狠捏了捏懷中懵懂無知的兔子,冷笑,只當老頭是放屁,並不放在心上。且當夜就讓人將這本可救他性命的兔子給宰了,火燒下酒。
也不知是不是雲邪錯覺,自他吃下那隻醜兔子開始,吃嘛嘛香,還睡得特好。以至於他隔日被父親叫去與人定親,也沒有多大情緒。
雲邪的定親對象與他算是門當戶對,乃北靈帝國最著名的文臣世家木家大小姐,年齡比雲邪大了幾個月。
可從定親起,這雲邪和木家大小姐便是互看不對眼,雲邪嫌對方太“老”且太冷冰冰沒意思。木家大小姐更是瞧不起自己的未婚夫軟腳蝦二世祖。
十六歲剛剛成年的雲邪,修爲不過是練氣三重,當木家大小姐家的隨便一個掃地家奴都不如,且當真是無惡不作,還花心好色。
這樣的人,木家大小姐又怎麼看得上?
若是當初的白袍老者願意心狠一點願意高擡貴手一下下,一把掐死了雲邪,估計也沒有後面的雲家禍事了。
可惜,一切天註定。
四年後,修爲寸步未進的雲邪,好運是到頭了。
瞧不起木家大小姐的他,早就尋了朵聖潔白蓮花,清純嬌俏體貼又懂事,看在花癡又好色的雲邪眼中,那是萬般的好,更別說被他圈養多年,感情深厚。
只可惜,就在他爲了這朵迷人的白蓮花再也忍不住打算親自上木家退婚之時,雲家最大的對手風家拉攏其他家族勢力狀告雲家以下犯上圖謀造反,一時之間狐朋狗友通通化身正義衛道士,聯名上書指責謾罵,而轉眼雲邪心心念唸的白蓮花小情人更是上了他仇敵的牀附帶出面指證他諸多無中生有的該死罪狀。
樹倒猢猻散,說得再好不過。
僅僅是半個月的時間,府邸查封,財物充公,曾經叱吒風雲享受萬人愛戴的雲家父親雲傲天入獄菜市問斬,死無全屍。
七天後,渾身鞭傷數罪併罰的“從犯”雲大公子被人扔在灼耀街道示衆。
認識不認識雲邪的人圍了個裡三重外三重,嬉笑怒罵不齒大叫,充斥於耳,彷彿雲邪真的犯了什麼天大的錯。
且北靈帝王有令,重犯雲邪死有餘辜,任何人都有處死他的權力。
眨眼間,腐爛的菜葉瓜果扔了雲邪全身,腥臭的雞蛋破碎在他的額頭,有成人手臂粗的石頭若雨下打得他渾身變形不成人樣,被倒刺長鞭鞭笞過的全身血口崩裂,血如泉涌。
直到這時,雲邪才明白以前的自己是有多麼不拿人當人,所以他現在這番牆倒衆人推的下場,實在是怪不了誰。
“噗!”
心口鈍疼到麻痹,破碎的內臟從口中噴濺。
雲邪機械的擡眼,意識的最後是他曾經最愛的那朵白蓮花一臉聖潔握着沾血長刀嘴角嘲諷,那長刀的一端直插他的心臟,那長刀他記得,是他當初爲討小情人歡心花重金拍賣所得。
有馬蹄聲越來越近,勁裝女子大聲喝罵,叫人住手。
待看清那女子的容貌,雲邪笑了,笑得比哭還難看。
自責,悔恨,醒悟,卻通通太晚。
若有來生,他希望自己不要再連累無辜的父親!若有來生,他希望自己不要再識人不清!若有來生,他希望自己不要再是碌碌無爲!
種種悔恨,卻是再也來不及說出口,衆人只見到那倒在血泊中的雲邪,眼睛是怎麼也沒有閉上…… 一陣頭重腳輕,心跳停止。
等雲邪再睜眼,他發現自己變成了一道透明的虛影,飄蕩在半空盤腿而坐。
而在他的虛影之下,眼熟的身體躺在殘酷血泊中死不瞑目。
這一刻,雲邪纔信了,原來他真的是死了。
那麼,他現在這樣的情況,是叫靈魂出竅呢還是叫南柯一夢?
“啪!”
一聲清脆的巴掌拍臉聲,驚醒了腦袋昏沉亂麻的雲邪。
雲邪低頭,在地面,在他的屍體旁,持刀給他致命一下的白蓮花被策馬趕來的勁裝女子一巴掌拍倒在地。
望着那道甩了巴掌之後親手爲他收屍的女子,雲邪眼眶發酸。
那女子不是別人,是被他謾罵了四年詆譭了四年的未婚妻,木家大小姐木青灼。
在萬夫指衆人推的現在,居然還有這麼一個人會站出來,爲他的父親縫合屍首爲他這個名義上的不爭氣未婚夫收屍下葬。
雲邪不會忘記,在他父親下獄那天,就是自家的家奴家臣都只敢顫抖蜷縮在牆角半句話不敢多說,卻是這個從來瞧不上他的未婚妻敢於站出來提出質疑妄想爲他們雲家翻案……
寒天飲冰水,點滴在心頭。
“縱然你我沒有夫妻情緣,縱然你這人無恥之極沒用之極,然定親一場,看在雲叔叔的份上,我也知你們無辜,若是有機會,我會爲你們平反。願你來生不要再這般害己害他人。”
一抹倩影朝他與父親的墳頭拜上三拜,轉身離開,再也沒有回頭。
天空忽然飄起鵝毛大的雪花,融化了雲邪早就不跳的心,讓他的眼模糊。
“啪嗒。”
一滴充斥悔恨與歉意的淚水滴落,綻開,迷失了雲邪的眼。
再轉眼,那虛空中的透明影子漸漸扭曲消散。就在迷濛中,雲邪似乎做了很長的一個夢。夢裡,他回到了十六歲那年,那一年,他見到了一個神棍怪老頭……
“天犯孤星,無親無友,不得好死。”
神棍老者臨走的時候甩下的那句話沒有半點預兆的衝入雲邪的最後意識。
再睜眼的時候,雲邪久久反應不過來。
熟悉的房間,熟悉的擺設,熟悉的氣息,竟然是他生前的房間!
“叩叩。”
“公子,您醒了?老爺叫您去客廳,有事商量。”
小心翼翼的叩門聲,恭敬的輕語試探問候聲,如此種種似乎都在向剛剛從熟悉的牀榻之上爬起來的雲邪訴說,他還是那個記憶中的高高在上軍神世家大公子。
“……”
沉默着渾渾噩噩打開房門,雲邪的雙腳幾乎是飄着的,一路跟着小廝往大廳走去。
入眼一抹熟悉的高大威武身影轉過頭來,正是被他害死的父親。
“怎麼了邪兒,沒睡醒嗎,怎的眼睛這麼紅?”
雲邪吸鼻子眨眼。曾經他有多嫌棄厭惡父親對他幼稚稱呼,現在他就有多珍惜有多驚喜。
狠狠一把掐住自己的大腿,竟然會痛!難道真的不是幻覺?
如此過了三天,雲邪終於發現一件事實,那便是他和父親都還活着,只是他們重生在四年前。
十六歲的雲邪站在荷花池畔,望着水中的倒影,依舊恍惚。他想不通自己爲何還能重生。像他這樣死有餘辜識人不清愚蠢至極之人,不是早就該死透了嗎?
被人打罵圍觀的侮辱,被小情人一刀刺穿心臟的苦痛,被木青灼意外舉動救贖的悔恨,每一樣都深入骨髓,清楚的告訴雲邪,那些都不是錯覺。他是真的死了,被人害死,還害死了自己唯一的親人!
雲邪握拳,一雙清俊的眼睛染上寒霜猙獰瞪大。那些害過他負過他的人,他一個不會放過!
一轉身,雲邪嘴角掛着笑,跨步回屋,準備。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今晚就該是那古怪的老者到來之時。
對於竟然說出他天犯孤星命運的老者,他存在疑慮和好奇……
當夜月亮剛剛爬上樹梢的時候,雲邪拉着絲毫不知情的父親大開府門,親自站在大院之中等待。
風起兔子茲茲叫聲響起。
一個懷抱白毛藍尾兔子的山羊鬍老頭從天而降,一襲白袍加身氣質仙風道骨,正是當日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的古怪老者。
記憶中那雙精光畢露討人厭的眼睛變成了一片渾濁死海,叫人看着詭異也滲人。
雲邪直視那一雙眼,果然耳中聽到了父親和上輩子一模一樣的問話。
“敢問老者所來何事?”
父親的問話猶在耳,態度依舊慎重。
“呵呵。小老兒來此,不過是送令郎一件禮物。”
雲邪瞪大眼。爲什麼老頭的回答不是當初那一句?!
似乎是察覺到雲邪的詫異和驚駭,白袍老者輕笑了一聲,在雲傲天再度開口之前,一把將懷中長相奇特的兔子遞到了雲邪的懷中,說了一句。
“敗也兔子,成也兔子,送你兔子。”
雲邪和雲傲天目瞪口呆,前者爲這詭異不一樣的神發展,後者爲這老頭古怪的言行以及自家那若對待珍寶一樣緊緊懷抱兔子的兒子。
雲邪還在領會老者猶如叫賣一樣的話語中的意思,老者卻已然再開口,一句比一句更加叫人聽不懂。
“上古神魔主,悲天憫懷,爲救衆生,爲平天地動搖,甘願削骨流血重生,受十世孤星命,保萬世平和。”
“前世罪孽身,今生十世苦,克己克他人。”
“不入輪迴,穿越重生,可破命格,前途可逆……”
“未生,電閃雷鳴,赤炎流星。生時,異象纏身,三尺內了無活物。”
如果說,先前雲傲天還是一頭霧水的話,那麼老者最後一句話的訴說卻讓雲父立刻呆愣當場。當年妻子的失蹤當年一屋子的人消散無形整間屋子的面目全非,叫他猶如當頭棒喝。
自己兒子出生那夜,正是電閃雷鳴猶如今夜。赤炎流星!他也見過!
同雲傲天一樣有所感想觸動的還有云邪。
雲邪回頭,見到了父親不敢置信的悲痛神色,一時不知道怎麼開口。
“父親……”
“呵呵。沒事沒事!”雲傲天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安慰的大笑,衝自己的兒子擺手,就算心中再怎麼懷疑,他也不打算將此說出來。
白袍老者側頭,第一次正視這位強忍心中震撼寧願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父親,感嘆。這人不是愚笨,相反他很聰明,那麼他該早從小老兒他的話語裡瞭解到一切,可這人卻依舊錶現如此,父愛不減。可悲可嘆。
“敢問老者高姓大名?”
“不可說。”
衝難掩緊張謹慎的雲傲天搖頭,老者微笑,“雲家主請放心,小老兒雖爲山野無知小民,卻也不是個胡亂妄言之人。若是雲家主信得過,請讓小老兒與令郎單獨交談片刻。”
“請!”
雲傲天很果斷,拍了拍低頭不語的雲邪肩膀,將人交給老者。如果他沒有猜錯,他已經知道眼前的老者到底是誰。
“珠璣斷命,勘破天機,必遭天譴。”
流傳於整片玄魔大陸的千年傳言言猶在耳,當年他也是機緣巧合聽過一個老前輩說過,傳聞中可勘天命的天機老人並沒有如傳聞中一般遭受反噬暴斃而亡,相反此人存在於大陸任何一個角落。存在千年。
雲傲天的識趣讓人滿意。
老者點頭,一把提起沉默許久的雲邪,飛身遠走。
老者帶着雲邪在灼耀的郊外小林停下,捋着鬍鬚等待少年郎主動開口。
“我的孃親是因爲我而喪命?”
雲邪開口第一句便是問了出來。
他早知自己的孃親失蹤得蹊蹺,連同當年的產婆和丫鬟在內,她們竟然沒有一個人出現在他的人生中。
也許不是沒有出現過,只是消失得太快。
聯想到老者先前的話語,聯想到上輩子自己對父親的連累,一句克己克他人一句註定無親無友,已能說明一切。
“不可說。”
老者淡淡吐字,根本沒打算說實話。
“那麼,你是否在從前見過我?”
憋着一口氣,沒有得到答案的雲邪技巧的問出聲。既然他記得上輩子的事,那麼是不是可以說這老頭也認識他?抑或說這老頭根本就是自己能夠意外重生的關鍵?!畢竟自己上輩子唯一經歷過詭異不同的一點,就是在十六歲那年遇到了這怪老頭還吃了一隻怪兔子。而正巧的是,他重生也在十六歲。
這一次,老者卻沒有再說那毫無技術含量的三字,道:“命運的齒輪已然轉動。小老兒雖能斷命天機,然真正決定能否逆天改命的還是你自己。”
“是死還是活,是繼續碌碌無爲重複上一世的悲劇,還是放手一搏重新開始,一切都在你,一念之間。”
“轟!”
宛若一通巨浪拍打在雲邪的腦海,意識被短暫的淹沒。
老者的話,讓雲邪無暇兼顧。而他的人生,他早已決定!
握拳,擡眼,發誓:“我雲邪縱是天煞孤星不得好死又如何?!若天要煞了我!那我就逆天!”
“孺子可教。”
枯瘦的手指緩緩撫摸過自己那稀少的山羊鬍,白袍老者哈哈大笑感嘆:“畢竟是重活了一世,懂事許多……”
“若你有心,明日此時,來此見我。”
“是!”時間過得很快。
雲邪並沒有向自己的父親說明一切,而他的父親竟然也真的半句沒問。
同一時間同一地點,雲邪雙腳踏入那座郊外的密林,就像是從此踏入了另外的一個世界。
他有預感,這個時候的他方纔是真正的重生。
“這一次不打算吃掉?”瞥了眼雲邪懷中的白毛藍尾兔子,白袍老者難得的開了句玩笑。藍尾兔,天地榜第五十五的存在,竟然被人說吃就給吃了,想起來還的確是個大笑話。
“最近吃素。”
雲邪摸頭,笑得爽朗毫無尷尬抑或怒意,不同以往。
老者點頭,也不再羅嗦,只道:“小老兒時間不多,只在此停留十日,最終你能到達何種地步,一切看你造化。”
“是!”雲邪握拳,一切都得靠自己。這一點,他懂!
老者伸手入懷,一摸,扔出一卷皺皺巴巴的玉簡。
雲邪趕忙扔開兔子,好好接住,興奮的一打開,卻被玉簡的封面大字給嚇尿了。
“入門大法!”
這名字,取得好取得秒,簡單四字便將這功法詮釋了個通透。
所謂入門,可不就是玄魔大陸之上每一個修煉者第一次接觸修煉時人手必備的一個東東?
玄魔大陸,自洪荒開天地以來,存在於世間的唯一大陸。
萬萬年之前,上古神魔大戰,兩敗俱傷,徒留人類修者統治人間,復有妖魔異獸古族尚存。
萬萬年之後,人類修者體系完善,進入全民修煉的時代。由於人類性本善與性本惡的兩種天性使然,全民修煉大致分爲兩種,修玄與修魔,前者被人視爲傳統視爲正統,後者被人視爲邪魔外道不足齒。
修玄對應的那叫玄修,修魔對應的那叫魔修。
而無論是修玄還是修魔,其修煉體系大致相同,均是靠感受與吸取天地陰陽能量爲基,陰陽調和,形成命珠,以功法與鬥技爲媒介施展運用。
可不論你是個受人敬仰的玄修還是受人不齒又畏懼的魔修,首先要做的第一步就是選好今後的人生,俗稱入門,也就是你決定是走修玄的道路還是修魔的路途。
一般來說,普通人剛剛能說話走路,便就決定了今後的人生。
現在,雲邪嘴角抽搐雙手正捧着的,就是這麼一卷普及與幼稚程度相當於玄魔大陸三歲小兒的睡前讀物。
也許是重活一世,雲邪變好的不止是脾氣還有是耐心。
雖然自己早就到了練氣三重的境界,然而云邪還是耐着性子翻開了老者扔給他的睡前讀物。
這一翻,卻讓雲邪瞪大了眼,擡頭,瞪視老者。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仙風道骨的老頭扔給他的竟然會是一卷堪稱萬惡的修魔入門!難道這裝逼的神棍老頭不該是個所謂的正義玄修?
“修魔?”
雲邪挑眉,問出來。儘管修玄或修魔,他半點不在意,且也不會單純鄙視修魔就是邪魔外道。但確認一次什麼的,還是可以有的。
老頭眨眼睛。
雲邪敢發誓,那一刻他從這道貌岸然的老頭眼裡看清了一抹驚奇。
所以說這老頭根本就是隨手一扔,還扔錯了!
“算了。”
從來保持自己高深良好形象的老者不甚在意的微笑,不打算認錯的擺手,信口就說:“修魔就修魔。反正自古玄魔一家。總歸你在修玄道路上也是舉步維艱,還不如破而後立從新開始。那就修魔吧!”
雲邪不敢置信,不知該笑該哭。原來這老頭根本就不是裝逼,而是猥瑣無下限!
自古玄魔兩道對立,相見生厭打打殺殺,虧他也能說成是自古一家相親相愛。
可無論怎樣,一念之差,雲邪還真就聽了老頭的話,放棄了自己那當三腳貓還不如的玄修練氣三重的修爲,專修魔道,從頭開始!
萬事開頭難,更何況雲邪接觸的還是與他上一世修煉道路完全相反的一道,其中艱難就更不用說了。
“由體及氣,結珠造形,化虛爲實,非凡大乘,王皇尊聖,登峰造極,亙古一帝。”
長長一句話包含了玄修與魔修的所有修煉等級。
修玄與修魔,修煉體系大致相同,大致分爲十一個階別,每一個階別由高到低又分別劃分爲九重。由弱到強,即十一階九十九重。
其中基礎三步:煉體,練氣,結珠。中三步:造形,非凡,大乘。後四步:玄王、魔王,玄皇、魔皇,玄尊、魔尊,玄聖、魔聖。登峰造極最終步:玄帝、魔帝。
這樣的劃分形象也簡單。而無疑的,雲邪首先要做的就是基礎三步之中的第一步,煉體!
這在雲邪的前世被他忽視了個徹底也把他坑爹了個徹底的基礎之中的基礎,這一次他打算百分之三百的慎重對待,甚至超乎完美。
所謂煉體,簡單來說便就是洗髓煉骨,脫離凡胎。
爲了給修煉打好基礎,以便今後的修煉道路走得更遠更好,煉體是必須的。這就像是一個容器,一具好的身體就是一個好的容器,儲存更多的天地能量也更能發揮出更好的能量。
當然,如今只是煉體階別的雲邪,還不用感受天地陰陽能量,他至少得達到練氣階別再說。
說到煉體,就不得不說說若不重視它將會造成怎樣的萬劫不復,大到身體不堪重負諸如自爆死無全屍云云,小到修爲寸步未進實力堪比豬諸如雲大公子的前世雙十年華還是一個小小的練氣三重。
所以,重生了一回的雲邪,果斷的不用老者多餘交代,便就已經對煉體一步萬分的慎重,主動的將自己往死裡折騰。不死?那就繼續折騰!
晨間的清風叫山林樹木微動,泥土芳香陣陣,心曠神怡。
可就是在這樣美妙靜謐的環境下,有少年郎赤膊上身端坐山間峽谷湍急瀑布飛流之下。
沒有什麼是比大自然的力量更加神奇。
服用了洗髓丹的雲邪已在飛流下坐了三天三夜,閉目凝神,全身放鬆,任瀑布激盪全身沖刷外在。
而在雲邪的識海,他的意識卻是一遍又一遍毫不間斷的不斷沿着自己體內的脈絡骨骼若鍛造師一樣拿着斧頭尖刀不斷雕琢不斷砍刺。
破而後立,先破後立。只有在不斷刷新自己上限的同時,才能不斷衝破自己的極限。也只有在無盡的痛和忍受之中,才能不斷蛻皮重生浴火涅槃!
某一時刻,竟有血水沿着髒污的黑流從雲邪身體滲出。就是那三千飛流也來不及沖刷掉分毫,陽光下看來是如此的刺目。
隨着血水越滲越多,雲邪徹底淪爲一個血人,面目全非。
就是淡然如風的白袍老者也不禁唏噓感嘆。
看雲邪如今狀況,就像是有人拿刀子正在他的體內不斷亂戳,而他自己似乎也不堪重負偏偏卻在拼命的忍耐,如山嶽一般一動不動。
“如此心性,成事不難。”
老者如此感嘆時,雲邪的自我折磨卻還在繼續。
渾身的鈍痛體內的動盪,早就麻木,甚至是雲邪的意識也在恍惚。
支撐着雲邪一動不動繼續“自虐”的,不過是因爲他始終牢記一句話。
“淬鍊骨骼,磨礪精髓,醍醐灌頂,脫胎換骨!”雲邪猶如苦行僧一般的內外磨礪從不間斷,直到第五天的黎明破曉,這人方纔睜開緊閉的眼睛。
這時,雲邪的體表已經被寒霜覆蓋,呼吸成冰,目若死海,乍眼看去就像是一座浴血的靜態冰雕,十分駭人。
隨着雲邪起身,血色的冰塊從他的體表脫落,隨之而來的是他表體的重生,瑩潤透明,體內脈絡清晰可見,像是玉琉璃。
幸好這樣的狀態很快恢復正常,與以往相比,雲邪只是皮膚白皙了一些彈性了一些更像小白臉了一些,否則叫他一直頂着那般晶瑩剔透的變異體質,非叫他吐不可。
“不錯。已經煉體四重了。”
白袍老者從高空雲海飄落,將雲邪上下好生打量,滿意的點頭。
一般來說,初入門的修煉者根本不會在煉體入門之上花費太多的時間。像雲邪這般一煉體就是四天四夜的,放眼整個玄魔大陸,也乃罕見。
然而不可否認,雲邪這般自虐,也不是沒有好處,相反收穫頗豐。
玄魔大陸之上的修煉者,誰都知道,煉體一途,一重,二重,三重,爲基礎之中的基礎,必須內外兼修,破而後立,方能身體重塑,骨骼強壯,經脈通暢。WWW⊙ Tтká n⊙ ¢O
無疑這煉體前三重是體力活,自虐的活。可沒想到,雲邪竟能在煉體入門之中,一舉衝破前三重。這樣的毅力與天賦,不可謂不強。
老者捋鬍鬚,心道,看來一般修煉者煉體入門最多隻用一天便就匆匆結束的法子不甚明智啊。正常人花費一天的時間煉體入門都算多,幾個月的時間衝破煉體前三重,就算是洗髓煉骨徹底基礎頂好才華頂好的。然而現在雲邪這般的事實證明,修煉一途果真是博大精深,不該凡人妄自揣度。
收好自己的遐思,老者開口:“既然微有精進,那麼小老兒便送你一禮物。”
雲邪瞪眼:“不會又是隻兔子吧?”
“比你那兔子好得多。”
說着,老者便就伸手入懷又扔出一卷東西。
說來,老者也是個怪人,有空間戒指不用,反而就喜歡原始的懷中揣物。
雲邪不痛不癢的將破爛卷軸接住,很怕這老頭又送一本三歲小孩的睡前讀物給他。
雲邪掂了掂手上的卷軸,一番打量。
好嘛,這東西有個很“出衆”的外形。破爛的灰色殘皮,黴臭味兒十足,整體不起眼,但看得出很有些年頭。
一翻看,雲邪就愣了,這卷軸居然是本殘卷,還是本沒有名字的殘卷。
“這叫‘萬法皆通’。”
老者語氣中頗含慶幸。慶幸他手上這本殘卷是“萬法皆通”的第一部分,否則沒頭沒尾的還真讓他不好意思出手。不過封面上的“萬法皆通”四個大字被他隨手撕掉的事,他是不打算告訴雲邪的。
“萬法皆通……”
透着古怪的名字。
雲邪撇嘴,繼續翻看,卻是越翻越臉色漲紅,心臟幾乎跳出來。
他怎麼也不會想到,老頭隨手一扔的這東西居然會這麼逆天!
“功用:竊取思維,吞噬修爲,盜用他人功法與鬥技,以己之道還施彼身。”
“巔峰:玄魔融匯,萬法貫通,不學自通。”
淡定的述說,牛逼哄哄的簡介,每一樣都讓雲邪震驚,震驚到顫抖!
尼瑪這樣的功法它還是功法嗎?!尼瑪這到底是功法呢還是鬥技呢?!尼瑪這難道真的是要逆天的節奏嗎?!
“這!這到底是什麼階別的?是功法還是?”
雲邪結巴問出聲,迫不及待想從老者口中撬出答案。
然而,某個時候這老頭就是個蚌殼嘴,死也不說。
“天機不可泄露。”
已經泄漏了足夠多的天機甚至還一時興起爲人改名的天機老人,這會兒竟然說天機不可泄露。估計傳出去,會被人笑掉大牙。
“‘萬法皆通’,功法可,鬥技可。小老兒這裡殘卷就這一份,至於其他的部分,就要看你的機緣了。”
許是看雲邪滿臉漲紅青筋畢露實在兇悍得可憐,老者也便好心的講了講他認爲可以講的事情。
雲邪握拳,低頭,久久沉默。
老者好整以暇,也不催促,他相信這浴火重生之人是不會太過沒有出息的。
“大爺我學!”
半響。少年郎的怒吼響徹了整座山林,驚飛鳥兒無數。
雖然修煉者初入門之時修習的第一本功法對修煉者以後的修煉道路至關重要,雖然雲邪並不知道他手上的這本介紹太過逆天的“萬法皆通”到底是真是假,然而他決定搏上一搏!
好男兒連死都死過一次了,難道還會怕本假書?
而且雲邪有預感,這“萬法皆通”是真的!至於他的階別,至少不會比他上輩子修習的本家入門功法低!
對於少年郎的表現,老者寬慰,也總算是說了半句準話。
“少年儘管放心,小老兒是不會坑你的。”
老者並沒有說,其實他也不知道這本“萬法皆通”到底是個什麼階別。不是這功法兼鬥技太弱,而實在是這東西天生天養,凡人難測。任何妄自嘗試評判其階別者,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當初他偶然得到這東西的時候,那破碎的封面之上除了它的名字之外便就再無其他。所以也不怪他爲何不向雲邪說出它的階別來。
玄魔大陸的修煉者,有四樣東西是必不可缺少的。其一是天地陰陽能量,其二是命珠,剩餘的便是功法與鬥技。
功法者,修煉者的內功心法也。
鬥技者,武技招式也。
功法與鬥技的重要性,可見一斑,且相輔相成缺一不可。而它們的等級劃分幾乎相同,由弱到強,分別爲六階,即黃玄地天聖帝,每一階別又有上中下三品劃分。
依據老者私下裡偷偷卜卦的結果,這“萬法皆通”至少也是天階左右。至於更精準的預測,老頭子當然不敢。
就在老者捋着山羊鬍面不改色笑眯眯忍受又一次暴露天機反噬骨髓的鋪天蓋地疼痛之時,雲邪突然跪下,重重磕了三個響頭。
“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雲邪高聲,鄭重。
知恩不報的,那是畜生!
經歷了一世重生的雲邪知道,除了父母,這世上根本就沒有無緣無故會對你好對你無私付出的人。
老者與他素未平生,不僅助他重生,還引他入門,讓他涅槃。這樣的大恩大德,他就是一生也無以償還!
“哎!”
老者驚叫,卻是急忙擺手,匆匆將地上跪着的雲邪攙扶起身,眉眼笑得彎彎。
“少年郎快快起來!莫要折煞了小老兒!”
“天煞孤星,天生天養,小老兒可沒有那個本事收你爲徒啊。”
老者感嘆,言語中可惜之意沒有掩飾。
雲邪握了拳,眼眶發熱。他知道老者不是嫌棄他過往驕縱愚蠢如今修爲低微,老者是真想收他爲徒卻是偏偏不能。“那麼,請至少告訴小兒,前輩名諱!”
雲邪咬牙。天煞孤星麼?又是天煞孤星!他遲早要滅了那天!看他還怎麼煞怎麼孤!
“妄言。”
妄斷天命,言盡機緣。
最終老者告訴了雲邪他的名諱。雖他二人此生並無師徒緣,卻也是如若師徒般至少相處了十日。
那十日,是雲邪真正的化蛹成蝶涅槃重生。對於老者的恩德,雲邪從不敢忘。
十天的日子過得很快。
這約定的時間一到,老者當真離開,沒有告別,沒有露面,只是在離去之前留下了一枚空間戒指,贈送了雲邪最後幾樣禮物。
站在雲端俯瞰林間握拳行走的清俊少年,妄言老者嘆息。
“天煞孤星,呵呵不知這最後是天煞到了孤星,還是孤星煞到了天!若不能逆了天,那麼等待你的,可就只能是滅亡啊……”
徒兒二字,妄言老者始終沒有說出口,卻也是眼眶通紅,直到目送少年郎出了密林方纔離開。
雲邪出了密林,卻僅僅相隔半日便就又回到了這裡。
與家中父親一番交代,這人便就準備好了三個月的乾糧與換洗衣物,打算在密林長期閉關了。
“轟!”
迅猛的一拳,劃破空氣,飛鳥驚飛,沖天大樹倒塌。
雲邪活動了一下肩膀。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感覺自己如今雖然方纔煉體四重的階別,卻遠比他前世練氣三重還要有力。
煉體四重,身體表面如木石,一拳可破石。
摸着堅硬的體表,雲邪嘆息。他算是知道了自己前一世到底有多廢,也難怪木青灼每每見了他都是目不斜視萬分看不起。
想到心中那抹勁裝倩影,雲邪低笑。三月後他出關,正好也是父親帶他上門向木府定親之日……
收好心中翻騰的情緒,雲邪一把扛起參天大樹,朝着早就尋好的隱秘石洞而去。
“砰砰砰砰。”
幾拳便將大樹轟成了三米長的斷塊,再一塊一塊堆積在石洞門口,鋪上些野草,充當掩護。
從來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雲大公子,做完這些卻是分外的滿足。這自食其力的感覺,還不錯。
徹底絕了尋常野獸和普通獵人有可能的不必要騷擾,雲邪也便靜下心來,在石洞中央盤腿坐下。
一坐下,便就迅速進入凝神靜氣專心修煉的節奏。
雖然雲邪現在方纔煉體四重,然而他並不急着立馬精進。他現在要做的是練好“萬法皆通”,繼續夯實基礎!
一本灰色的破爛卷軸翻開在閉眼打坐的雲邪面前,無風自動,懸浮半空。白毛藍尾的兔子一雙赤色眼瞳人性化的轉動,那兔子竟然自主自發的蹲在洞口一旁,爲徹底隔絕了外界感知的雲邪護起法來。
“心如汪洋海,身若一葉舟,心隨意念動,無天無地也無我,萬法皆通。”
心中默唸口訣,雲邪神臺一片清明到模糊,
一片虛無蒼白的無邊世界出現在雲邪的識海,緊跟着這識海似乎波浪翻天,而云邪便就化作一道虛影像只孤舟隨波逐流。
這樣的漂流也不知進行了多少時日,在雲邪的識海,沒有白天也沒有黑夜,唯有蒼茫海浪一浪接一浪。
漸漸的,早先還有些意識的雲邪慢慢失去了感知,先是視覺再是聽覺然後是嗅覺最後是五感通通喪失。
有一刻,雲邪近乎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淌,隨波逐流的雲邪幾乎忘記了自己是誰,彷彿他真是那茫茫海天一葉舟。
小船的世界沒有蒼天也沒有後土,有的只是一片浪花翻滾的海。
這樣無天無地也無我的境界讓雲邪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在幹嘛。
當那小船在無邊海洋隨波飄蕩了七七四十九個周天,雲邪識海突然轟然一響,水波盡退,卍字金符始現。
“嗡嗡嗡嗡。”
隨着卍字金符的出現,大片蜜蜂煽動翅膀的聲音充斥於耳。
雲邪的視覺回來了,聽覺也回來了。無感恢復,神識卻依舊不清。
又是七七四十九個周天的飄蕩耳鳴,一切靜止。
金色符文衝着雲邪周身覆蓋,猶若蜘蛛網包裹獵物將他重重包裹。
外界的兔子瞪眼,見到一抹卍字金符出現在雲邪的額頭,轉瞬即逝。
雲邪睜眼,眼眸飄忽,白芒閃過。
片刻,雲邪眨眼睛,握拳,站起身,一拳轟向旁邊的石壁。
“轟隆!”
石壁震顫,轟隆巨響,轉瞬便被這小子給滅成了渣。
雖然並未精進修爲,然雲邪煉體四重的修爲竟然是愈加強悍了。
雲邪撓頭,嘆氣,知道這石洞是再也不能用了。
走出石屑殘渣,望天,日頭正盛,就像雲邪的雄心。
突然雲邪一愣,他竟是一閉眼打坐便就忘記了時間!
突然,雲邪眼睛一轉,不懷好意的扯嘴,走向那蹲在一旁吃草的兔子,一把將兔子抓起來,伸手覆蓋兔子的額頭。
既然他的“萬法皆通”初成,那麼就讓他來試試到底竊取思維什麼的是真是假。
可就在雲邪還沒來得及得意的笑開,他便頓覺腦袋一疼,猶如萬根針扎一般,轟然放手,甩開兔子,躺倒在地。
兔子蹦蹦跳跳,藍色的短尾巴詭異的搖擺,那雙大而赤紅的眼瞳人性化的微眯下瞥,似乎正在說:“你個白癡。”
許久頭疼方纔緩緩消去,這時,太陽已經下山。
看着那隻故意在自己面前蹦躂搖擺的死兔子,雲邪臉色漲紅,最終沒忍住,狠狠朝兔子豎了箇中指。
妄言老者曾經告訴過他,逆天威能的萬法皆通也有失效的時候,比如說對方的階別較之自己高了三個階別不止。若萬法皆通失效,那麼施術者必然遭到反噬,頭疼劇烈那都算是輕的!
雲邪瞪眼,兩手狠掐兔子脖子。幸好他只是想竊取兔子的思維知道現在的時日,若是他是想竊取兔子的攻擊模式,那麼照這反噬劇烈的程度來看,他豈不是要爆體而亡?
坑爹的!
他是怎麼也不肯相信,眼前這隻上輩子輕而易舉就被他宰了下酒的兔子竟然會比他還強!還強了不是一星半點!
這還有天理嗎?!他居然當只兔子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