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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初憶

第八章 初憶

父親辦公桌的抽屜裡,一直放着一臺款式老舊的進口單反相機。這臺單反相機跟着父親已經快20年了。在那個年代一臺單反相機的價格十分的高昂,但爲了這臺相機,父親當時做了很多份工作,每天省吃儉用,存了將近一年多的錢,纔在二手市場把它給領了回家。

我把相機捧在手裡,手掌感受到了歲月的留痕。以前,父親總是用它記錄生活中的歡樂時光,那點點滴滴的回憶,都被這它給保存了下來。現在父親有了更加穩定的工作,相機也被放在抽屜裡保管起來了。

我往相機裡放上膠捲,塞好電池,再次前往鎮上的教堂。

這次我最大的期望就是那神父不要在教堂出現,好讓我快些完成事情回去。如果在的話解釋起來會很麻煩。

現在是下午4點,如果按照昨天的時間的話,神父大概5點左右會回到教堂,也就是說我只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去完成我要做的事情。於是乎,我就這麼小心翼翼的推開了教堂的大門,感覺自己像做賊一樣的進入了教堂。

教堂裡還是跟上次一樣,一陣百合花的香味撲來,裡面一個人都沒有,這倒是讓我感覺很幸運。我舉起相機,對着教堂的每一個角落不停地按着快門,要儘可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捕捉更多的鏡頭,這麼做的目的只有兩個。一是爲我的畫作尋找合適的素材,二是爲我這幾天藏在心裡的疑問找出一個合理的解釋。我把教堂內部的壁畫、椅子、彩色玻璃、以及燈飾全部都拍攝了下來,每一處地方都反覆拍了很多張,儘可能地不漏掉任何一個細微的地方。

花了大概40分鐘,把教堂內幾乎所有的值得注意的細微處都拍了下來。那麼最後就只剩下那一個地方了。

按照上次的記憶,我又摸索到了那條暗道。出去以後果然還是那一塊被樹木圍繞的空地,那塊墓碑依然靜靜地立在原地。墓碑前的花已經被人換過了,走近一看,那是純白色的百合花,跟教堂內的一樣。我似乎明白了什麼,緩緩把相機舉到眼前,對着墓碑上的字按下快門。我連續拍了三張,最後還對準墓碑背後的樹林也拍了一張。

“希望能夠派上用場吧,別浪費我下午的時間白來一趟就好。”

我把自己過來時沿路進去花店買的花放到了墓碑前,並在自己的胸前用手畫了一個十字架。反正現在也沒有別人看到。做完這些後,我看了下手機,還差5分鐘就5點了。我依然是穿過了樹林,返回了大街上。

“呼~~終於完事了。那麼接下來就是帶回家去好好研究一下了嗎。”

今天去一趟教堂收穫還真不少,但是伴隨而來的確是更大的疑問。教堂裡面和墓碑前都放着同樣的白色百合花,這其中所代表的意義是什麼,那墓碑是誰的,爲什麼那個人還要留在教堂裡面?這一大堆的問題等着要去解決。雖然不是想探索別人的秘密,但作爲一個漫畫家來講,有些必要的東西還是要收集的,這絕對不是好奇心作怪。

幸好相館離我家很近,大概六點多就把我拍的所有的照片洗出來了。

“小夥子,你這相機哪裡買的啊?”

“哎?啊,這是我父親的相機。”

“你的父親真的是一位識貨的人,這臺款相機剛剛出產的時候全世界只有500臺發行然後就沒再生產過,用現在的話來講就是限定版。”

“是這麼厲害的事情嗎?”

“當然啊,這款相機我也只見過兩次,一次是剛發售時的展覽會上,還有一次就是剛纔你進來的時候。”

對於相機的事我並不怎麼了解,我只知道這臺相機裡面所記錄的東西,遠比相機本身要珍貴得多。不僅僅是我剛纔拍的東西,我小時候的記憶,搬到這座小鎮前的回憶都在裡面。雖然說有製作成相冊,但是那本相冊早就已經不見了蹤影。

“給,都在這了。”

“謝謝,多少錢?”

“不用錢,你讓我重新見到了我當年一直夢寐以求的相機,我就已經滿足了。以後沒事就常來這裡坐坐,喝杯茶。”

“好,一定。”

跟那位和藹的相館大叔說了再見後,我就飛似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間,開始了對照片的研究。我拿出了裝在袋子裡的所有照片,在最上面的那一張就是那座墓碑。

墓碑上面的英文被很清楚的顯了出來,我能看懂的部分,只有日期的部分,並不是我英文很爛,而是這墓碑上的話根本就不是初中生能夠看得懂的。

墓碑上的日期顯示的是2001年12月25日,那天正好是聖誕節。墓碑上的名字,雖然確實感覺是女性的名字,但怎麼看都不像是英語。端詳了老半天,我突然醒悟,這根本就是漢語拼音,是我自己腦子短路被那一堆字母給繞進去了。

“Yan、yu、xin。”雖然讀了出來,但是具體是哪幾個字還搞不清楚。

“嚴雨心。”背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着實把正在沉思的我給嚇到了。

回過頭一看,剛剛說話的人正是父親。

“爲什麼會…”

“爲什麼會知道對吧?”

“嗯。”

“擅自跑去拍攝別人的墓碑可是很不禮貌的,離開的時候有爲她祈禱嗎?”

“當然,這點事情我還是懂的。”

“好吧,既然你想知道的話,我就告訴你,但得保證,不能告訴其他人,包括克爾。”

這是什麼很嚴重的事情嗎?不過爲了知道答案,我選擇了保密。

“還記得,我以前一直很熱衷與攝影吧。那是13年前,咱們還在原來的那個老地方生活,每天就靠攝影所得的那麼一點點的經費過日子,生活非常的艱苦。那時候你也才三歲。後來有一段時間我一直處於一個低靡狀態,感覺整個世界都很黑暗。後來有一天,我抱着那麼一點希望到我們那個鎮子的教堂去尋求指點。在教堂裡,我沒有見到神父,而是見到了一對年輕的情侶,樣子看上去也就18歲左右。我上前跟他們搭話,他們兩人很開心的跟我聊了起來,一直聊到很晚。從那以後,我幾乎每隔一段時間都去教堂跟他們聊,從跟他們的聊天中,我漸漸瞭解了他們,也知道了他們兩人所經歷的一切。他們都是依靠着自己的努力從過去的種種困境中衝出來,終於走到了一起,我也被他們的那種頑強所感動,所以我就開始重新尋找工作,直到有一天我被報社聘用,我就一直依靠自己的一點一點的往上走,一直走到了今天。”

這是父親的過去,是我所不知道的事情,我自己,也能夠像父親一樣不斷的前進嗎。

“後來,過了一年左右,我再去教堂,發現裡面已經是空無一人。我連續去了好幾天都沒有見到他們兩個,一直到小鎮遷移,我們搬到了現在住的這個地方。後來在這個小鎮上,我又見到了當時的那個年輕人,不過這次卻只有他一個人。當我問他緣由時,他整個人的情緒都顯得十分的低落。後來他終於告訴我,他的女朋友,也就是墓碑上的這個名字的主人,在教堂門口等待跟年輕人約會的時候,被一輛轎車因爲方向盤失控衝過來撞到,去世了。那一天,正好是聖誕節。”

“那麼那個年輕人現在在什麼地方呢?”

“那個年輕人我後來就很少見到他了,但是聽說他成爲了一名中學老師在教書。”

我聽了以後,兩眼霎時瞪大,原來那個人就是…...但是他那每天笑着的臉,難道是裝出來的嗎,不對,裝出來的臉不可能會那麼的自然。

“那座墓碑上,人名旁邊的那兩行字是那個年輕人用德文寫的,意思是‘我給你的聖誕禮物還沒有送到你的手上,我會一直在聖誕節那天等着你’。”

說完這些,父親的手機突然響了,好像是又有工作了。

“我今晚有點事情,晚上等老媽回家再弄點吃的吧。”

“嗯,路上小心。”

把父親送出門後,我回到臥室躺在了牀上,手裡拿着那張照片,腦中思緒翻騰,就這麼盯着,看了很久、很久。

------------------------------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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