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洛塵衝到納蘭清遠房間裡的時候,發現地上還有大片耀眼的血跡,納蘭清遠臉色蒼白的躺在牀上,小翠戰戰兢兢地站在納蘭清遠的牀邊,抹着眼淚。
小翠的堂哥也發着顫俯首蹲在那裡。
“靜兒。”慕容洛塵一下就衝到了納蘭清遠眼前,一把將小翠推開了,他驚恐地一下子抱住納蘭清遠,眼淚在眼睛裡打轉:“你沒事吧?孩子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慕容洛塵有些兇狠地盯着地上的御醫問:“說,納蘭貴妃爲什麼會突然這樣?”
小翠的堂哥早就嚇得魂不附體了,納蘭清遠一把拽住慕容洛塵的衣袖哭泣起來:“皇上!是皇后,是皇后!臣妾的孩子啊”說完,納蘭清遠就嗚嗚的大哭起來,納蘭清遠哭的未必不真,她想到前世的鐘種,所有的委屈和憋悶,都化作眼淚,淋漓盡致的演這齣戲。
慕容洛塵恨得咬咬切齒,對着御醫問:“朕就問你一句話,這孩子是不是保不住了?”御醫顫抖着身子,不敢去看慕容洛塵:“是的!——”
慕容洛塵悲痛欲絕,彷彿是被閃電擊中一般,一下子就癱軟在了那裡,納蘭清遠可以感覺到慕容洛塵深深地絕望和無奈。
納蘭清遠以爲自己會很高興,很興奮!事實上,納蘭清遠也的確有這種感覺,慕容洛塵被她玩的團團轉,而且納蘭清遠還親手殺死了慕容洛塵的孩子,一種成就感與報復後的快感,的確佔據了納蘭清遠的心,最後,這些都化作滿滿的滿足感,比納蘭清遠上戰場殺敵還要過癮,好不痛快!
慕容洛塵呆滯地轉過身,眼神複雜地望着納蘭清遠道:“你好好休息,靜兒,你放心,朕不會輕易放過皇后的,定會給你討回公道。”
慕容洛塵走後行,納蘭清遠恢復如常,小翠和御醫則是一下子就癱在了地上。納蘭清遠感覺心裡有一陣小小的失落,她撫摸着肚子,肚子早就空空如也,彷彿被什麼抽離一般,納蘭清遠只是感覺一股涼氣從肚子裡升騰起來,順着神經瀰漫上來,漸漸地擴散到全身。
小翠紅腫着眼睛道:“小姐,您看到咱們皇上多麼傷心了嗎?小姐,奴婢實在無法理解您,這也是您的孩子啊,您爲什麼……”小翠實在說不下去
了,自己在那裡抽抽搭搭地哭起來。
這樣的小姐,讓小翠覺得陌生。
納蘭清遠眼神恍惚:“小翠,連你也怪我嗎?居然連你也責怪我,我當真是應該衆叛親離嗎?”納蘭清遠當然從小翠的話裡聽到了責怪的意味。
“小姐,您先歇息吧,畢竟是剛剛小產。”小翠抹乾淨眼淚,扶着納蘭清遠重新躺好。納蘭清遠躺下,道:“今日辛苦你們兩位了,小翠,給你堂哥一百兩銀子,回鄉吧,對了,小翠,把地上的雞血先收拾利索了……”
納蘭清遠的宮血早就被納蘭清遠在那無數個痛苦的夜晚清理掉了,跟着清理掉的還有……那個未成形的胎兒,納蘭清遠當時,直勾勾地望着那個胚胎,失聲痛哭。
第二日,整個後宮都傳遍了這件事情,同時被傳遍的還有,皇后重新被禁足,還有,納蘭貴妃也被禁足,宮裡瑣事交由惠妃處理。
大家都百思不得其解,皇后陷害皇子,被禁足,閉門思過是很正常的事情,爲納蘭貴妃也被禁足呢?誰都知道,皇上可是很寵愛納蘭貴妃的,而且還在這個節骨眼禁足。
最後,大家一致認爲,這是慕容洛塵保護納蘭清遠的一種方式,很多後宮的宮女都爲慕容洛塵傾倒,覺得她們的皇上不僅能幹,而且對自己心愛的女人如此溫柔珍惜。
冬天的影子已經有些褪色,隨時都可以看到不經意的綠意,那些綠意又是那麼的頑強,不顧一切地想要衝破束縛,破土而出,迎接屬於它們的季節。
“春日就要來了嗎?”納蘭清遠望着樹枝上,星星點點的綠意,有些恍惚,她已經很久沒有出請雅殿半步了,慕容洛塵卻也沒有再來過,不過是每日差人送來補品。小翠認爲是慕容洛塵因爲失去孩子,無法從悲痛中走出來,無法面對納蘭清遠。
春寒料峭,納蘭淵披着冬日的斗篷站在梅花樹下,怔怔地望着遠處出神。“有這麼好看嗎?”一個久違的聲音,驀然在納蘭清遠身後響起,納蘭清遠冰冷的心頓時就溫暖起來,驚喜地轉過頭,看着眼前的人,難得的天真:“三哥?”
納蘭長萊笑意盈盈地站在納蘭清遠面前,身材依舊挺拔修長,只是消瘦的厲害,他滿目含
情地望着納蘭清遠道:“遠兒,好久不見。”
納蘭長萊的眼睛裡是滿滿的疼惜和痛楚。
納蘭清遠頓時就興奮了。她像是一個小孩子一般拉着納蘭長萊的手問:“三哥,你是如何進來的?他……讓你進來嗎?”
納蘭長萊聽到納蘭清遠提起慕容洛塵,心裡越發難過:“遠兒,你還是在乎他嗎?”納蘭清遠嗤笑:“在乎?”彷彿聽到什麼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情一樣:“三哥,別人不知道,難道你還不知道嗎?他當初是如何待我的,重生,我就是爲了報復,在宮裡沒有人理解我,就是一直跟隨我的丫鬟小翠都說我無情冷酷,可是三哥,難道你還不瞭解我嗎?”
“好,既然你態度這麼堅決,沒有對慕容洛塵存半點心思了,那放下這一切,讓三哥帶你走吧,三哥真的不願意看你再重蹈覆轍,生活在這水深火熱之中了……”納蘭長萊望着納蘭清遠,熱切道。眼睛裡放出奇異的光彩來。
“我們去找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我相信,你也會忘掉這裡發生的一切的!——”
納蘭清遠搖了搖頭:“不,三哥,我還沒有解恨,我還要報復!”納蘭清遠咬着牙齒,緊緊的握着拳頭。納蘭長萊看到納蘭清遠這個樣子無比的心痛:“遠兒,你還是放不下慕容洛塵。|”
“胡說!”納蘭清遠突然激動起來:“放下下我還會打掉他的孩子嗎?”
納蘭長萊想到在無數個夜晚,納蘭清遠是如何忍受那墮胎之痛的,“那個一定很痛苦,很疼吧?”
納蘭清遠愣了一下,忽然就淚流滿面,從來都沒有人問過她疼不疼,痛不痛,就是慕容洛塵也沒有問過。
納蘭清遠伏在納蘭長萊的肩上痛苦起來,彷彿一個小孩子受了很大的委屈一般,納蘭長萊輕輕地拍打着納蘭清遠的背部:“遠兒,三哥知道你承受了很多,三哥沒有幫上你,三哥真的很自責。”
納蘭清遠依舊哭着。
“可是,遠兒,三哥覺得你根本就是放不下慕容洛塵,因爲恨從來就不是愛的對立面,淡漠和放下才是,只有強烈愛才能鍛造出極端的恨,你這麼恨慕容洛塵,未必不是愛的另外一種表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