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四通八達的遊廊上,涼風陣陣,夏珂腦中卻一團亂麻。
夏晴突然幽幽嘆息,感慨道:“三姐變了,她不再是那個單純善良的三姐了。”
夏珂心中一跳,輕聲問道:“晴姐姐爲何這樣說?我覺得三姐與往日沒有什麼不同的。”
“那是因爲你單純。”夏晴苦澀一笑,拉着她的手道:“我能夠理解,被祖母再三刁難,又生了一場大病,三姐心境改變是正常的。”
夏珂眸光微閃,低聲問道:“晴姐姐之所以如此認爲,是因爲三姐故意岔開話題,不願教我們做簸籮裡的東西?”
夏晴搖搖頭,嘆道:“那本就是三姐琢磨出來的,她不肯輕易教給我們也是正常的,三姐沒有要求我說出紙牌的來歷,我已很感激愧疚了。”
聞言,夏珂眼底微暗,心中生出夏禾是因爲紙牌的事,所以纔不願教她們手藝的念頭。
如此想着,也覺得夏禾是在提防她們,是後悔將紙牌給了夏晴。
頓了頓,她道:“三姐若是真的在意紙牌的事,爲何不與我們直說?”話語中已不知不覺帶了不悅與怨懟。
夏晴苦笑一聲,道:“恐怕三姐也沒有料到紙牌會讓祖母對我另眼相看,繼而親近我吧,只是希望她不要變得太過偏激,以致走入歧途。”
夏珂抿着脣角沒有說話,雖然她認爲夏禾爲紙牌的事生氣太過小氣,但她心裡夏禾還是好的。
只是夏晴接下來的話,卻讓她對自己的想法產生了懷疑。
夏晴突然握住她的手道:“珂妹妹,雖然現在反口太過可恥,但我覺得現在的三姐已經不值得我們退讓了,我們應該爲自己爭取幸福。”
夏珂一怔,“晴姐姐的意思是……”
夏晴面露彷徨愧疚,道:“在這之前,三姐讓我們改變,讓我們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可現在,在聽到俞家兩位公子對我們的誇獎後,她卻又暗示我們不要改變,這樣的她,真的值得我們繼續信奉跟退讓嗎?”
夏珂沉默下來。
夏晴又道:“俞大公子或許對三姐有意,但這並非不能改變,我相信以珂妹妹的溫柔體貼,一定能讓他回心轉意,而我,也不會放棄俞二公子。”
夏珂目光遊移,好一會道:“讓我再考慮考慮,雖然現在三姐變了,但她以前確實對我們很好,我不能……”
夏晴打斷她,“我明白,所以我們只是公平競爭,這對大家都好。”
夏珂咬着脣角,泫然欲泣道:“晴姐姐,你讓我再想想……”
夏晴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眼底卻露出一抹嘲諷。
俞飛璟言而有信,踢毽子輸給夏禾後,他真的按照夏禾的要求,陪八小姐九小姐玩了三天,只是那之後他便時常早出晚歸,見不到蹤影,也不知究竟是在忙些什麼。
時值盛夏,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將世界沖刷一新,大雨過後,荷塘裡粉荷朵朵碧葉擎天,端的是美不勝收。
從學堂下課後,夏邑卿打算去看望夏禾,路經荷塘時,見池中荷花亭亭玉立甚是嬌美,想着夏禾或許會喜歡,便生了採摘下來送給夏禾的念頭。
只是如何採摘又成了問題。
荷塘水深,要進到池子裡採摘並不容易。
夏邑卿也做不出光天化日下跳進池塘的事兒來,那樣太過失態。
就在他躊躇之際,一道黑影突然從荷塘上方掠過,所過之處碧波粼粼,水中的荷花卻是不見了蹤影。還沒有回過神,又一道白影從池上飛過,踏着荷葉回到了岸上。
夏邑卿第一次見到如此高超絕倫的輕功,竟有些看呆了,等到他回過神再定睛一看,那一黑一白兩道身影可不就是他那兩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表哥。
想做的事被反感之人搶了先,夏邑卿有些鬱郁。
再一看池中的荷花,開得好的都已經被那兩人給摘了,他心中更是鬱悶。
嘆了口氣,夏邑卿只好打消送花的念頭。
可就在這時,俞飛璟叫住了他,問道:“表弟這是要去看望小禾妹妹嗎?”
俞飛璟抱着一簇荷花,大步走到夏邑卿身邊,嬌豔粉嫩的花朵不僅沒有讓他失了氣度,反而襯得他愈發面如冠玉,氣質風流。
夏邑卿其實並不想理會他,但礙於他的身份,卻不得不應答道:“正是要去小禾房裡。”轉眼看到他懷裡的荷花,又生出一個念頭。
似是覺得難以啓齒,他猶豫了好一會,才低聲道:“小禾喜歡荷花,不知璟表兄可否割愛,分幾朵給我?”
聞言,俞飛璟先是怔了怔,隨後哈哈笑道:“太好了,我還擔心小禾不喜歡呢,看來是歪打正着了。”
說着回頭對正緩步走來的俞天啓得意道:“我就說姑娘家都喜歡花嘛,你還不相信,這回信了吧?”
俞天啓不像俞飛璟那般隨意,他小心翼翼將荷花的莖用手帕包了,輕輕拿在手裡,聞言也只是點了點頭。
夏邑卿聽出兩人的意圖,驚訝道:“兩位表兄也要去看小禾?”
“對。”俞飛璟理所當然道:“怎麼說小禾生病都與我有關,我自然要去探望一二。”
夏邑卿很想說你別去了,但人家一番好意,他總不能無禮相對,且他也沒有權利代替小禾拒絕。只是想到兩人都帶了禮物,自己卻兩手空空,他有些抹不開面子。
看出他的窘迫,俞飛璟爽朗道:“不就是沒帶禮物麼,我分幾朵給你。”當真分了一半出來,塞進夏邑卿懷裡。
夏邑卿赧然道謝,心裡卻是對這個吊兒郎當的表兄改觀了。
只是這樣一分,兩人的花都少了,俞飛璟又把主意打到了俞天啓身上,道:“大哥,你也分我們幾朵吧,左右最後都是給小禾的。”
俞天啓挑眉,道:“不行。”
“小氣。”俞飛璟撇嘴,卻隨即腦子一轉,撫掌笑道:“那丫頭喜歡吃,給她加兩個蓮蓬她一定喜歡!”
話音落下,人已經踩着荷葉往池中掠去。
開得早的荷花已經結了蓬,只是不多,俞飛璟來回飛了兩趟,才摘了四五個,他又分了夏邑卿兩個,這才拉着人往草葉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