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閉門思過,其實與平時無異,對屬性帶宅的夏禾而言,這根本不算懲罰。
不過她本來算不上有錯,是以蘇氏如此處置,其餘人也尋不出錯處來。
只是尋不出錯,不代表心裡就舒坦。
夏珂心中便十分憤慨,覺得蘇氏是在偏袒夏禾。
與夏晴聊天時,夏珂就忍不住抱怨:“就是因爲母親處處爲三姐撐腰,三姐才愈發大膽,說什麼念在沒有出事不重罰,不過是藉口罷了,這次不罰,三姐下次指不定更加肆意妄爲。”
聞言,夏晴笑而不語,她倒是希望夏禾肆意妄爲,就怕夏禾不是那麼不識好歹的人。
唸了蘇氏一通,又說到夏邑鵠身上,夏珂更爲不服不甘,憤憤道:“三姐就是一張嘴巴厲害,先是哄了母親歡心,又哄得了父親的疼愛,就連祖母都被她哄住了,昨兒纔會放她出去,也難怪鵠哥會受了她的迷魂湯,連我這個親姐姐都不認了。”
說到憤恨處,她把裝零嘴的八寶盒狠狠往桌上一放。
桌子被砸地發出砰的一聲。
夏晴正在調製香粉,桌子一震將胭脂盒裡的香粉都灑了出來,她也不惱,拍了拍夏珂的手,道:“你既知道,又何必如此氣憤,端的是跟自己過不去。”
夏珂扁着嘴,扯着手帕悶聲道:“就是這樣我纔不甘心,其實父親心裡也是有我的,只是因爲二姐會撒嬌,三姐會哄人,父親對她們纔會高看一眼,這樣一想着,我就更加不舒坦了。”
這話讓夏晴詫異,眸光微轉,她道:“我還是第一次聽你說這樣的話,往日你總是說大伯心裡沒有你。”
夏珂點點頭,絲毫沒有察覺夏晴是在套話,臉上露出幾分羞怯來,道:“以前我確實如此認爲,不過經過昨日,我已經改變想法了。”
“哦?”夏晴好奇地揚眉。
不必她再問,夏珂便將昨日夏永淳將她帶出香椿園,還送她去乞巧會的事說了出來,末了,她雀躍道:“如果父親心中沒有我,他根本就不會管我,當時我被祖母磨得投河自盡的心都有了,若不是父親及時出現,將我帶了出去,怕是我都趕不及參加乞巧會。”
“是嗎。”夏晴故作詫異,心下轉着圈兒,笑道:“那真是太好了。”
夏珂興奮地連連點頭,隨即卻又唉聲嘆氣地垂下頭來,道:“可惜我沒有二姐三姐那般會討好人,日後怕是也只能羨慕嫉妒了。”
夏晴就等着她說這句話了,聞言溫和笑道:“這倒未必。”
見夏珂不解地擡頭,她接着道:“我認爲大伯對你比對三姐還要重視些,你想想,當初大伯對三姐不聞不問,還差點將三姐送到田莊,可見當時大伯對三姐是沒有一點關心的,反觀大伯對你,他一見你受委屈,就立即出手幫你,這不正好說明大伯心中對你的感情比多三姐更深麼?只是後來三姐性情大變,學會了討好拉攏人,才越過了你去。”
“真的嗎?”夏珂雙眼發亮,要知道從小到大,她最渴望的就是得到父親的疼愛,若是父親真的更看重她,她就是拼上性命,也要跟其他人比一比。
夏晴毫不猶豫地點頭,“想來是三姐的親生姨娘去世早,沒有人在中間幫襯說話,是以早先大伯對她才那般冷落,而你姨娘還在,又是個老實本分的,還算得大伯的心,單憑這一點,三姐就贏不過你。”
夏珂細細琢磨,覺得很有道理,沉思道:“之前二姐得寵,也是因爲她的生母姜姨娘受寵,如今父親跟母親重歸於好,姜姨娘沒了寵愛,難怪父親對二姐也不如以前。”
“就是這個道理。”夏晴引着她繼續往深處想,道:“所以只要周姨娘能得大伯青睞,你再嘴甜一些,日後不是沒有翻身的可能。”
說到這裡,夏珂皺起眉來,道:“可是如今父親一心掛在母親身上,根本不會多看姨娘一眼。”
想到昨晚生母哭得那般傷心悽楚,父親卻無動於衷,夏珂更加覺得讓母親受寵難於登天。
夏晴嗔怪地拍了她一下,道:“就是因爲你這般沒有自信,是以纔會輸給二姐跟三姐,在我看來,你並不比二姐三姐差。”
夏珂苦惱不已,拉住她的手求助道:“那你說我該怎麼辦?”她是真的想不出法子,
夏晴轉了轉眼珠,道:“雖然老實是好事,但過於老實只會被人欺,往後你要勸你姨娘多去大伯孃房裡走動,這樣就有更多的機會見到大伯,如此纔有機會接近大伯,進而抓住大伯的心。總之你跟你姨娘要先在大伯面前混個臉熟,然後讓你姨娘與大伯孃打好關係,如此一來,即便是看在大伯孃的面上,大伯對你姨娘也會高看幾分,若是你再從旁襄助,母女兩人同心協力,雙管齊下,天長日久之下,不信不能抓牢大伯的心。”
夏珂聽得雙眼發亮,只是心裡還有些疑慮,遲疑道:“可是……”
“別可是了。”夏晴打斷她,道:“滴水還能穿石呢,何況大伯的心並不比石頭硬,還是說你寧願一輩子被踩在腳下?你忘了三姐是如何對你,如何對俞大公子,如何迷惑鵠哥的了麼?你若是不爭,你就什麼都沒有了。”
最後這句話踩中了夏珂的痛腳,她咬着下脣,憤恨道:“晴姐姐說的對,就算不爲了我自己,爲了姨娘,爲了鵠哥兒,也我必須要爭一爭,即便失敗,最後的結果也不過是和棋,情況不會比現在還差了。”
“這就對了。”夏晴微笑,眼底流露出計謀得逞的喜悅,可惜夏珂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絲毫沒有察覺。
夏珂壯志躊躇地走了,夏晴揩着撒在桌面上的香粉,笑得異常燦爛。
碧兒一直侍立在旁,將兩人的話聽得清清楚楚,此時忍不住問道:“小姐爲何要慫恿六小姐去與三小姐鬥?即便是奴婢也看得出來,六小姐是贏不了三小姐的。”按照小姐方纔的說法,就算六小姐與周姨娘抓住了大爺的心,那也是好久好久以後了,那時想必小姐們都已出嫁,已經沒了爭的意義。
“這又有什麼關係?左右對我沒有壞處,我需要的只是一顆一心一意跟夏禾過不去的棋子罷了。”夏晴將散落的香粉攏在一起,慢悠悠道:“他不是將她放在心尖尖上麼,那我就偏要讓她不痛快。至於珂妹妹,要怪就怪自己糊塗吧,這世上心軟愚蠢的人本就沒有活路。”
聞言,碧兒不禁心底發寒,想來所謂的口蜜腹劍,大抵便是如此吧。
如此想着,碧兒愈發不敢有半分不忠不遵了,就怕落個屍骨無存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