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說歹說,夏冰卻始終不開竅,李亞楠急了,跺腳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不想怎樣。”夏冰木着一張臉,道:“你說你哥哥心悅我,他到底是心悅我哪一點?是我的樣貌,還是我扮演的白娘子這個角色?我們從未接觸過,對彼此毫無瞭解,又何來的深情一說?”
“……”李亞楠一噎,她完全答不上來。
“砰——”的一聲,夏冰突然將茶盞摔在地上,衆人大驚,不待回神,她迅速撿起一片碎瓷片,比在自己的臉上,沉聲道:“若你哥哥喜歡的是這張臉,我現在就把臉劃花,若他喜歡的是白娘子這個角色,那就請你轉告他,我不是他幻想中的白娘子,我是夏冰!”
說罷,她竟真的握着瓷片往臉上劃去。
“啊——!”陸婉秋與夏晴被嚇得失聲驚叫,李亞楠驚駭地瞪大眼。
千鈞一髮之際,夏禾一個手刀打掉夏冰手中的瓷片,迅捷地將掉落在地的瓷片踢開。
“三姐……”夏冰回頭望向夏禾,淚水終於忍不住決堤,撲到她懷裡痛哭。
夏禾拍了拍她的後背,含笑望向李亞楠,道:“我想大家已經很瞭解夏冰的決定與決心,還請亞楠姐回去轉告令兄,請他到夏府一敘,夏禾有話要說。”
李亞楠怔怔回神,嚥了口口水,點頭道:“我、我知道了。”她深深望了夏禾一眼,猶豫良久,道:“小禾,剛纔我一時衝動,說了幾句渾話,你不要讓心裡去,我也只是想我們兩家親上加親,我們也更親近罷了。”
她也知道剛纔說的話過分了,只是當時太生氣着急,脾氣一上來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了。
夏禾頷首微笑,道:“亞楠姐的性子我清楚,只是這裡我有句話要說,若是兩家的關係要靠聯姻來維繫跟加深,那就太可悲了。”
李亞楠羞窘不已,胡亂點頭,道:“你說得很對,是我想多了。”
話已至此,已沒有再談下去的必要,夏禾讓白雀將夏冰扶到內間休息,自己送李亞楠幾人出門。
出了草葉廬,夏晴笑道:“一碼歸一碼,大家不要因一點小事傷了和氣,我想亞楠姐跟秋姐姐有許多話要與三姐說,我就不打擾了,恕不遠送。”
微一斂首,又暗暗對李亞楠兩人使了個眼色,這才帶着自己的人離開。
夏禾假裝沒有看到她們的小動作,一路將兩人送到二門前。
臨出門,李亞楠拉住她的手,小心翼翼道:“小禾,你不會因爲我們跟夏晴來往,就生我們的氣,疏遠我們吧?”
夏禾反握住她的手,故作生氣地瞪起眼,道:“在你心裡,我是那樣的人嗎?”
“當然不是!”李亞楠連忙否認,隨即訕笑道:“我就是怕你多想,我知道你跟夏晴之間有難解的誤會,我也不奢望能讓你們言和,只是她救過我們,這幾年對我跟婉秋又諸多幫助,所以我們就開始慢慢跟她來往了,而相處下來後,發現她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討厭……”
她偷瞄了眼夏禾的臉色,見她笑而不語,忙拍着胸口連連保證道:“不過你放心,在我們心裡你們是一樣的,我們絕對不會有偏頗!”
被她誇張的樣子逗笑,夏禾道:“放心吧,你們是你們,她是她,我不會因爲你們跟她來往,就不跟你們做朋友,何況我與她並沒有深仇大恨,也沒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
“那就好。”李亞楠拍着心口長舒口氣。
陸婉秋笑嗔她一眼,想了想,對夏禾道:“就像你說的,你們之間並沒有深仇大恨,若是有機會,還是將誤會都化解了吧,畢竟都是自家姐妹。”
夏禾勾起脣角,以半開玩笑的口吻道:“我們之間沒有誤會,有的只是觀念上的差異,也就所謂的天生八字不合。”
“……”李亞楠跟陸婉秋面面相覷。
送完人回到草葉廬,夏冰已經從內間出來了,正坐在桌邊發愣,夏禾上前撫開她額前的碎髮,笑道:“冷靜下來了嗎?”
夏冰漲紅了臉,屈指抹了抹眼角,道:“讓三姐見笑了。”
“沒什麼見笑不見笑的。”夏禾在她身邊坐下,挪諭道:“只是有點犯傻。”
夏冰的臉更紅了。
見她一臉無地自容,夏禾好心地不再逗她,道:“走吧,我們去看三哥。”
夏冰訥訥點頭。
讓白雀將溫着的蔘湯取來,姐妹倆手挽手往前院去。
夏蓮正在照顧夏邑駿用午膳,因爲夏邑駿手腳都動不了,她只能用調羹一勺一勺地喂,夏禾與夏冰進門時,看到的就是她耐心餵食,替夏邑駿擦拭嘴角溢出的湯汁的畫面。
曾幾何時,那個跋扈霸道的大小姐,已經變得如此溫柔細心了。
夏禾壓下心底那一絲酸楚,揚聲喚道:“大姐,三哥。”
夏蓮又驚又喜,放下碗,笑道:“你們怎麼來了?”
“當然是來看望三哥。”夏禾笑了笑,將食盒裡的蔘湯取出來,道:“我讓黃鶯燉了一個早上,裡面放了不少藥材,你快給三哥嚐嚐。”
“好!”夏蓮笑着接過湯盅,回身對牀上的夏邑駿道:“哥,你看,這是小禾爲你準備的,好香啊,你嚐嚐!”
“唔唔……”夏邑駿發出模糊的聲音,雙眼激動地望着夏禾。
夏蓮哈哈笑道:“小禾,三哥看到你很高興呢,他說他這三年也很想你哦。”
夏禾詫異:“大姐聽得懂三哥在說什麼?”
“猜的啦!”夏蓮吐了吐舌頭。
夏邑駿淡淡笑了,望向夏蓮的目光透着寵溺。
夏禾啞然失笑,道:“你猜對了。”
“你怎麼知道我猜對了?”這回輪到夏蓮詫異了。
“因爲我看得懂。”夏禾指了指自己的嘴脣,夏蓮瞭然,一拍額頭笑道:“瞧我,都忘了你會脣語了。”
夏禾彎了彎脣角,在她給夏邑駿喂湯之際,坐到牀邊替夏邑駿把脈。
脈象與三年前並無太大的區別,也就是說這三年完全沒有好轉。
夏禾放下夏邑駿的手,道:“這三年都有看大夫嗎?”
夏蓮點頭,道:“有的,不過都是開些養身的藥,所有大夫都說沒有辦法。”
夏禾默了默,道:“我這幾年在外尋訪了不少名醫,也聽聞過癱瘓在牀幾年的患者重新下牀走路的例子,可見三哥不是沒有希望的。”
“真的嗎?”夏蓮激動大叫,夏冰也不禁面露喜色,道:“也就是說三哥的病能治好?”
“嗯。”夏禾含笑點頭,道:“北定的一位大夫曾告訴我,說這世上有個隱世的醫藥世家,他們世代學醫,個個醫術高超,雖說沒有達到活死人肉白骨的地步,但治療癱瘓並不在話下,我想找到他們,也許就能治好三哥。”
聞言,躺在牀上的夏邑駿再也控制不住激動,唔唔着想要掙扎起身,臉都因爲太使勁而憋紅了。
夏禾安撫地拍拍他的手臂,笑道:“三哥放心,我們一定會找到他們的。”
夏邑駿平靜下來,只是眼角流下了激動歡喜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