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轉瞬即逝,不等夏禾喘口氣,華擇將她叫到榻前,開始考校。
藥理,藥性,病原,病症,華擇問的都是書上的內容,夏禾不得不佩服,不過是瞄了一眼書脊,他便知曉書中所記載的內容,繼而步步深入地提問,可見他的理論知識有多過硬。
夏禾只是勉強記住書上的內容,回答起來難免磕磕絆絆,好在沒有大錯,華擇也就皺皺眉頭,沒有責備她。
一問一答間,半日的時間悄然而過,華擇懶洋洋起身,道:“隨吾來。”
夏禾不敢多問,老老實實跟着他出了藥廬,拐進另一個房間。
進門便見夏邑駿着上身躺在塌上,一個老者站在一旁,正在替他檢查身體。
夏禾瞭然,原來還有其他人在。
“谷主。”老者對着華擇拱手,道:“屬下已經查看過這位公子的傷勢,是傷在頭部,淤血堆積導致經脈血管堵塞不暢,以致四肢麻痹癱瘓,屬下已經讓他泡過藥浴,可以馬上施針。”
華擇頷首,道:“汝先退下罷。”
老者垂首告退。
華擇轉頭望向夏禾,道:“汝來助吾行鍼。”
“我?”夏禾大驚,連連擺手,“我不行的!我從來沒有給人做過鍼灸!”
華擇鄙視地看她,道:“做夢也要有些限度,只是讓你打下手,若是指望你行鍼,不如直接叫人去死。”
“……”夏禾嘴角抽抽,小聲道:“也不用說得這麼過分吧。”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叫道:“你這不是說話挺普通的嘛,原來之前一直在拿腔作調!”
“呵呵。”華擇給她兩聲冷笑,夏禾趕緊收回指着他的手。
所謂打下手,不過是幫忙取針換針,就好比手術檯前的護士,負責給醫生遞手術刀的。不過夏禾比護士小姐要強一點,算是個實習醫生,因爲華擇時不時會提點她幾句。
鍼灸看似簡單,卻十分耗費心力,何況還是在腦部行鍼,稍有差池別說救人了,還有可能要人命。一套針行完,華擇額上冒出細密的汗珠,夏禾忙狗腿地奉上一杯熱茶。
不鹹不淡瞥了夏禾一眼,華擇沒有接,而是先到一邊淨了手,邊仔細用絲帕擦乾,邊道:“以後每兩日行一次針,每日推拿三次,天氣好時牽出門溜溜。”
夏禾暗暗記下,問道:“不需要喝藥嗎?”
華擇皺眉,叱道:“你是豬腦子嗎?是藥三分毒,吸收不了反而會給身體造成負擔,不然我爲何安排他藥浴?”
“額……”夏禾嘴角抽筋,心道你能不能再毒舌一點?
華擇頗嫌棄地皺了皺眉,嚴厲道:“我藥王谷的少主不是這麼好當的,若是你有辱我華家傳承,就在列祖列宗的牌位面前自刎謝罪吧!”
夏禾心口猛地一跳,驚呼:“不要這麼嚴重吧?”
華擇勾着一邊嘴角冷笑,“或者你可以投入非夜門下,做一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人形動物。”
夏禾本來就對非夜的身份感興趣,聞言不由問道:“那是什麼?”
“殺手。”華擇笑得愈發冷了。
“額……”夏禾噎了噎,道:“那我還是做動腦不動手的人吧。”
對這個回答還算滿意,華擇微微頷首,道:“茶。”
夏禾怔了怔,慢半拍地反應過來,忙恭恭敬敬將茶奉上。
喝完茶,華擇立即一腳將夏禾踹出門,夏禾正感嘆這人喜怒無常,便見夏邑駿連人帶輪椅被擡着丟出門,她忙叫嚷着小心點。
出時的門與進時的門不是同一扇,望着曲曲折折的走廊,夏禾有點摸不準方向了,正犯難,一個模樣清秀的小童出現在她面前,躬身道:“與少主一同來的兩位客人正在二樓雅間候着,少主這邊請。”
“哦哦!”夏禾忙點點頭,推着夏邑駿跟上小童的腳步。
行至一處樓梯口,小童停下腳步,做了個請的手勢,夏禾頷首,想了想,問道:“你稱呼我爲少主,你是藥王谷的人?”
小童硬邦邦道:“屬下是夜鴿第九樓的人,少主請。”
夜鴿?這是什麼鬼?夏禾滿頭霧水,但見小童沒有再回話的意思,便也不再多問。她將輪椅推到樓梯前,立即有兩個高大的男子上來接手,將夏邑駿平穩地擡下樓。
二樓雅間內,蘇氏與夏蓮正對着一桌子酒菜着急,聽到開門聲,兩人急忙回頭,見是夏禾夏禾回來,頓時不約而同舒出口氣。
原來不知不覺已經中午,因兩人是與夏禾一同來的,掌櫃的不敢怠慢,便讓人送了一桌酒菜上來。
夏禾早已飢腸轆轆,看到這麼多好吃的,當即坐到桌前挽起袖子開吃。
蘇氏跟夏蓮有一肚子話想問她,見狀忙將到了嘴邊的話咽回肚子裡,打算等她吃完了再問。
吃到五分飽,夏禾放慢進食的速度,夏蓮立即問道:“華大夫怎麼說?”
“沒事。”夏禾輕鬆地擺手。
“是你沒事,還是邑駿沒事?”蘇氏問。
“都沒事。”夏禾回答,頓了頓,扁嘴道:“三哥沒事,我有事,我被罵得很慘。”
蘇氏聽到一半,還以爲是有什麼大事,被嚇得不輕,等到聽完,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道:“華先生是你的舅舅,是長輩,訓斥你幾句也是正常。”
夏禾委屈地撇嘴,道:“他太嚴厲了,我覺得以後捱罵的日子會不少。”
夏蓮摸摸她的頭以示安慰。
用過午膳,四人坐車回府,因爲夏邑駿一直昏迷,夏蓮顯得有些擔心,夏禾安慰道:“我舅舅雖然嘴巴壞了一點,但醫術絕對過硬,只要按照他說的做,三哥一定會好起來的。”
夏蓮感激地笑了笑。
回到府裡的第一件事,夏禾是去找顧飛璟,她想問問他知不知道夜鴿是什麼地方,不然稀裡糊塗做了人家的少主,她挺瘮得慌。
被告知顧飛璟在水榭,夏禾馬不停蹄趕過去,讓她意外的是,夏邑卿也在。
夏邑卿面帶不甘,見夏禾過來,他立即起身告辭。
夏禾疑惑地目送兄長離開,問顧飛璟:“你對我做什麼了?”
顧飛璟聳肩,道:“你呢,匆匆忙忙找來,有什麼事嗎?”
夏禾想起自己過來的目的,問道:“你聽過夜鴿這個名號嗎?”
“夜鴿?”顧飛璟皺了皺眉,神色變得凝重,道:“夜鴿是江湖上最大的殺手組織,好端端的你問這個做什麼?”
夏禾望天,她攤上事了,她攤上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