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南大街一如既往的熱鬧,車水馬龍,川流不息,這也就意味着容易堵車。
馬車停在大街上已經一刻鐘了,期間只挪動了小小几步,撩起車簾往外看,可以看到前面擠滿了一輛輛馬車,不時還傳來爭執吵鬧的聲音。
蘇綰綰放下車簾,嘆道:“看來今天不是適合出門的日子,竟然遇上馬車失控的事兒,也不知還要多久才能處理完。”
原來之所以有這麼多馬車堵在路上,是因爲前面出了車禍,有一輛馬車突然失控,翻倒了,才導致了交通堵塞。
夏禾笑了笑,道:“應該很快就能處理好了,再耐心等一下吧。”
是自己邀人出來的,蘇綰綰自然不會介意多等,聞言點了點頭,不再抱怨。
又等了好一會,車還是動不了,蘇綰綰又有些坐不住了,吩咐寶兒道:“你去前面看看,怎麼這麼久還沒有好。”
“是,小姐。”寶兒應了,掀起車簾跳下車,沿着車隊往前跑。
寶兒下車沒多久,前面的爭吵聲更大了,蘇綰綰不由得擔心,道:“寶兒那丫頭,不會跟人吵起來了吧?”邊說着邊掀起車簾往外探看。
夏禾安撫道:“可能是前面的人等得不耐煩,跟處理事故的人吵起來了。”
話音剛落,寶兒氣喘吁吁跑回來,道:“小姐,事情早就處理好了,只是星樂郡主的馬車一直停在前面不走,所以後面才動不了,這不,都吵起來了。”
“原來是星樂郡主。”蘇綰綰皺了皺眉,問道:“星樂郡主爲何將車停在路中不走?”
寶兒搖頭,道:“奴婢也不清楚,聽說是遇上了熟人,一時聊得興起便挪不動腳了。”
熟人?蘇綰綰微驚,心下轉了幾圈。會讓星樂郡主挪不動腳的熟人,恐怕也只有那一個了。
不着痕跡地望了夏禾一眼,她道:“前面吵得不可開交,想來一時半會還走不了,我們還是去東大街的翠玉閣算了。”當即招呼寶兒上車,吩咐車伕改道。
夏禾沒有漏看蘇綰綰那一眼,心下了然,看來那個星樂郡主遇上的那個熟人她認識。沒有阻止蘇綰綰改道的決定,她淡然以對。
寶兒爬上車,車伕準備調轉馬頭改道,這時,前面的車動了,車伕頓時拿不定主意了,問道:“小姐,還要去東大街嗎?”
蘇綰綰猶豫了,東大街的翠玉閣雖然也是京城數一數二的銀樓,但比南大街這邊的金寶軒還是差了些,這會路已經通了,確實沒有必要再改道,只是她總擔心會遇上星樂郡主。
夏禾知道她是顧慮自己,道:“再不走後面的人又該不滿了,我看沒有必要改道了。”
蘇綰綰忙道:“去金寶軒。”
車伕應了,一甩馬鞭將馬往前趕。
蘇綰綰如此謹慎,倒是讓夏禾生出幾分好奇來,她不由掀起車簾往外看,想看看星樂郡主的熟人到底是誰。
馬車緩緩前進,夏禾看了一會,並沒有看到認識的人經過,正失望,卻不其然撞上一雙熟悉的眼睛。
時間放佛在那一刻停止,她的眼中只有那個鮮衣怒馬,顧盼生輝的俊俏郎,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既甜蜜,卻又透着點心酸。
那日一別,已有十日未見,這這段看似短暫的時間裡,卻像是經過了數個春秋,讓人生出恍然隔世之感。
終於,兩人擦肩而過,連一句問候都沒能出口。
顧飛璟騎在馬上,目光一直追隨遠去的馬車,有一刻他甚至調轉馬頭,打算追上去,然而還是壓制住了內心的衝動,黯然離去。
夏禾放下車簾,眨了眨眼睛,將即將溢出的眼淚壓下去。蘇綰綰看着她微紅的眼眶,心裡有些發酸,道:“你怎麼不趁機跟顧將軍說幾句話,哪怕是問候一聲也好,我不會告訴姑母的。”
她們都知道蘇氏禁止夏禾與顧飛璟見面的事。
夏禾扯出一抹笑,道:“說了又能如何,暫時就這樣吧。”就算她把地面蹦躂出個天坑來,有些事依舊是她無法改變的。
蘇綰綰欲言又止,最後搖了搖頭,不再勸她。
然而世上有一句話叫作無巧不成書,還有一句話叫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金寶軒內顧客盈門,蘇綰綰熟門熟路地帶着夏禾到裡面的櫃檯挑選首飾,她本是打算到雅間裡,請侍者拿了首飾慢慢挑選的,奈何店裡已經人滿爲患,連雅間都沒了。
夏禾也並不拘着這些,與蘇綰綰在人聲鼎沸中興致勃勃地挑選。
蘇綰綰一個未出閣的姑娘,每月的零花都是固定的,自然送不起夏禾多珍貴的首飾,但她有這份心,夏禾已經很感動,是以禮尚往來,自己選好後,她又替蘇綰綰選了兩對耳墜,真要說起來,她比蘇綰綰可富裕多了。
夏禾眼光好,挑的耳墜蘇綰綰心水得很,只是她如何也不肯收,道:“是我要送你禮物當做謝禮,你怎麼反倒送起我來了,這樣豈不是沒有意義了?”
被她嚴肅認真的神態逗笑,夏禾道:“姐妹朋友之間玩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開心,若論意義,未免就掃興了。”
蘇綰綰無力辯駁,卻仍是執拗地不肯收下。
夏禾無奈,既然是送禮,自然要收禮物的人高興,現在蘇綰綰明顯不樂意,若她強求,就真的是沒有意義了。
她剛打算將選好的耳墜放回原處,身後傳來一聲嗤笑,接着是一道嘲諷的聲音,道:“小門女就是小門女,連這點小禮物都買不起,何苦來這金寶軒,也不怕那一身的窮酸氣污了人家的店面。”
夏禾微怔,認出了這聲音的主人。她沒有回頭,對蘇綰綰道:“綰綰姐,我們去結賬吧。”
蘇綰綰也聽出了是誰,雖心中不忿,但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點了點頭,拉着夏禾意欲離開。
卻不想她們有心息事寧人,對方卻不肯善罷甘休,見兩人要離開,竟然霸道地攔住兩人去路,諷刺道:“怎麼,這會知道丟人了?進來的時候怎麼不先掂量掂量自個的分量呢?”
蘇綰綰再也忍不住,怒道:“楊曉寧,你別欺人太甚!”
眼前滿口冷嘲熱諷的,不是楊曉寧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