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風而立,風過,獨留淡淡的憂傷。
手輕撫腹部,心是暖的。
我望着遠方,一次的花落,一季的離愁,心不由的,帶上了酸澀。
也許是因爲有了腹內的孩子,總會想許多。
三個多月未見,不知他可愛好?
寒池的水,入骨的毒,如今我的身體,到了晚上若是一點寒氣襲來就是刺骨的疼。
於是,那女子什麼事情也不讓我幹。
如今的我,真的是個米蟲。
“小姨!”耳邊響起一道帶着一絲稚氣的聲音。
“娃娃,怎麼了?”
“小姨,你能不能給我們彈一曲呢?”
我看着那琴,果非凡物,檀木質地,琴身雕龍紋鳳;輕觸琴絃,琴絃緊若遊絲。
“好!”我望着那一臉笑容望着我的女子,沒有錯過她眼中的那絲愧疚。
淡笑着入座,纖細白皙的手指,撫過琴絃,琴聲陡然響起。
幽雅的琴曲,打破一片靜謐。
初始,琴音清麗,宛如一汪清水,清新而淡然;隨即,琴音驟變,變得肆意而灑脫。
聞之,心隨之而動,好似一陣清風,撫平所以的憂傷!
一曲終,餘音嫋嫋。
我未問她之事,她亦未問我之事,其實是因爲,都知曉!
於是,慢慢的走着,沒有言語。
只是不知這平和,能維持多久呢?
心不由的痛了,搭上脈搏,不由苦笑。
意識也開始模糊,再次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正躺在牀上,房中是淡雅的清香。
“小七,你終於醒了!”
聞言,我的嘴角浮現出一抹溫柔的笑意,掙扎着起身卻因爲透支體力而跌落在牀上。
“小七、、、”
“小姨、、、”
“娃娃、、、”
衆人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卻在看到我淡然的笑時,臉上的笑容變成了苦笑。
與其說是沒有發現,倒不如說是她不想讓大家擔心,不能改變也就接受了,這纔是她吧!
察覺到二人的情緒,我目光不落痕跡的從她們的臉上掃過,目光微動。
這兩人,不會是又在亂想什麼?
“你知道了,對吧!”
我沒有回答,只是淡淡的笑着。
“小七,我、、、”
我淡淡的說着,眺望着遠方,實話實說:“從一開始我就知道。
“那爲什麼、、、”我那姐姐目瞪口呆。
“你是想問我,爲什麼不拆穿嗎?”我柔柔的說着,臉上泛出幸福的笑容:“因爲我別無選擇,因爲想要活下去,明明可以活着,爲什麼一定要讓自己走上死路呢?能遇上他,我真的很幸福。”
聞言,雲老卻是詫異的望着我。
我淡淡的笑着,與他對視一眼,說道,“前些年,應該有其他人吧!”
“有啊!在你之前有幾個,不過都失敗了!”說完,雲老從懷中拿出饅頭,開始慢慢的咀嚼着。
“沒什麼,問問而已!”我望着他,極其純良,手很不客氣的伸過去,“我餓了!”
雲老的臉上各種情緒閃過,這被自己吃過的饅頭,怎麼也成香餑餑了?
看着他那詫異的表情,我忍不住笑出聲來:“呵呵!!!”
那幾人望着我,我收斂住笑意,開口道:“嗯,繼續、、、繼續、、、!”
⊙﹏⊙,雲老斜了我一眼,“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我們將所有的希望都賭在了你的身上,就如你後來所知道的,我們召喚來了你的靈魂,你活着,召喚出玄令。其實,這一切不過是爲了鳳家,鳳家的詛咒其實是鳳家曾經的當家主母所爲,只因她最信任的妹妹和夫君同時背叛她,並企圖殺害他,於是她詛咒鳳家世代不得安定,鳳家男子愛而不得,女子情深不壽,親情,友情,愛情,最後一無所得,只到滅亡!”
雲老一口氣將自己知道全部告訴我,不由嘆息:“多深的怨恨,纔會以命爲咒啊!”
“誰說不是呢?”我依舊淡淡的笑着,“解除詛咒的方式更是讓人覺得心驚!”
雲老望着我,臉上佈滿了滄桑,小心翼翼的看着我“你、、、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問吧!”我歪着頭,似乎已經知道雲老想問什麼。
“你從什麼時候知道的!”
“從你出現的幾天!”聲音輕柔的聽不出絲毫情緒,“你告訴我需要相愛人的血即可,告訴我解除了詛咒!”
雲老疑惑的望着我,眼中是詢問?
“而是你卻爲了打消我的懷疑,說娃娃的孃親只能活幾年,其實開始我相信了,可是後來,我碰觸到她的脈搏,我知曉,你是騙我的!娃娃的孃親,應該去世了,她該是她身邊之人!”
“你、、”
“忘了告訴你,我的醫術還是不錯的!”我狡黠的笑着。
接着恢復純良的模樣,我伸出手臂,轉過頭認真的帶着笑意看着雲老:“雖然現在看起來白皙如初,可是卻不妨礙我看出曾經的傷痕!解咒,不過是用血液澆灌那下咒之物當然還有鳳族女子身上的特殊能力!是吧!雲長老、、、”
最後一聲那“雲長老”,可謂是意味深長。
其實,我何嘗不知,凡是總是要付出代價的呢?
不過,這代價卻是太大了。
時光總是那麼的快,四年就那樣過去了!
從那次開始,我的眼睛就慢慢的開不見了!
一直以爲習慣了黑暗,可當黑暗真正降臨的時候,卻不能壓抑內心的恐懼。
你有過這樣的感受嗎?
世界失去了光明,只有黑暗,無法掙脫,有的,唯有曾經的回憶,只有孤寂。
我又躺在牀上,看着手中的畫卷。
用過晚膳,回到房中,又是一室孤寂。
其實,世界上,最怕的,是當你最需要愛的時候,他卻不在。
看着空蕩蕩的房間,心裡想到的滿滿都是他,恍惚間,他似乎就在眼前,可是,伸開手再握緊,卻是滿滿的空氣和孤單。
這時,想着他在身邊該多好!
這樣,就可以牽着他的手,可以看到他的笑。
無盡的等待,好似是獨白的難捱。
人若是孤單,總是喜歡雜想。
不由的想,有多少愛情,可以跑得贏時間,打得敗距離呢?
只因,那個男子,過於優秀。
那個男子,他靜若閒月;
那個男子,他雅若蘭花;
那個男子,他燦若驕陽;
那個男子,他魅若罌粟;
那個男子,他才勝諸葛。
於是,恐懼猶如塵埃,飛揚阡陌,席捲心的城池,心裡一陣落。
我和他隔着千山萬水,分開兩地,過着不同的生活,身邊圍繞着不同的人。
圈子不同,正在經歷的生活也不同。
這樣,是不是愛情也會隨之變淡呢?
心中,隱隱害怕,怕他遇到別人,怕他見異思遷。
今夜,淺淺微溫,房中那純白的花朵緩緩盛開,似近又遠,若隱若現,在眼裡,在心裡,綻放着如水的寂寞,飄散着淡淡幽香。
燭光中,那身影款款而來,在無邊黑夜裡滋生着似水柔情。
這一夜,只能,掬一捧如蓮靜雅的心事,在指尖靜靜流淌,散落在無法重回的時光。
爲誰傾灑潔白的憂傷?
爲誰勾畫相思的模樣?
誰會是誰的幸福永遠?
“小七,是我!”隨着敲門聲,響起的是幕雪,也就是那亦陌的孃親的聲音。
“幕姐,進來吧!”我淡淡的說道。
幕雪看着牀上女子手中的畫像,眼中不由的閃過心疼,這畫像,是唯一一副能同時看到他們兩人的,裡面有她,也有他。
“小七!吃藥了。”幕雪的聲音中帶着關切,隨即開口道:“陌兒在照顧小墨兒和染染。”
聞言,我嘴角綻放出燦爛的笑容,“我夫君曾說過我們若是有了孩子,一個叫南宮墨,一個叫南宮染!”
因爲我看不見,那兩個孩子,我只知道一個是男孩,一個女孩,他們什麼樣子我不知道。
失明,從開始的不習慣,道如今的習慣,只是在陽光下聽着他們的笑聲。
“小七,雲老一定會找到辦法的。”幕雪安慰道。
“嗯,我知道。”我淡淡的笑着,因爲我知道他看得到。
我將畫卷抱在懷中,曾經美麗的眼眸此時無神的望着前方,喃喃的重複:“我知道的。”
“小七,把藥吃了。”我接過藥,一口到底。
此時,暮雪遞過糖果,我淡淡的說道:“幕姐,我如今已感覺不到苦於甜了!”
因爲,味覺也在慢慢的消失。
聞言,暮雪無奈的嘆息一聲:“你啊!總是堅強的讓人心疼!”
我淡淡的笑着轉移話題,“幕姐,說說墨兒他們吧!”
暮雪笑着說道:“小七,不得不承認,那幾個孩子,聰明的讓人心驚。今天,少主說要娶染染爲妻,小少爺說不許和他搶他的寶貝妹妹!於是,兩人打起來了,在這樣下去,恐怕會有兩個絕世高手!”
聞言,我笑了:“染染身體不好,他們寵着是應該的!”
幕雪看着牀上女子的幸福的笑容,心中卻不由的心疼,你可知,你心念的夫君,即將娶他人爲妻呢?你冒着生命爲他生的孩子,他根本就不知道。
可是,卻不忍心讓這白髮紅顏,看不見,嘗不出味道的女子陷入絕望。
其實,那畫卷,也是那個男子和那兩個孩子,是她活下去的動力,若是知道了,恐怕她承受不了,不過卻還是開口道:“小七,爲什麼,當年要那麼做?不揭穿那恩將仇報女人的陰謀,反而將他們以爲你不在人世了呢?”
我卻是淡淡的問着:“幕姐,會下棋嗎?”
“會!”雖然不明白原因,卻是還是答應道。
“那麼,你應該知道,當‘王遇上王’只有兩種情況吧!”
“啊!不是死局就是兩敗俱傷、、、”話一說完,暮雪一愣。
死局!
兩敗俱傷!
幕雪嘆息道:“很苦吧!”
那麼多次從死亡邊緣回來,承受了那麼多的痛,那麼重的傷,那麼濃的愛,那麼癡的無悔。
“不會呀!我有墨兒他們啊!”我淡淡的笑着。
當你知道不久於人世,你會怎麼做呢?
曾經,我想他陪着我,只到最後一刻。
可是,當再次面對同樣的情形,我卻做了如今的選擇。
我怎麼捨得,捨得在乎的人跟着我一起痛苦呢?
於是,我放手,希望他們能重新得到幸福!
幕雪看着那個笑的幸福的女子,悄悄的關門,離開。
走出充滿藥味的房間,幕雪才讓眼中的淚落下來,隔窗看着坐在牀上單薄的身影,那般的孤寂,那般的落寞。
可是,那擁着畫卷的手,卻抱着的那麼緊。
小七!
那畫卷就是你的光明吧!
那畫卷,正在訴說着一個愛恨纏綿,生離死別的故事!
我躺在牀上,手緊緊的握着畫卷,緊緊的、、、
他、、
夫君、、、
我真的想他,好想啊!
可是,卻爲了將對他們的傷害降到最低,我只能放手。
可是,放手的那一刻,我已失去擁有,只餘思念的權利了!
這樣的黑暗,早已習慣,可是心卻是痛的!
告訴自己,這是最好的決定,放手!
明明告訴自己,只要他們幸福就好,可是爲什麼,爲什麼心卻是酸澀的呢?
另一邊,院中
幾個娃娃圍着幕雪,其中一個宛如瓷娃娃的女孩開口道:“幕姨,孃親她好些了嗎?”
聞言,幕雪卻是愣然,還了嗎?
味覺也失去了,會好嗎?
可是,看着這孩子澄澈的眼眸,不由開口道:“你孃親只是睡了!”
“那,我可以去看孃親嗎?”
望着那幾個懇求的孩子,不由的微微點了點頭。
哎!命運弄人!
小姐去了,小七也要去了嗎?
想到這裡,幕雪不由的心中冒出一個想法。
自己體內有小姐的血,自己又有內力,加上從自家夫君死去之時,自己的心也死了。
那麼,是不是自己的命,可以救她的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