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紅苗剛平復一點的心情頓時又起來了，擡手給了李氏一巴掌：“你說啥？！你拿着小妹的錢，去給你孃家弟弟娶媳婦？你不知道紅安已經說了親也要成親嗎？”
紅景急忙按住他：“二哥你彆氣，二嫂應該只是給她孃家一時救急，反正她孃家的事已經辦過了，手頭肯定有的，今天這麼晚了早些睡吧，明天讓二嫂回去拿回來就行了，不至於生氣。”
不能這麼大怒大悲的，紅苗的身體並沒有她想的那麼健康，這心跳要是這麼下去，多半會落病。
紅景無論如何先把紅苗給勸住了：“二哥，你想想，要是你氣出個好歹，二嫂怎麼辦？我和三哥怎麼辦？你是家裡的頂樑柱啊！”
李氏梗着脖子，想說又不敢——紅苗這樣子不是假的，她和紅苗成親這麼久，知道紅苗的性子，這要是真氣出好歹，她到底理虧，到時候還不得被紅景給壓下去了？不行！不能讓紅景壓她一頭！
想到這兒，她立刻撲到紅苗身上：“當家的，你別生氣，我知道錯了……”
紅景伸手把她拽起來推開：“你想要了我哥的命！保持安靜，保持通風！”
李氏剛要咋呼，卻被紅景的臉給鎮住了——雖然還是那麼黑，但眼睛亮的嚇人，帶着滲人的冷光，鼻翼側的陰影襯的高挺尖銳，那張嘴……殷紅如血……她不由捂住了心口，背後都被冷汗浸溼了。
紅景本就不醜，只是曬的太黑，畢竟洗衣做飯這些活以前都是她的，頂着日頭往地裡送水送飯的，有時候還幫忙下田，再加上內向的性格，誰也不會那麼仔細的看她，此時在燈下，又氣場十足，美也是正常的。
但紅景可沒空注意李氏，她得穩住紅苗才行，心臟病人最忌諱吵吵和悶氣，就算紅苗以前沒有這個病，但這一次之後，就得注意了。
李氏已經被她嚇到了，所以她交代注意事項和這兩天的休養事情時，大氣都不敢喘，一點都沒打擾他們。
“二哥，身體可是自己的，早點睡吧，起牀的時候不要那麼猛，注意一點總是好的，我回屋了。”
紅景還要撐蛇皮孵蛇蛋呢，她明天還要去鎮上，時間都安排的很緊，她也得休息，臨走時候看了一眼李氏，毫不掩飾的警告。
……
上次從鎮上回來，和二流子說過的今天要再去，所以二流子就在村頭。
紅景又勾了一把那個金刺槐果，想到紅安要建房，就指了一下樹旁邊的荒地：“二流子，這邊的地是不是無主的荒地啊？和這顆樹一樣，是野的？”
“是啊，這野樹不知道是啥樹，都說不是好樹，所以沒人往這邊。”
說是村頭，和村裡第一戶房子得有半里地遠了，不過既然這樣的話，就很合她的心意了——忍不住的高興，她要說通三哥把房子建在這兒，起高院牆，建大房子，還要在院子裡挖口井，還要養牛……不不，養馬！
二流子看她一臉的傻笑，忍不住問：“景丫頭，你想啥呢？”
“沒什麼，今天要去鎮上的人多嗎？”紅景急忙收斂表情，她今天有事，不易人多。
二流子笑了：“今兒個十四，明兒就十五了，今個是沒人去鎮上的。”
“那走吧，還等什麼？”
紅景立刻坐下，她本就是站在牛車上勾樹枝的。早知道沒人，她就不浪費時間了。
二流子應了一聲，立刻甩鞭趕牛，路上支支吾吾吞吞吐吐的想說話，紅景卻在想自己的購物事項，得買齊了，省的忘了，沒注意到二流子。
“那個，景妹子……”
一叫她妹子就沒好事，紅景擡頭，看他那一臉期盼神色，一拍額頭：“我知道，沒忘呢，到了就去。”
二流子表情一鬆，笑的就有些傻氣：“嘿嘿……那就麻煩妹子了。”
說書人家裡的姑娘，早就等着了，看過那麼多大夫，還沒被女大夫看過病，她特意穿了身新衣服。
紅景沒想到竟然能看到一個化過妝的病人——本來她在這兒看的也沒幾個——眉毛和臉還有嘴都是裝點過的，她就多看了幾眼：“姑娘，你的粉沒有敷勻。”
鬢邊的膚色還是暗黃的，雖然不明顯，但紅景可是練過的，看人看物沒有她看不清楚的。——望聞問切第一步就是看。
那姑娘急忙低頭，趕緊遮擋。
“慌什麼，我只是個大夫，本來想看你氣色如何，沒想到化妝了，所以就看的仔細了些，你別介意。”紅景說着，伸手扣住她的手腕。
雖然情緒波動也會影響心跳，但身體機能和心理本來就是相關的，紅景認真的感應着她的脈搏——
“或許，你換個地方換個面對的人，會好很多。”
什麼落下的病根多年的毛病，純是心裡因素——身體好着呢，比紅景的身體都好，就是她的臉色……
紅景覺得自己確實唐突，所以很不好意思的說：“你能把臉洗了嗎？”
……
這姑娘姓朱，小名叫青蘭，跟她爹來這雲山鎮也有七八年了，七八年之前，她還是個八九歲的小丫頭。
她爹知道的故事多，就是個書生，也沒什麼力氣，沒辦法纔去說書混口飯吃，於是一說就說了這麼多年，姑娘大了，也不是醜的，有人看上了，但青蘭自己不願意，正好還有病，這事就擱下了。
她洗完臉出來，紅景也大概知道她的過往了，不過二流子說的有些誇張——朱青蘭也就一張瓜子臉，眉毛很淡，膚色真是暗黃的，鼻子兩邊還有些雀斑。
果然是情人眼裡出西施，二流子剛纔還說長得好呢，紅景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二流子：“你要是嫁給二流子，病就能好個八九成兒。”
話音未落，二流子先急了：“哎，景妹子，你別亂說……”
朱青蘭別開了臉沒說話，但是漲紅的耳朵出賣了她的情緒。
一來她沒病，二來這是好事，紅景何樂不爲？若真是成了，這還是她來這兒之後第一次見喜事呢，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