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錦歡激動得都快要掉出眼淚來，“太好了。姐姐，你終於醒過來了。嗚嗚，你睡了好久了。”
陸錦溪睜開眼，轉了好久的眼珠子，才從慵懶的睡意中清明過來。
“我沒事。歡歡，你別哭啊。”陸錦溪一開口，聲音就啞着。
陸錦歡連忙抹掉了眼淚，轉身去給陸錦溪倒水。
陸錦溪是受刺激過度，纔會暈過去，所以喝水也沒有太多的禁忌。
喝了水，陸錦歡就按了呼叫鈴，喊醫生。
陸錦溪問，“薄煜韜呢？”
“秦銘喊他有事去了。醫生說你沒有什麼大礙，他就去找秦銘了。只說，等你醒過來，就喊他過來。”
“嗯。你拿我手機來，我告訴他，我已經醒過來，並無大礙了。”
給薄煜韜打了電話，醫生也來了。
給陸錦溪做了一系列的檢查，確定她無礙後，也是鬆了口氣。
就是她的手臂，被子彈擦傷，因爲還在大姨媽的尾期，所以失血比較多，最近一週，就需要好好靜養才行。
薄煜韜也趕了過來。
“你還好嗎？”薄煜韜問。
“嗯。”陸錦溪頷首，“沒事了。”
薄煜韜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沒事就好。這樣的事，絕對不能再發生了。”
“我保證，下次我絕對不會挺身而出了。”
薄煜韜瞪眼，“你還想有下一次啊。”
“呸呸呸，絕對沒有下一次。絕對沒有了。”
陸錦溪看一眼妹妹，“歡歡，我餓了，你去買一些我喜歡吃的飯菜來吧。”
其實，薄煜韜早就安排了人給她熱飯菜。
陸錦歡知道姐姐不是真的餓了要吃飯，而是要把她支開。所以就走了。
陸錦溪問，“甄華的事情，怎麼樣了？”
“雖說他是自首的。但是，該負的法律責任要是要負的。”薄煜韜說，“不過你放心，秦銘已經答應我了，不會再爲難他。”
“甄華是一個好人。我相信，他真的是被生活所逼，纔會走上僱傭兵這條路，結果成了一名職業殺手。如果他誠心改過的話，我們給他一個機會。幫他請最好的律師，幫他打官司。我相信，不用兩年，他洗心革面的出來，就又是一個好漢。”
薄煜韜在陸錦溪昏迷期間，已經瞭解到甄華家裡的情況。
甄華十八歲當兵，體能很好，各個方面都很優秀，所以，他屢屢立功，最好的一次是二等功。
二十二歲結婚，二十三歲退伍。
退伍那年，是因爲他爸爸在工地幹活，結果出了意外，被渣土車拖掛了一下，拽壞了脊椎，第一次手術失敗後，就一直沒遇到合適的治療，從此就癱瘓了。
甄華退伍回來，爲了照顧爸爸，也沒有進單位工作。
拿了一筆補貼金去做生意，結果不到兩年，就被合夥人給騙了。
合夥人把錢卷跑了，還給他留下一屁股的債。他老婆不堪重負，丟下他和他兒子跑了。
甄華就是被這筆債，給逼得入了黑門，做起了殺人越貨的勾當。
只不過，甄華有一股軍人正氣，並沒有真的去殺人。
而是在組織裡做教官，幫着訓練新人，或者蒐集情報。這一次他之所以會出手，是因爲他爸爸的病情逐漸加重，再不做手術，可能這輩子都無法再站起來。
爲了爸爸最後的機會，甄華才進了殺手組，決定幹一票。
但他終究不想把槍口對着他自己曾經保護的人民，所以在刺殺秦銘的時候，因爲一念之差，而錯過了最佳時機。
他腦子裡，想的是如何最後搶救爸爸的脊椎，讓爸爸站起來，所以纔會鋌而走險，去秦銘的包廂，撞撞運氣，試圖抓住李娟。
甄華把這些事基本都交代了。
不能交代的，不管秦銘怎麼問，他也不會說。
秦銘也沒再爲難他。
就把他交給警方，讓警方秉公辦理。
薄煜韜把審訊甄華的經過說了一遍。
跟甄華對陸錦溪說的有出入。
甄華沒有說，他給陸錦溪的那個優盤。
也沒有說，秦銘已經被人下達了追殺令，莫爾的組織，只不過是殺他的其中一個罷了。
秦銘在國內，會比國外安全。
至少，國外的組織很難滲透進來。
而國內的殺手組織，是很難成氣候的。
除非，是想要置秦銘於死地的人，親手栽培的。不過，那也太大膽了吧，就不怕秦銘順藤摸瓜，找到那個人嗎？
這些甄華沒說，陸錦溪也不想多嘴。
以免橫生枝節。
秦銘得罪誰，跟她又有多大關係？
就算他跟薄煜韜親如兄弟，但到底是他自己的事。
陸錦溪想起一個事，“對了，秦銘爲什麼會開槍？我聽甄華說，他的槍法很準。”
“嗯。”薄煜韜沒有隱瞞。
他已經決定逐漸把過去的事告訴她了。
這樣一來，就算有一天，她想起了過去的事，也沒那麼難以接受和牴觸。
“爲什麼？甄華說秦銘至少練過七八年。”
“他是從小就練的。”薄煜韜說，“不知道爲什麼。他對槍法很感興趣。小時候好不容易攢夠了錢，買一把玩具槍，他都會練好久。百發百中不說，但他的確可以百步穿楊，十打九中。長大後，他系統的訓練過，能力不低於職業的狙擊手。”
“這麼厲害？”
小時候就練槍，那一定有自己恨得想要殺掉的人。
所以，纔會讓他有一種給人森寒戾氣的感覺吧。
“挾持你的那個人，那一槍，就是他打的。”
“嘔！”不說還好，一提起那件事，陸錦溪就反胃，扶着牀沿，陸錦溪臉色慘白，“你還是別說了。我都知道。我真的知道了。”
“對了。甄華的爸爸，真的挺可憐的。既然遇到了，我們就出錢，幫他做手術吧。甄華答應我，會好好做人。出獄後，會想辦法賺錢還給我的。”
“嗯。”
“還有，甄華的兒子，很聰明，很機靈。我想把他接到榕城來念書，好好的栽培他。”
“好。”
“在他心裡，他爸爸是一個超級英雄。你們別說漏嘴啊。我也覺得甄華是個英雄，感覺他並不是真的退伍了，而是國家需要，而他爸爸剛好又病了，所以給他退了。然後，他加入那些組織，是爲了打入敵人內部。終有一天，他會以臥底的身份，爲自己正名。”
薄煜韜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你警匪片看多了。看誰都是臥底。”
“纔沒有呢。”陸錦溪有些驕傲的說，“你別忘了，我是畫漫畫的。多少都有點研究過別人的心理和氣質。感覺他不像是十惡不赦的壞人。“
“好啦，好啦。這個我知道。”薄煜韜有些無奈的說，“這個世界上，好人和壞人，原本就沒有很明顯的區別。只不過一念之差而已。”
病房外。
陸錦歡百無聊賴的坐在椅子上等他們談完。
卻遇到了來探病的秦銘。
陸錦歡下意識的愣了一下。
沒想到，秦銘會來看姐姐。
陸錦歡聽說是他救了姐姐，到底還是迎了上去，“秦總。”
“嗯。”秦銘不鹹不淡的應了一聲，算是打過招呼了。
“謝謝你救了我姐姐。”陸錦歡又說。
“這是該做的。”秦銘駐足，掏出一根菸，給自己點燃，“畢竟，你姐姐之所以會被綁架，也是因爲被我連累。”
“那……你還好嗎？”陸錦歡忍不住的問了出來。
問出來後，又有些後悔了。
不管他好，還是不好。都不管她的事了吧。她這樣問，是不是有些多管閒事。
秦銘猛地抽了一口，吐出濃濃的眼圈，“我還站在這裡跟你說話，大概還是不錯的吧。”
秦銘夾下煙，直接按在醫院白色的牆面上，完全沒有想到自己這樣做，會破壞公共設施。
他倚靠着牆面，嘴角玩世不恭的笑意，讓人覺得森冷。
“我這樣的人，大概只適合做一個孤家寡人吧。”
甄華說，李娟也在刺殺之列。
也就是說，哪怕他死了。想要他死的那個人，都不想他留個後。
如此斷子絕孫的刺殺，也真是慘無人道。
更讓他無法接受的是，一直到今天，他都不敢確定，到底是誰，這麼狠心。不止要讓他死，還要讓他斷後。
所以，他纔不想對女人有感情，以免連累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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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煜韜跟陸錦溪聊完，聽到秦銘的聲音了，便過來打開門。
“你怎麼來了？”
秦銘指了指已經交給陸錦歡的花和水果，“說到底，是因爲我才受傷的。不管怎麼說，我都要來看看吧。”
“她已經沒有大礙了。你不必自責。”
“嗯。”
薄煜韜等秦銘看望過陸錦溪後，才隨秦銘一起離開。
路上，薄煜韜忽然問，“你喜歡陸錦歡？”
秦銘抽菸的動作頓了一下，然後說，“怎麼會？你知道的，我對王倩爾的仇恨，不低於殺父之仇。哦，不對，我父親若是被王倩爾殺了，我反而會感激她。我不是你，連仇人的女兒，你都喜歡。而且，這個女人曾經拋棄過你一次。”
“那時候，她還小。她沒想清楚，她做出什麼樣的選擇，我都不會怪她。”薄煜韜說，“經過這一次，我已經徹底想清楚了。我最怕的事情，就是失去她。其餘的傷痛，既然過去了，就讓這件事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