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希爾先生，請往右前方挖掘……請再向右邊偏轉10度……沒錯，就是這個方向，請繼續挖掘……”
高階符文魔械師，阿德里亞諾，手中捧着一塊水晶顯示屏，滿臉興奮的嚷嚷着。
“嗷嗚……嗷嗚……”
在他身邊，“翻譯官”三傻忙碌的傳達着指令。
“天吶，‘探測儀’的能量指數已經攀升到了2630點左右，這是迄今爲止，科考隊發現的能量指數最高的‘冰元素聚集帶’……噢，真是不敢相信，指數竟然還在攀升……”
阿德里亞諾的喊叫聲變得越來越大。
“2650點……喔，2670點……喔，2700點……我的天吶，2750點，距離2800點的目標僅僅只有一步之遙……我想我們很有可能找到了一條冰元素之石的礦脈……”
這句話讓全體隊員激動起來。
他們在冰天雪地的環境中待了這麼久，遇到了數之不盡的危險，孜孜以求的不正是這一刻嗎？
“該死的，指數怎麼開始下降了？”
看着指數從2750點，快速下跌到2680點，接着又是2600點，最後竟低至2500點，阿德里亞諾的語調帶着一絲氣急敗壞。
這種“眼看即將抵達終點，結果到頭來發現這竟是一條死路”的滋味，的確讓人不太容易接受。
“明明還在‘冰元素聚集帶’的中心區域，爲什麼下降的幅度越來越快？誰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難道得換一個新的挖掘方向嗎？艾斯希爾先生，我需要您換一個新的掘進方向，這一次我們往更深的冰層挖掘……斜向下30度，挖掘距離200米！”
“嗷嗚！”
大胖狗立即將新的要求傳給了魔獸冰海豹，然後轉過狗頭，用帶着一絲憐憫的狗眼，瞥了一眼魔械師先生。
這一刻，就連狗都覺得，魔械師的腦子可能有點不正常。
“呃嗷……”
“勞模”魔獸聲音低沉的應了一聲，再次調整了一下挖掘方向，並沒有因爲被弱小“兩腳獸”瞎指揮，而感到不耐煩。
“咔咔……嚓嚓……”
冰層擠壓變形的聲音，再一次傳入所有人耳中。
“該死的……該死……2450點……2400點……爲什麼能量指數變得越來越低？”
魔械師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他一邊苦苦思索，一邊喃喃自語。
“難道我們的‘冰元素標準分佈模型’存在缺陷？還是說‘雷-阿疊態元素定律’，遺漏了某個未知的‘魔態變量’？”
雷諾盤腿坐在雪橇車的貨架頂端，目光從一疊文稿上收回，掃過阿德里亞諾的背影，淡淡的開口說道：
“阿德里亞諾，相信你自己的判斷，也相信你的計算……在我看來，經過兩次修正的‘雷-阿疊態元素定律’已足夠完美，由此推演出來的‘冰元素標準分佈模型’，也值得信賴。”
“事實已經證明，這一處‘冰元素聚集帶’缺乏誕生礦脈的必要條件，無需繼續搜尋下去了……根據‘冰元素標準分佈模型’，廣義上的‘冰元素聚集帶’同樣呈‘離散態分佈’，並且不同聚集帶之間，彼此有着微妙的影響。”
“採集樣品，分析樣品，積累數據，再利用我們推導出來的3條‘冰元素標準分佈公式’，計算出‘艾斯可變魔態因子’，反向推算鄰近‘冰元素聚集帶’可能出現的區域……”
“是，冕下！”
阿德里亞諾冷靜下來，恭聲迴應道。
雷諾垂下頭，又沉入自己的研究中。
走在隊伍後面的北地嚮導蒂莫西，突然小聲問道：
“施耐德閣下，冕下剛纔說的到底是什麼？”
施耐德回答道：
“通過目前已知的信息，計算出冰元素之石礦脈的具體位置。”
蒂莫西呆了一下，一臉的吃驚：
“這是傳說中的‘預言術’嗎？”
“當然不是！”
施耐德送給北地土鱉一個鄙視的眼神。
“這是最嚴謹的符文科學！”
但蒂莫西的眼神中，分明帶着懷疑。
在他看來，拿着筆在紙上寫寫畫畫，就能找到礦脈，這不是“預言術”是什麼？
施耐德無奈的搖了搖頭，懶得再解釋了。
畢竟冕下曾說過一句名言——人們往往只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而不在乎真相是什麼。
蒂莫西想了想，有點心動的問道：
“施耐德閣下，您覺得我能學會預……呃，符文科學嗎？”
施耐德想也不想便回答道：
“不行，你太蠢了！”
“哦！”
蒂莫西認可了這個答案。
在科考隊中混了這麼久，他已經完全接受了“自己是蠢貨”的事實。
因爲超凡者閣下們談論的相當一部分話題，他根本就聽不懂，這不是蠢貨是什麼？
……
半個小時後，正拿着儀器，分析冰元素之石樣品的阿德里亞諾，突然驚奇的叫了起來：
“嘿，各位，附近好像出現了一個異常波動點，它的能量指數居然在不斷變化，從1200點到1500點之間上下波動……唔，最高好像突破了1600點……”
他的神色陡然一變，連忙大聲示警：
“這東西竟然在移動，它究竟是什麼東西？見鬼，它衝着我們過來了！”
“呃嗷……呃嗷……”
原本正在挖掘地道的冰海豹，也跟着張口嚎叫起來，聲音中透着一絲明顯的慌張。
魔獸的異常表現，讓所有人瞬間意識到一件事——對方來者不善，並且具有極大的危險性。
雷諾凝神感應片刻，鎮定的發出了命令：
“全體集中！都到雪橇車這邊來，不要分散！”
一羣人像趕鴨子一樣，嘩啦啦的涌過來。
冰海豹也不例外，它蜷縮着圓滾滾的身體，極力向雪橇車靠近。
這傢伙與科考隊廝混了幾天，居然無師自通的學會了“抱大腿”。
“冕下，它似乎在這邊的冰層中，到我們的距離，應該不超過100米了，移動速度好像越來越快……”
阿德里亞諾指着通道右側的冰層，高聲喊道。
“嗷嗚嗚……嗷嗚嗚……”
三傻也發過來一道意念。
一直維持着淡定表情的雷諾，終於露出了驚容：
“什麼？艾斯希爾說，這是一種罕見的特殊生物，它看起來像是一道極寒凍氣？它非常危險？”
他猛然想起一句話——「永凍雪原還有一種叫做“死神吐息”的詭異災禍，它們彷彿遊蕩在雪原上的致命幽靈，倘若被它們沾染到，生機將在一瞬間被奪取，身體也將永遠封凍在雪原之中」。
雷諾的目光瞟向兩位北地佬，恍然說道：
“我明白了，它一定就是你們北地人傳說中的‘死神吐息’……來得正好，我正想見識一下！”
雷諾揮了揮雙手，體內涌起強得驚心動魄的魔能波動。
方圓100米內的所有冰層，頃刻之間，無聲瓦解，露出一片寬敞之極的空間。
衆人頭頂的冰層則被【念動力】撐了起來，以避免坍塌。
然後，雷諾看到一團奇異的東西。
與魔獸冰海豹所說的一樣，這確實是一道極寒凍氣。
它看起來像一團雲霧，流動時帶着一絲風的意味，這顯然與之前的“極凍風暴”一樣，融合了冰元素與風元素的力量。
單種元素的能量等階，相當於“超凡”，綜合起來的實力則達到了奧義等階，難怪它會讓艾斯希爾畏懼不已。
不過，極寒凍氣中似乎又夾雜着一種讓人看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這真的是生命嗎？”
雷諾凝視着所謂的“死神吐息”，喃喃說道。
出於某種未知原因，極寒凍氣沒有再繼續靠近，而是懸停在原地，如雲霧般緩緩變換着形態。
周圍的環境溫度開始直線下跌，雷諾清晰的感受到一股寒意，試圖從另一個維度侵入體內。
作爲半步主宰，他已初步掌控維度的力量，寒意纔剛剛露頭，就被驅散掉了。
其他人就不行了。
兩位實力弱小的北地土鱉，更是瞬間被凍得瑟瑟發抖，嘴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烏青色。
最多再過幾秒，兩人將變成兩具凍屍，永遠沉眠於此。
這一點，倒是與北地人“死神吐息”的傳說一致。
超凡者的表現稍好一點，但他們流失熱量的速度也很快，堅持不了太長時間。
只有一貓一狗一獸等三隻魔獸，勉強扛得住寒氣的侵蝕。
雷諾皺了皺眉頭，心中一動，奧義之上的力量迅速瀰漫過去，截斷了“死神吐息”傳播寒氣的維度。
隨後他又調動【逆向熱傳導】的力量，驅散了下屬們體內的寒意。
雷諾轉過頭來，大聲說道：
“你們走遠一點，這東西對你們來說太危險了……”
“是，冕下！”
一羣人連連點頭，好像見了鬼一樣，哆哆嗦嗦的跑向遠處的通道。
另一邊的“死神吐息”，突然有了新的動作，它像呼吸般一縮一漲，頻率逐漸加快。
“咦？”
雷諾驚奇的叫了一聲。
他赫然感覺到，“死神吐息”散發的波動中，竟蘊含着一絲渴望，以及一絲喜悅。
生命！
這絕對是生命！
因爲只有生命，纔會產生意識。
不過，讓雷諾感到好奇的是，“死神吐息”爲什麼會有渴望和喜悅的情緒？
它到底在渴望什麼？又在高興什麼？
還沒等他想明白，凍氣團像一支利箭一般，急速射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