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溫暖中慢慢地睡去,在春日溫暖的陽光中醒來,是她現在覺得最美好的事,即使她對春天沒有一點好感-真的一點都沒有,說實在的,她看到綠色都想吐.
剛剛透過朦朧的睡眸看到粉色的碎花牆紙上、從粉色棉布窗簾的縫隙中滲透出的絲絲金色陽光.來不及對刺眼的光線做出反應就被尤瑟夫從被窩中,抓着雙腳拉了出來.
“小嬡,醒醒,要不要去教堂做禮拜的?”每個禮拜,他總是要這麼”殘忍”地對待她,並不厭其煩地問一次.說話間,不忘喝着不會潑灑的牛奶瓶裡的愛爾蘭咖啡.
她昏昏沉沉的大腦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什麼,似乎還未從睡夢中回過神來,思緒還在很遙遠很遙遠的地方.但已經到了近郊處一座亞歷山大氏私人基督教堂,用了十幾個世紀建成的教堂歷經滄桑,已經荒廢了不少.雖說是私人,但是在亞歷山大大帝被”救世主”奪去王位之後已經開放了,但別人談起時還是這麼說的--這是個只有純血統貴族才能進去的教堂.
他們幾個人,就佔用了三輛黑金色的大馬車--車上有各自的貼身僕人,僕人的大女傭,大女傭的小女傭,還有她們各自的雜工,奶孃什麼的.但都不和主人坐在一輛馬車內.到了教堂的附近的平原處,夏洛蒂夫人便喚人停車,領着他們走向了教堂,教堂的四周環山繞水,是一副極好的山水畫,雕花嵌畫的漢白玉牆--雖然被偶爾的蝙蝠蔓藤遮蔽,顯得詭異,詭異中卻帶着肅穆.到處的是,怒放的鮮花--都不是什麼無名的野花,而是最最高貴的鮮花,青嫩的牧草地,嘶叫的銀鬚烏鴉,穿着各種奢美卻低調的斗篷,用清脆的,有教養的語調低語的貴族們,拿着祈禱書的虔誠者..一切一切都顯得肅穆和祥和.
幾個主人走到前頭,好動的England也靜靜地跟在他們身後,推開優美的、黑色的鐵藝柵欄門,走過些許滄桑痕跡的鵝卵石小徑,一連串連體珍珠色,有些許斑駁的莊園式教堂引入眼簾-它耀眼、奇特、聖潔而瀰漫着死亡和幸福的氣息.
狂蠻的哥特式風似乎並沒有玷污了聖潔的教堂,反而增添了一份崇敬. 有一種接近上帝和天堂的感覺。十字架與逆十字架同排排列,並不是沒有原因的.
跟隨着稀稀疏疏的教徒,走進敞開的黑色雙扇木門, 教堂內部空間的絕大部分是奢華的哥特風格，白色的牆壁有優美的彩色玻璃窗畫,是不識字的女教徒的聖經--當然,是建築那個時代的女教徒,還有各種各樣的畫作,有關於上帝的,死神的,亞歷山大的,動物的,吸血鬼的,聖母瑪麗亞的. . .應有盡有,似乎不相符的也出現了--感覺就像很和諧的藝術大集合.高到看不到頂的天花板上.五盞多枝型蠟燭吊燈掛得高高的,有許多小仙女浮雕圍繞着.
唱詩的站臺旁放着亞歷山大大帝時期的珍藏品;祭壇上是耶穌的巨大幅油畫,他的旁邊矗立着釘在十字架上的耶穌雕塑.瀰漫的詩集的墨香和檀木座椅的清香,有種洗禮的感覺.些許教徒坐在黑色的靠背長椅上,安靜地讀着祈禱書,有些和牧師低聲討論着什麼.夏洛蒂夫人一走進去,便走近了牧師,與其他的貴婦人一樣,但她似乎是最美的,儀態也是最高雅的.
忽然,小嬡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她用手肘碰了碰身旁正在看<玫瑰經>的尤瑟夫”覺得那個人熟悉麼?”
“額..就是北島吖!”
黑色的松木長椅上,櫟靜靜地,帶着安靜的氣息坐着,翻看<聖經>的書頁,呼吸安靜得沒有影響心跳.尤瑟夫走上前,陪同他一起坐着.小嬡只是向他轉身望來的眼光招了招手,向上帝問好之後就離開了教堂.
她躺在城堡旁,柔柔的草地上,一羣羣的烏鴉瀑布在空中滑過,飛向了遠方.她微微聽見了禮堂中天籟般,唱詩班的頌歌,似乎與雲端中的天使共鳴着.這樣的日子,真是美好.她用手掌微遮着眼睛,刺眼的陽光有某種東西讓她一陣陣犯暈,她似乎在刺眼得燦爛的陽光中看到了一個男人正殘忍地無聲地微笑```她想看清,但是又不敢.
她被懾了下--壯了壯膽,再度睜開眼睛,她的周圍只有遠處的阿哈爾捷金馬成羣結隊地路過禮堂,走進森林中.坐起身字,她深深地呼吸着新鮮空氣.
看見,不遠的長條石椅上,一個銀髮蒼蒼的可愛老頭正樂呵呵地望着她-是普魯申科 薩摩謝校長.她興奮地小跑過去,跟校長簡單地問候和寒暄了幾句.他忽然問道:”禮物..喜歡麼?”
她怔怔了下神,校長彬彬有禮地道歉道:”原諒我提出這個讓人不愉快的話題.”
她稍微有些迷惑地看着他,眼眶蓄滿了淚水,她不打算-或是戰抖到不能-由於悲傷,便拿出手帕來捂着眼睛下的臉孔,也不說一句話,只看着他,她的身上瀰漫着一種悲哀的,冰冷的氣息.
她好不容易仰頭剋制住了.才帶着顫抖的哭腔問道:”薩摩謝先生..能告訴我一些關於我父母的事情麼?我小時候爲什麼沒有右手,在一次睡醒之後又有了?!”
她泛紅的眼眶顯得楚楚可憐,校長只長長地嘆息一聲:”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想告訴你出生的故事..但是總是有人阻擋着我.在你幼兒時期,我望着你可憐的空蕩蕩的右肩就忍不住哭泣這麼一個可憐的孩子..```
但是執事和某位不能尊稱其名的救世主總是不讓我告訴你爲何沒有右手,他們並不知道你對自己存在着稍微的記憶.但是我知道--你的父親一直出現在我的心中,我的夢中,我知道總有一天會告訴你的,我總是給你一些照片希望喚起你好奇的慾望,但是你很少在表面表露自己的情緒..```這點跟你的父親很像.
先說說你的父親吧.在此之前我要講一個故事:
在很久很久,幾乎用最大的數字都無法表達的以前,世界還存在着很多的國家,有的富強得過分,有的羸弱得過分.
他們爲了爭奪錢財,領地,資源什麼的,貪慾讓他們瘋狂,到處是血流成河、環境糟糕到無法讓各種生物存在.當世界快要滅絕的時候,是一個少年出現了!他是那時人人稱讚的救世主,他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時間太長了,什麼傳說都有)使得世界和平,世界變得..```就跟天堂一樣的美好.
一覺醒來,真的..真的,很仙境一般.他統一了世界,地球從此沒有國界的存在.他瘦削的身體和極度睿智的頭腦創造出來的地球.他就像是上帝一樣的存在,但是他自己也信仰上帝在自己心中--這也是那時期教堂建築技術十分鼎盛的緣因.
他溫文爾雅,彬彬有禮,但同時也殘忍冷酷.他純潔的完美世界絕對不允許有罪惡和粉紅顏色的出現,一旦出現,即使無論多麼微小的錯誤,即使一句粗口,但是會當即像人肉**一樣恐怖地消失在這個世界..```
沒有人知道他爲什麼那麼厭惡粉色,不是厭惡,應該說過分愛戀,他最愛的女人,就是全身的粉色,他絕對不允許有別的事物有粉紅色.他瘋狂愛着這個女人,卻只是誤會了他的人生預言.
說道這,你應該明白了吧.這是你的父親,他從來不喜歡可愛的,幼小的會自然地撒嬌的嬰兒,就跟你一樣--你多麼像你父親,但是你對屬於自己血統的嬰兒還是有愛的,你還有仁慈.
可惜你的父親並沒有--但是你出現,出現在他的世界上,粉色的瞳仁..粉色的頭髮,粉色的妝臉..即使你是他的女兒也不可以饒恕,但是他對你還是仁慈的,他留你全屍.
你已經應該在天國的,但是你還活着.這得感謝你的執事和真正的救世主.但是請原諒我無法說出他的名字.其實你的右手應該永久失去的,也是他幫你接回來的-不過代價是一頭漂亮可愛的薩摩耶犬.”他沉默了,看着她木然的臉,她突然笑了起來,一種古怪、歇斯底里的笑聲.
笑過之後就是安靜.”謝謝..```先生.真的很謝謝.”她的臉色慘白,有點不自在地說道.
不遠處,尤瑟夫剛好從教堂和櫟一起走了出來,和他道別後,有些心神不定地環顧四周找着小嬡-似乎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待到他找到了小嬡,她正獨自一人坐在長椅上曬太陽.他邊小跑過去邊叫道”小嬡..”他不知帶發生了什麼,但是肯定發生了什麼事-一般情況下,小嬡連陽光都不沾的.
她只是扭過頭,懶洋洋一笑,露出好看的貝齒.他保護性地靠近了她,警惕地環顧了四周”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吖?”
“額..閒得沒事..”語調中有一絲尷尬和保留,他也坐在她身邊,懶散地倚在椅子上曬太陽”有時候,曬曬太陽也是不錯的.”
風輕輕地吹,本來瘦小的她在風中瘦弱得彷彿可以被一折兩段.在回家的碎石小路上,尤瑟夫卻拐了個彎,轉向相反的方向說是約了夕愛去打網球.小嬡見他把網球包放在副架座上,心裡小鬱悶了一下,但還是懶洋洋地躺在車內小憩.轉念一想,反正在家也不過是碼格子就是處理回覆留言,去去也無妨-畢竟那裡有夕愛.
剛進入Sport`` life體育館,五中的球隊啦啦隊的熱舞讓他倆都嚇了一跳-這也讓小嬡納悶了下,把剛纔的校長告訴她的事立刻忘掉了-正妹和辣舞不是男人所喜歡的嗎?怎麼尤瑟夫嚇得立刻帶她蹦到三樓的室內網球場.
剛推開門,就可以看見夕愛和梓傑已經開打了.
小嬡就覺得夕愛很想不二的樣子,不二的招式她是記得的-背對着梓傑的扣殺,將球拍由下至上一揮-棕熊落網.
小小王子病的他謙虛地停了下來,環顧着四周的觀衆-顯然是在等待着掌聲.
見到他們來了,夕愛分神着向他們禮貌地招招手-他微笑的笑容,就像一個彷彿有魔力的天使般的微笑.
但不默契的梓傑冷不防地朝他打去一球,還好他伸手敏捷得像貓-閃開了,沒什麼大礙.脫掉了馬甲的夕愛,汗溼的白襯衫使他的蝴蝶骨顯現得一覽無餘.
梓傑只是像小嬡微了微笑,邊漫不經心地開了球和剛剛頂替上夕愛的尤瑟夫開打.夕愛走到正做坐在地上的雙手抱膝的小嬡身旁坐下-他說話慢條斯理的,問候她時充滿了關愛.
緩和了呼吸,他才緩緩地開始喝水.兩人都沒有說話-夕愛見小嬡一直靜謐而甜美地對着自己笑,不失禮貌地疑惑地問道”怎麼了?”自己也不自覺地笑了.
她沒有回答,只是隨意地發出一兩個音節當作是回答.兩個人沉默着,似乎”簡單”和”此時無聲勝有聲”是他們沉默的最好的回答-靜靜地呆在一起就好了吧.就這麼坐下去,該有多好吖.
有句話是這麼說的”一個真正值得你去愛、也懂得愛你的人,自然會讓愛情變得簡單”
正在場上打着網球的梓傑在心裡默默地祝福着他們,他一直都明白夕愛的,他們..很配.從他們從小的情緣線,到他們接吻的那一瞬間-或許天註定.但自己畢竟爭取過,有過掙扎,已經退出-依然是朋友.
他,並不介意被安靜地遺忘在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