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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新生活

32.新生活

天色迷濛未亮時,我便穿戴完畢,望着熟睡中的宸兮和滿牀的凌亂繾綣,屋內的空氣中,甚至殘存着昨夜歡愉的味道,我強忍着渾身的痠痛,想到昨夜如此主動的自己,現在還忍不住的臉頰發燙,彼此幾近瘋狂的糾纏了一夜,直到宸兮沉沉睡去,我纔敢悄然起身。

打開門,屋外的涼意讓我睡意全無,回到自己屋中取出早已準備好的包裹,握了握脖子上掛着的黑玉,我朝別院的後門走去,現在約莫是凌晨四點多吧,丫鬟小廝也尚未起身,四周寂靜極了。

晨霧迷濛中,我疾步朝後山走去,找到了那棵埋藏着心願的銀杏樹。挖出屬於我的那個小匣子,四下又看了看,確定無人之後,取下宸兮送我的玉佩,輕輕一吻放入匣內。重新再埋入土下。

離開了逍遙別院,我漫無目的的走在臨州城,這裡雖然沒有宛城那麼繁華,卻別有一番寧靜祥和,走進一家客棧——留雲客棧。留雲留雲,就暫且留下雲初我吧。

小二熱情的招呼着,爲我準備了一間臨街的上房,打開窗戶就能看到街道上的人來人往,彷彿聽着這樣熱鬧喧囂的聲音,心就不那麼孤單了。我從包裹中取出一個同之前宸兮送我的玉佩甚是雷同的一塊黑玉,雖然都是半月形,所不同的是比宸兮送我的那塊大了一圈,鏤刻的圖案也不太一樣,不過除非是玉的主人或者仔細觀察過的人,不然還真的很難分辨兩者的區別。

這就是我最後爲宸兮所做的事。前幾日偷偷畫了個草圖,讓城裡的玉匠打造的。

現在恐怕逍遙別院內的人都知道莊主的侍妾偕同黑玉一起離開的事情,這樣安插在他身邊的有心人,恐怕就會將目光轉移到我身上。說不定已經都蠢蠢欲動的要找尋我了,但願這樣做,可以爲宸兮減去一些災禍,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

生命中總有些人扮演過客的角色,當他們完成各自的使命後,就會慢慢的退出我們人生的舞臺。而我們也會在別人的生命中扮演同樣的角色,緣聚緣散不過如此,任誰都無法強求。一切終將雲淡風清。他會在你生命中留下淡淡的影子,就像洇溼了的水墨畫,融化成輪廓不清的印記。只是不知宸兮將來想起我時,會是怎樣的心情呢?其實愛情就像做乘法,其中一個人爲零,那結果永遠爲零!

在房內整整蝸居了三天三夜,除了讓小二送一日三餐和洗澡水,幾乎不與外界交流,只是呆呆的坐在牀邊,看着街道上往來絡繹的人羣。而夜晚的寒毒也始終如期而至,不離不散。僅僅離開他三日,我就已經思念氾濫,如果想念一個人也會令人窒息的話,那我不否認,自己此刻就像一個溺水之人,渴望着他的淺笑,渴望着他的懷抱,渴望着他回眸時的柔情。

牀邊的梳妝鏡上,清楚的映照着此刻的我,無神的雙眼,微蹙的眉頭,蒼白的面容,乾裂的脣。這還是我嗎?我輕撫上自己的臉頰。

——“以後不要蹙眉,不管醒着還是睡着,都不許蹙眉。”

宸兮的話,言猶在耳,我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是啊,我答應過他,永遠不會再蹙眉,即使他從此不在我身邊了,我都要快樂的,堅強的生活下去。夏雲初,要微笑,要微笑啊……鏡子中的我,含着眼淚淺淺的笑着。

次日晌午,我找來客棧的掌櫃的,打算用自己的甜品手藝在店裡工作,他起初是萬般不信的,後來在我的執拗下,他勉強同意讓我做幾個點心讓他們嚐嚐,我做了紅豆雙皮奶,雪蛤燉蛋,水果撈,叉燒酥,蟹殼黃,四色燒賣等,店裡的所有夥計吃了之後都讚不絕口,尤其是當我說了甜品有助於養顏之後,掌櫃夫人更是利馬就決定僱用我了,談好了薪酬待遇,我便安安心心的在此住下。

終於可以靠自己,在古代生存下來,不再依附師傅師兄,不再依附宸兮。而是自食其力的活下去。

日子就這樣安然的度過了一個多月,留雲客棧的生意漸漸的好了很多,不少人都是衝着我的甜品而來,畢竟現代的食物對古人而言,還是具有很大誘惑力的,客棧裡上至劉掌櫃夫婦,下至小二夥計,都非常簡單純樸,與這裡的民風一樣,乾淨而純粹。我每天都儘量讓自己忙碌起來,身體的忙碌才能制止腦海中的思念,除了夜夜寒毒冷冽,其他時間,我都是快樂的,至少在外人看來,是快樂着的。

今天照例要和廚房的阿屏去採辦食物,阿屏只有十三四歲,進留雲客棧也有五六年了,是個身世堪憐的孩子,不過正所謂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吧,他非常懂事,也曉得察言觀色,雖然有時候待人處世過於小心翼翼,但這樣只會讓人更憐惜,因爲一切都只是因爲怕再次被遺棄。所以每次對他,我總會很關照,有好吃的或者新發明的點心,都會先留一份給他,他對我,也像對親姐姐一樣的尊敬。

“雲初姐姐,你昨天做的玉米烙真的太好吃了。”阿屏邊說邊吧唧着嘴,一臉饞樣。

我笑着說:“饞貓,再好吃的東西都不能多吃,再好喝的酒也不能貪杯,會厭倦的。”

他一臉認真的趕忙擺手:“不會不會,雲初姐做的東西,我永遠不會膩的。”還像個孩子一樣。

我和阿屏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在市集上採買物品,卻總覺得身後有尾隨的腳步。我暗想着或許是爲了玉佩而來的人吧。就交代了阿屏幾句,讓他先抄小路去前面的茶莊等我,我自己則繼續優哉遊哉的逛着,偶爾駐足在某個小攤前,眼角的餘光會瞄到幾個猝不及防停下腳步的人,他們看上去與普通的百姓無異,但我心裡很透徹,知道這些人的來意。

趁他們不注意,我腳下凌波而起,畢竟我的輕功還是不俗,在摩肩接踵的人羣中,很快就甩開了身後的尾隨。

一到茶莊就看到阿屏緊張的在門口踱步,看到我便趕忙迎了出來。

“沒事吧?雲初姐。”

“沒事沒事。”我安撫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東西都買的差不多了吧?我也累了,喝點茶我們便回去吧。”

他點點頭,與我走進茶鋪,點了一壺霧茶,小二歡快的忙碌着,我若有所思的看着鋪子外,這些人的行動還真是快呢,竟然已經找上門了,或許留雲客棧已經不是久留之地了,我自己倚靠輕功或許還能應付,但萬一殃及了客棧裡的人,那我就萬死難辭其咎了。

“我好渴啊,你看這裡有個茶鋪,我們進去坐一會兒吧。”一個女子明媚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好啊。”男子回答,他的聲音有些熟悉。

“掌櫃的,有沒有雅座?”女子聲音似乎有些不悅,大概是因爲大堂內幾乎座無虛席了。

“小姐抱歉的很,小店小本經營,並沒有雅座,您看,不如您二位和這位姑娘和小兄弟合坐一席如何?”

說罷笑着將二人引到我和阿屏這裡。

我擡眼望去,女子似乎有些爲難,但環顧四周,其他座位更是沒有空座,她撇撇嘴,坐在了我對面。

“雲初??”一個清雅的聲音,包含着難以置信的詫異。

我順勢別過頭望去,竟然是慕容吟,他一襲白衣,風姿翩然快步走到我身旁:“真的是你??剛纔瞧背影我還只有三分確定,想不到居然在這裡遇到你。”

“慕容吟,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啊。”我笑着衝他頷首,說實話,我自己都很意外,竟然能遇到他。自從上次他帶傷不告而別之後,我們也有數月沒見了。

“慕容大哥,你們認識?”女子狐疑的打量着我。

“是啊,我來給你們介紹。”他指了指對面的女子,“這是莫蓉兒。這位是我朋友,夏雲初。”

我友好客氣的衝女子點點頭,她也微微一笑。

“你的傷怎麼樣了?無礙了嗎?”我低聲問他,想起那日他衝進火場中爲了救我而受傷,我心裡始終覺得愧疚不安。

“早就沒事了。”他雲淡風輕的笑笑。

“爲什麼不告而別,我很擔心。”那日去尋他的時候,丫鬟就說他有要事去辦,所以一早就向宸兮辭行了。他的要事,難道是面前的女子?我端着茶杯細細品着。

“因爲要去莫家莊有些事要辦。”他如實回答,“再說只是小傷而已,我躺了一夜就沒事了,有勞你掛心了。”不知道爲什麼,這次再重逢,似乎感覺慕容吟與我之間有些生分。他與我說話,不再像之前在逍遙莊中那麼隨意,反而是很禮貌,禮貌的讓我感覺陌生,我低着頭不再說話。

莫蓉兒時不時在慕容吟耳邊低語,兩人談笑風生。

阿屏在桌下輕輕踢了我一下,示意我該回去了。我回過神,趕忙站起身向二人告辭。

“慕容吟,我該走了。保重。”微微福一福身。

“嗯,後會有期。”他點點頭。我轉身走出了茶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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