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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夢非夢

27.夢非夢

馬車行至黎明時,身後一列馬蹄聲傳來,原本睡意朦朧的我,頓時驚醒,宸兮安撫的拍了拍我的肩膀:“沒事,是自己人,你快睡吧。”

我點點,靠在他肩頭。兩個小傢伙經過昨夜的驚嚇,現在早已鼾聲四起,吧唧着小嘴,睡的好不樂乎。

“前面再走幾裡就有秋家驛站,到時候你可以好好的睡一覺。”我聽着他胸膛傳來的強而有力的心跳聲,感覺特別安心。

“我不累。”我只想每天多見他一刻,這樣的相守,我不知道何時會突然終止,所以寧可不睡,也要伴着他。其實有時候,我也會懊惱,這樣瘋狂,沒有理智,不顧一切的愛着一個人,究竟是不是太沒有尊嚴了?這個世界上,或許有很多人如我一樣,拋下自尊也要去熱烈的愛着。

或許我們愛着的,不僅是這個人,更愛着愛一個人的那種感覺,滿腔的憐愛,惦記着、牽掛着、甜蜜着、苦惱着,不管怎樣奔波勞累,想着那個人,就會笑出來。有愛的時候,吃苦也是幸福。

恍恍惚惚的又行進了約莫一個時辰,馬車緩緩停下。宸兮抱着宸浚小鬼,我抱着小蘑菇,下了馬車。

眼前一處宏大的院落,門口兩座石獅子,栩栩如生,威嚴肅立,匾額上燙金的字體,印着四個大字——“秋家驛站”。

猩紅的大門敞開着,金色的獸面銜環,兩側站滿了侍從。

“今日在此歇息一夜,明日晌午再啓程。”他轉回頭對我說着。一夜的奔波,他的眉宇之間似乎也有些倦意。

我點點頭,在丫鬟的帶領下,朝另一處廂房走去。安頓好了蘑菇,我這才感覺到一路的顛簸下來,整個人累的骨頭都要散架一般,只想好好睡上一覺,斜斜的躺在窗邊的貴妃塌上,睡意洶涌而來……

恍惚中,一股巨大的洪流將我吸入其中,我試圖着掙脫這股無形的力量,奈何拼盡全力亦是枉然。四周逐漸瀰漫起一股白濛濛的霧氣。我憑着直覺不停朝前走着,眼前的能見度幾乎爲零。可是心裡卻有個聲音不停的提醒着我:往前走,往前走!我惴惴不安的邁着腳步。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周圍的霧氣漸漸的減弱……

這裡?大理石砌成的走廊,來來往往的醫生護士,穿着藍白相間病服的病人。

一位步伐匆匆的醫生從遠處奔來,我下意識的想要避開,卻被他撞個正着,我做好了會摔倒的準備,卻突然發現,一點感覺都沒有。他,竟然穿過我的身體,如若無物。

我別過頭望去,只看到他的白大褂,隨着奔跑而衣襬飛揚。下意識追隨順着他的腳步而去,走廊上往來的人,似乎沒有一個注意到我,甚至多看我一眼。

醫生的腳步停在走廊盡頭的病房門口——Intensive Care Unit。重症監護病房。

他走進病房,並隨手關上了門。我驗證着自己的猜測,果然可以穿門而入。

昏暗的病房中央,一個人全身被白色的繃帶包裹的嚴嚴實實,就像一具木乃伊。房內飄散着濃濃的藥味,他口鼻上罩着氧氣,手背上掛着點滴,雙目緊閉,若不是一旁儀器上不斷的“滴滴滴”聲音顯示着此刻的生命跡象,我真的懷疑這個人是否活着。

而剛纔趕來的醫生,正和另外兩個護士俯身靠在病牀旁,檢查着他的情況。

“醫生,他好像不行了。血壓降低,心跳也快沒有了。怎麼辦?”一旁的護士緊張的問着。

醫生從儀器盒中取出電擊棒,撥動電源。不停的按壓在他胸口。

一下,兩下,三下,四下……汗水順着醫生的臉頰滴落,我站立在一旁,莫名的感到心痛,整個人彷彿被無形的力量撕扯着一般,連呼吸都會隱隱作痛。

“CALLY,17點34分。秋宸兮,宣告死亡。”醫生放下手中的電擊棒,並看了下手錶,對旁邊的護士說着。護士將時間記錄在牀尾的卡板上。

我整個人彷彿被電擊中,呆若木雞的傻站着,直到護士將白色的牀單覆蓋在他身上,我才頓然驚醒,撲上前去想要擁抱住他,奈何我的手指只能無形的穿透,卻沒有任何觸覺。護士推着他就朝外走去,我望向病例卡板上。

秋宸兮,二十八歲,爆炸導致重度灼傷,大腦皮層嚴重損害,深度昏迷。

我跌坐在地上,這裡躺着的是宸兮??怎麼會是這樣???我抱着頭蹲靠在牆邊,心如刀割,整個人卻抖如篩糠,無法抑制,好像靈魂深處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正被抽離,陣陣生疼。我不甘心的衝出走廊,我的宸兮不會死,他不會死……

“雲初,雲初你醒醒。”一陣低柔的輕喚,溫軟的手輕拍着我的臉頰。

我猛的睜開眼睛,卻看到宸兮一臉擔憂的望着我,褐眸如星。

“做噩夢了?看你滿頭大汗的樣子。”他執起自己的袖管,輕柔的替我擦拭着額頭的汗水。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感受着他手上的溫度。一眨不眨的望着他,好怕他會突然消失:“是夢,幸好是夢,幸好是夢。”

我低喃的安慰着自己,夢境都是反的,宸兮正完好無損的站在我面前,剛纔那個,只是一個可怕的夢魘而已。“宸兮,你會始終在我身邊嗎?”我惴惴不安的想要得到確定。

“嗯。”他點點頭,淡淡一笑將我攬在懷裡,“會在的,我會永遠在你身邊的。”

我擡起頭怔怔的望向他,他說了——永遠?

我難以置信的凝視着他,他對我,並非無情的吧?雖心有餘悸,卻強迫自己忽視剛纔的夢,只貪戀他此刻的懷抱的溫暖,感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昭示着此刻的繾綣都是真實的。

“莊主。”門外一小廝低聲稟告着。

“何事?”宸兮問着,卻依舊保持着擁抱我的姿勢。

“宇文姑娘來了,正在前廳。”

宇文卿??她怎麼會過來,宸兮起身,握着我的手:“一起去看看吧。”

還未走到前廳,宇文卿就笑着迎了出來:“莊主。”

“你怎麼來了?”宸兮牽着我走進大廳,慵懶的坐在椅子上。

宇文卿笑吟吟的走上前:“我想莊主了,所以就連夜趕來了,莊主不會怪我吧?”說着倒了一杯茶遞到宸兮面前,“我知道這次是我自作主張了,但卿兒實在是不能一日見不到您。妹妹不會怪姐姐吧?”討巧的說着思念的情話並轉回頭問我。

我搖了搖頭。雖然心裡有些不快,但我是沒有任何立場去抱怨的。

宸兮抿嘴喝着茶:“你還真是有心,那明日一路同行吧。”

宇文卿開心的笑着,和我們說她一路來的趣事。我的心情還是被之前的夢所擾,於是便稱身體乏了,就早早的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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