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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穿嫁衣

82.穿嫁衣

雲初心裡很明白, 宸兮之所以讓她寸步不離自己身邊,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爲子母蠱,怕離開他超過五十丈的距離, 便會讓蠱毒發作。而且如今莊內大亂, 不管是出於對她安全的考慮, 還是顧忌子母蠱的原因, 他都會始終在自己身邊陪伴。

“莊主, 章姑娘求見!”一旁的侍衛匆匆前來稟告。

宸兮點點頭,揉了揉太陽穴:“讓她去前廳稍等,我馬上就去。”轉身牽着雲初, “隨我一起過去吧。”

雲初佯裝無辜的望着他:“我可不可以不去?你們談事情,我都聽不懂, 在旁邊豈不是多餘嗎?”

宸兮沉吟片刻, 眸光溫柔淡然:“就這一次。”說罷, 不由分說的拉着她朝前廳走去。

隨着他在寂靜的逍遙莊內行走,不一會兒便到了前廳, 剛跨入門,一個身穿暗綠色長裙的女子快步走上前:“侯爺。”她眉目之間英姿勃勃,颯爽幹練,不同於一般女子的嬌柔,更多的是一份不讓鬚眉的利落與爽捷。

“章姑娘, 有什麼事, 讓你親自來一趟?”宸兮拉着雲初坐下。

那章姓女子似乎有些顧忌雲初的在場, 有些遲疑。宸兮看出了她的猶豫, 笑着執起雲初的手:“這位是我未來的娘子, 在她面前你無須忌憚,但說無妨。”

章姑娘的臉色不禁有些暗沉, 點了點頭,開門見山:“侯爺,家父在城外的兵馬也中了水源之毒,症狀與逍遙莊的情況一模一樣,看來他們已經有所察覺,打算先發制人了。家父尚在軍營之中,不便前來,他讓我來詢問,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宸兮下意識的敲擊着桌子,每次他在思索的時候,總會這樣做,似乎已經成爲一個不易察覺的小動作:“無妨,這毒並不會致命,只會使人昏迷,我已派人去尋找解藥,相信不日就會有結果,請令尊無須擔憂。”

“可是,時間緊迫,我們……”

“章姑娘難道信不過秋某?”宸兮挑眉望去,眼內是不容置疑的威嚴。

“不,我自然是信侯爺的。”章姑娘微微一笑,“不僅僅是我,章家軍上上下下都是信侯爺的。”

雲初不明所以的望着二人,這個女子會是誰呢?在宸兮的大業中,究竟扮演着什麼角色?爲什麼城外的駐防軍隊也中了這樣的毒呢?會是誰幹的?一個個疑惑的問題在腦中盤旋。

“在想什麼呢?”宸兮點了點雲初的鼻子。

雲初這纔回過神,發現那章姑娘已經走遠了,下意識的問:“這位姑娘是誰?”

“章妍茹,章田德將軍的幺女。”宸兮如實回答。

雲初的腦中百轉千回,章田德這個名字似乎有聽到過,好像是禁軍都統,年前又被封爲一個什麼將軍,難道他和宸兮之間有什麼關係?

“宸兮,爲什麼會有人對水源投毒?連皓有沒有辦法提煉到解藥呢?”雲初總覺得這次的事情並非表面看起來的那麼簡單,似乎隱藏其下的,是難掩的暗流洶涌。

“如果哪天我不在了,你會難過嗎?會想我嗎?”宸兮握住她冰冷的手,放在自己脣邊,呵出暖暖的氣,故作輕鬆的問着。

雲初的手猛的抽離他的掌心:“你……”

宸兮忍不住的笑了起來,聲音爽朗:“傻瓜,我開玩笑的,放心,我一定會沒事的,整個逍遙莊都不會有事。”

他雖然說着安慰的話,眼眸中卻閃過一絲憂慮,沒有逃過雲初的眼光。想到他剛纔那句看似無心的問話,雲初心裡隱隱有着不安的感覺,或許馬上就會有一場血雨腥風展開。

之後的幾天,不管是在醫館查看解藥的鍛鍊情況,還是去城外視察章家軍。宸兮始終讓雲初伴隨着,寸步不離。

入夜之後,整個逍遙莊更是靜的幾乎詭異,雲初穿上外衣,在莊內遊走,無意中來到了傾柳水榭,裡面似乎只有一兩盞孤燈,顯得蕭條而落寞。自從柳鳶暗殺的事情曝光之後,她幾乎就沒有再出現過,就像被禁足了一樣,但是她現在懷了宸兮的孩子,而宸兮似乎也再沒有踏足過傾柳水榭,難道他所謂的給柳鳶的懲罰,就是這樣漠視他們母子嗎?

這樣的懲罰,根本不足以平憤,雲初幾乎就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衝進去殺了柳鳶,這樣的恨意,並沒有隨着多多的遠逝而減弱,相反是與日俱增。

曾經她也天真的以爲——“饒恕是一種美德。”

可在經歷了那麼多之後,在絕境中懷孕,在期待中產子,在平靜中守候,在痛苦中失去。如今在空談饒恕是美德,自己根本做不到!

但是,當務之急是要找到子母蠱的解藥,等將來柳鳶生下孩子之後,她終會有機會報仇的。

強忍着心緒,來到悠然居,這段時間,白天宸兮同她幾乎形影不離,而到了晚上,則各自分睡在悠然居和擷心閣。爲了找尋子母蠱的解藥,雲初每到夜深人靜之時,就會外出找尋,把醫館和書房內幾乎都翻遍了,卻依舊沒有蛛絲馬跡,現在唯一的可能就是,在悠然居。

悠然居的夜晚,常年都有夜明珠作伴,在幾個廂房內查詢無果,雲初再一次踏入宸兮的臥房,越過屏風,藉着柔柔的夜明珠之光,雲初望着牀上那絕美的男子,髮絲靜謐的散落在枕邊,即使在睡夢中,他依舊如此優雅,高潔。

小心翼翼的在一整牆的多寶格內翻找着,動作輕柔緩慢,生怕發出一些聲響,吵醒沉睡中的他。

身後傳來細微的被褥的聲音,雲初驚慌的回過頭,幸好,只是他翻了個身,面朝着牀內,背對着她。雲初加緊手上的動作,在一個個格子裡尋找着,半晌之後,還是一無所獲。

他究竟把解藥藏到哪裡去了?還是這子母蠱根本就沒有解藥嗎?

思及此,不禁心內一涼,快速的逃離了悠然居。

次日一早,半夢半醒之間,便見到一張含着淡淡笑意的容顏,頓時驚醒。

“宸兮,你怎麼在這裡??”雲初擁着被子,趕緊坐起身,也不知道他在旁邊坐了多久,想到自己那不雅的睡相,雲初有些臉紅。

“醒了?要不要再多睡一會兒?”宸兮捋了捋散落在她肩頭的髮絲,笑着望着她一臉窘迫的樣子。“我現在才發現,某人的睡相可真糟糕啊,四仰八叉的,還外帶打呼,磨牙,流口水。看來我得好好考慮一下我們的婚事,不然睡在你身邊,肯定被你折磨的夜夜睡不好覺。”

“你……我怎麼可能磨牙打呼呢?別亂說。”

看到她氣鼓鼓的樣子,宸兮忍不住促狹:“呵呵,我開玩笑的,你還真好騙。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雲初佯裝生氣的瞪着他:“都被你驚醒了,怎麼還睡得着,你一大早找我究竟有什麼事嗎?”

“那就趕緊起來吧,我們要排練了。” 宸兮笑着眨眨眼,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

“排練?排練什麼?”雲初詫異的看着他。

見雲初還是傻愣愣的坐在被窩裡,宸兮不懷好意的笑笑,“莫非要我來伺候你更衣嗎?我很樂意!”

“呃,我自己會穿,你先出去啦!”雲初推搡着他。

宸兮只是莞爾一笑,便離開了屋子。雲初快速的穿戴完畢,走出臥室,宸兮正站在外廳的窗邊,柔柔的陽光撒落在他身上,映照出一圈淡然的光圈,一見到她出來,擊了擊掌,頓時三個丫鬟託着幾個托盤魚貫而入。放下了東西,便悄然退下。

雲初不明所以的望着宸兮:“什麼東西?那麼神秘?”

宸兮依舊不語,只是眼底眉梢帶着繾綣的笑容,牽着雲初到桌前,示意她揭開托盤上蓋着的綢布。

雲初依言,揭開綢布,裡面是兩套全新的,華麗的嫁衣。

“馬上就要到我們大婚的日子了,不過爲了怕你當天出錯,今天我們要預演一下,怎麼樣?”宸兮取過鮮紅的嫁衣,比在雲初身上,“真的很漂亮,很適合你。”

“宸兮,如今莊上出了那麼大的事情,我們的婚禮……”

“我們的婚禮如期舉行。”宸兮俯身親吻在她額頭,“現在先讓我看看你穿上這嫁衣的模樣,好嗎?”

雲初眼含笑意,故作一副小女兒的嬌羞狀,點點頭。雖然不明白宸兮爲什麼要這樣做,但眼下只能順着他。曾幾何時,那麼深愛着他的自己,竟然也會算計,也會圖謀,也會變得處心積慮。

在梅香的幫助下,雲初終於換好了一身嫁衣,走出內堂時,宸兮也早已換上了喜袍,玉樹臨風的站在雲初面前,看到雲初的模樣,不禁眼前一亮。

“真的很美。”宸兮牽起她的手,走到菱花鏡前,鏡子裡映照出兩人依偎的身影,“我會永遠記住你如此美麗的一刻。”

雲初轉過身,面對着宸兮,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我們開始行禮吧。“宸兮嫣然而笑,說不出的寫意風流,眉目之間,盡是柔情。

“好。”雲初點點頭。

站在一旁的梅香,高聲喊道:“一拜天地!”

雲初和宸兮二人朝着漫天皚皚白雪的屋外,盈盈叩拜。

“二拜高堂!”

兩人轉過身,對着空無一人的主座叩拜。

此刻,二人心裡皆是淡淡的傷感,成親這樣的日子,可他們都沒有高堂在場,宸兮的父母在他年少時便意外而亡,其實與其說是意外,倒不如說是一場處心積慮的謀殺。而云初,穿越到這陌生的古代,自己的父母在遙遠的未來,父母和大哥總是催着她結婚,如今自己穿上了鮮紅的嫁衣,卻沒有一個親人作伴,這樣的心情……

這樣的心情……淡淡失落而哀傷,在彼此心間迴轉。不同的歷程,一樣的心境。

“夫妻對拜!”梅香的聲音打斷了二人的恍惚。

雲初在朝着宸兮互拜的時候,有一秒失神,彷彿在宸兮的眼中看到一絲苦笑,轉瞬即逝,莫非自己眼花了?彼此叩拜後,宸兮輕輕走上前,擁着雲初,梅香早已識趣的退了出去。

“雲初,我可以吻你嗎?”

雲初愣了愣,淡淡一笑,點點頭,隨即又立馬搖了搖頭,捂着自己的嘴:“我還沒有洗漱呢。”

“我不介意……”一個冰冷的脣瓣覆蓋上來,輕輕輾轉吮吸着,舌尖輕輕的描繪着她的脣,試探着進入,雲初猶豫片刻,輕輕啓齒,任由宸兮的舌纏繞着自己的舌尖,彼此糾纏追逐,沉重的呼吸和低柔的嚶嚀聲,在屋內輾轉回蕩着。

良久之後,宸兮鬆開了懷抱:“雲初……”

“嗯?”

“……雲初。”

“嗯。”

“雲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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