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兇手會給死者的前男友沈席發短信，是爲了不讓沈席的到來打亂自己的計劃，而提前把他支走。但是……兇手的這個看似聰明的舉動，可是犯了一個大錯。”賈凌風帶着笑意眨了眨雙眼，“他全程幾乎都在帶手套，但戴着手套，是無法點擊屏幕打字的！”
申偉龍的心裡猛地一震。
手機？
該死！怎麼會忘了這個東西！……
“當然，我們也連夜提取了手機上的指紋。結果嘛，自然，屏幕上面查到了你的指紋，而且不止一個。”丁玉蘭說道，“對於這個，你打算怎麼解釋呢？”
“順便補充一下。根據房東的證言，關青青那兩天是沒有出過門的。能夠在她的手機上留下指紋的人，就一定進去過她的房間。當然，在那兩天進入房間的人，除了關青青就只有一個人。他毫無疑問就是兇手。”賈凌風平緩地說道。
申偉龍緊緊交叉着雙手，兩隻眼睛盯着地面，看起來是在思索，但又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申偉龍先生？”賈凌風又叫了他一聲。
申偉龍低着頭沒有說話。
“您還有想要的辯解的嗎？”賈凌風轉了轉手中的筆，繼續施加壓力，“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也許還可以繼續用證據，來深入探討這個問題。”
“沒有了。”申偉龍放平雙手，兩腿也耷拉了下來，同時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微笑，“指紋都被發現了，再辯解還有啥用？”
“呵……”賈凌風低笑一聲，同時長舒了一口氣。
因爲……如果申偉龍這個時候依然死不承認，找一個可以說的過去的理由搪塞的話，那審訊工作，實際上是很難往下進行的。
當然，所謂的“繼續舉出證據”，也是虛張聲勢而已。
………
凌晨兩點。
“這的確是個不錯的證據。但……似乎不太夠。”賈凌風活動了一下有些疲憊的身體，“如果他找出了一個我們意想不到的理由搪塞過去了，那我們豈不是什麼武器都沒了。”
“嗯……的確有點棘手。”喝了咖啡的丁玉蘭看起來也比剛纔精神多了，“不準備多點東西……很難有獲勝的把握啊。”
“更多的證據……這個恐怕非常難找啊。”我苦惱的撓了撓頭，“能找到一個手機已經相當不容易了啊……”
“那就發動你的聰明才智啊。”丁玉蘭微笑道。
“腦子不夠用了啊！要是夠用了我早就想出來了！”我埋怨道。
“那怎麼辦呢？”賈凌風作無奈狀攤了攤手，“明天就這麼上陣？”
“就依靠這一個證據……倒也不是完全不行。”我腦海中突然生成一個想法，“只要……能利用好的話……”
“利用好？”賈凌風迫不及待地打斷了我的話，“怎麼叫做利用好？”
“之前在偵探小說裡看到過……”我緩緩說道，“在證據不足的情況下，充分誇大已掌握的證據的效力，用以震懾嫌疑人，並且巧妙的讓其相信，我們還可以繼續舉出證據直到證明的他無話可說。”
“這算是欺騙嗎？”丁玉蘭拍了拍我的胳膊，“但是，審訊過程中可是不允許欺騙嫌疑人的啊。”
“不能算欺騙……我剛也說了，要讓他相信我們可以舉出證據，但我們當然不能直接說這種話……”
“誘導？”賈凌風秒懂了我的意思，“就是說，讓他受到一個錯誤的誘導，誤認爲我們還有證據？”
“對。”我點點頭，“這種方法，也可以說叫做敘述性詭計。不過還真的從來沒有再現實中見到過……”
“說不定明天你就能見識到了。”賈凌風帶着笑意前後磨磨手掌，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敘述性詭計……又要給他一個錯誤的暗示……感覺，好難啊。”丁玉蘭扶了扶額頭。
“難麼……可我也想不出其他的辦法了……”我無力地低嘆一聲，“腦細胞真的快用光了。”
“放心吧，我覺得這個提議沒問題的。”賈凌風的表情看起來很自信，“虛張聲勢，當年我可是很擅長這個呢。”
“噢？是嗎？”我眨了眨眼睛，不相信地問道。
“當年嚇唬女生的時候這一招基本百試百靈。”賈凌風帶着一絲得意地笑容說道。
“切……我還以爲是什麼高端操作呢，當我不會似的……”我很不屑的撇了撇嘴。
“無話可說。”丁玉蘭似乎用鄙夷的眼光看了我們一眼，便轉過了頭，又盯住了手裡的文件。
“別緊張嘛，玉蘭姐。”我放鬆地呼了一口氣，將頭望向窗外。
窗外，一片黑壓壓的朦朧。偌大的城市沐浴在凌晨的寂靜中。
也許，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會時不時穿過一條黑曼巴蛇呢？
我微微搖了搖頭，低笑了一聲。
“明天的審訊，我們的勝算還是很大的。”我轉過頭對丁玉蘭說道。
“說的到輕鬆。現在已經到了要靠語言技巧和那什麼……敘述性詭計的時候了。”丁玉蘭聚精會神地看着文件，沒有擡頭，“證據不把穩的情況下，我哪能放鬆地下來？”
“玉蘭可是對工作非常認真負責的噢。”賈凌風微笑着對我說道。
“哎……大佬大佬，自愧不如。”我比了個佩服的手勢，“之前還困的眼睛都成一條縫了，現在又像打了雞血一樣，這大概就是愛情的力量吧？我還打算講一講……”
“啪！”話未說完，我的臉上便被糊了一張紙。
………
“不過還好，幸虧這個計劃真的成功了。”丁玉蘭壓低聲音對賈凌風耳語，“就在前一刻，我還在擔心他會不會看透我們的想法……因爲他應該是對心理誘導這一塊有所瞭解纔對，不然黑曼巴蛇對那些受害女孩的殘害是不會成功的……”
“呵，所以說那個小子，關鍵時刻還是很靠譜的。”賈凌風低沉的笑了笑，“聽說他可是向那個心裡魔術師好好地請教了一番……學到了不少東西呢……”
………
此時正在監控室裡的我，雖然聽不到審訊室裡的聲音，但從申偉龍剛纔那短暫的垂頭喪氣的表情來看，我猜他應該是已經認罪了。
看起來，敘述性詭計的計劃成功了呢。賈凌風刑警的自信，最終成功地擊敗了兇手。
心裡誘導……我的腦中不斷地迴響着這個詞。在打算使用這個方法之前，其實我也挺擔心的。因爲兇手在利用黑曼巴蛇任務控制那些受害女孩的時候，實際上就一直在利用心理誘導和心理暗示，來讓那些女孩對那所謂的“完美世界”深信不疑，並且做出各種傷害自己身體的事情，只爲完成那荒謬的任務……
直到今天早上，我特意詢問了一下李中鳴先生……
………
早晨6點。
微信聊天窗口。
“李中鳴先生……有個問題想請教一下。”我將這條信息發送了過去。
“什麼事？”出乎意料的，李中鳴竟然不到兩分鐘就回復了我。我還以爲他是個大忙人來着……
“對一個懂得心理暗示的人進行心理暗示，成功的概率有多大？”
“很大。”短短兩個字迅速出現在屏幕上。
“啊？爲什麼呢？”我問道。
“因爲……”
李中鳴只發過來了兩個字。
我頓時愣了一下。因爲？因爲什麼呢？對於一個懂得心理暗示的人來說……
我的思路剛剛打開，便被李中鳴接下來發過來的一句話給釘住了。
“有時候，對於心理誘導懂得越多，往往越容易受到相同的心理暗示。因爲他們通常會比普通人想的更多，也警惕的更多。這一點是很容易被利用的。”
李中鳴在話的末尾配上了一個神秘地笑容的表情。
“嗯，好的，謝謝您。”
我收起手機，感到心裡如釋重負一般。
李中鳴先生給我的解答，字並不是很多，但對於我們接下來的審訊來說，可是至關重要的。
如果進行順利的話……那麼兇手，會最終跌倒在他自己所擅長的心理誘導上。
………
現在，事實證明，申偉龍的確成功地被賈凌風的虛張聲勢給唬住了。他果然栽在了他曾經用來控制別人的心理誘導上。
我輕輕地笑了笑，往後靠在了椅背上。
接下來……該斬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