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
公司裡的人的確不如想象中那麼多。據丁玉蘭的說法，好像是爲了秩序維護，在宴會這兩天，公司已經給下屬的員工們都放了假。所以只能偶爾見到一些來處理重要事件的員工在跑前跑後。
我和曉陽將電梯按了上來，乘上電梯，然後按下了一層的按鈕。
“從二十九層到一層……怕是有些心臟不好的人會被這種失重弄得心臟病復發吧。”曉陽吐槽道。
“所以說，這種人一般都是不讓坐電梯的。”我往後靠着電梯的牆，那種失重的感覺隨着樓層的下降越來越嚴重。
“你不覺得，這個公司的人都很怪嗎？”曉陽說道，“從我們在一樓乘上電梯的那一刻起……”
“我發現了。”我緊鎖着眉宇點了點頭，“也許，大公司就是這樣吧……”
“大公司都是這樣嗎？”曉陽不服氣地嘟了嘟嘴，“真讓人窩火呢……”
“哈，咱們可是沒什麼身份的客人啊，忍一忍就好啦。”我自嘲般的笑了笑。
“真是……和我想象中的樣子完全不一樣啊……”
“和我想象中也不一樣啊！”
………
“叮咚！”
隨着一聲尖銳的提示，電梯門緩緩打開，寬敞的大廳出現在我們眼前。
到的很快啊……我大步走出了電梯箱。
不出意外的，大廳裡那些坐着的人，大部分又向我們投來一種驚訝的目光。
看到這些的曉陽頓時產生一股無名怒火。她長喘一口氣，似乎對着大廳裡的一個客人就要衝過去。
“你今天咋像被點了**引線似的這麼暴躁啊？”我忍不住說道。
“這些人……都啥眼神啊！”曉陽氣憤的跺了跺腳，“他們以爲這是動物園看猩猩啊！”
“那你以爲自己一個人就能對付的了他們？”我撇了撇嘴，“冷靜點吧姐姐，現在我們還不如先把這個公司熟悉一下。”
“哼……”曉陽不服氣了哼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我向四周環視了一下。大廳裡的人依舊寥寥無幾，而且也是在各忙各的。除此之外，在大廳的角落那塊，好像有一個身着清潔度的老大爺在那裡拖地……
這種上了年紀的清潔工，可能會比較好交流吧。
我用胳膊肘碰了碰曉陽示意了一下，然後向那位大爺緩步走去。
“大爺您好。”我彎下腰，放輕聲音對他說道。
“啊……好，好。”正低着頭拖地的大爺立馬擡起頭看了我們一眼，“有什麼事嗎？”
聽起來語氣還算和善。
我抿了抿乾澀的嘴脣，說道：“大爺您在這裡工作多長時間了？”
“我啊……”大爺的聲音顯得滄桑而又穩厚，“到了明天，我就在這幹了整整十五年了。”
他輕輕的咳嗽了幾聲。
“那大爺……”我繼續問道，“問您個問題。這家公司的電梯，有發生過什麼奇怪的事嗎？”
聽到這話的大爺頓時臉色一變。不過很快，他便又露出一絲無所謂的微笑。
“小夥子，剛來這家公司工作吧。”大爺挺了挺腰板，“這個電梯，你們現在還不用瞭解太多啊！”
“大爺，拜託您了！”曉陽見狀立馬上前一步，同時露出可憐的眼神，“這個問題……對我們來說真的很重要！請您告訴我們吧！”
“哎……”大爺用審視的眼睛看了看我們，然後深嘆一口氣，“你們知道這個，對你們沒有好處啊。”
“不會的，大爺。”我正色道，“我們一直被矇在鼓裡，對我們才真正的沒有好處。”
“是啊，大爺……作爲公司員工，我們真的很有必要了解一下這些事情啊！”曉陽再次祈求道。
這個人……演技真的沒的說啊。我在心裡暗自感慨。竟然現在也像我一樣說謊說的順其自然了？
“年輕人啊……”大爺微笑着搖了搖頭，繼而彎下腰，以一種很慢的頻率一邊拖地一邊說道，“這種事，我這種清潔工肯定不會知道太多，只是看一看表面，然後聽一聽謠言罷了。”
“那也沒問題。”我說道。
“呵……”大爺苦笑一聲，“這座電梯裡面，曾經死過人。”
“死過人？”曉陽本能的低呼了出來，不過她很快捂上了自己的嘴，同時向周圍看了看。
好在沒有人注意到這邊。
“具體是什麼情況呢？”我頓時來了興趣，往前湊了湊身子。
“那都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大爺的聲音逐漸地沉了下來，“具體的情況，我也沒看到……”
他杵着拖把杆，輕咳了幾聲，然後繼續說道：“第二天早上，我來到這兒準備工作的時候，就發現公司已經被黃色的線給封起來了……然後，聽他們在旁邊議論的人，就知道說裡面好像死人了，人還是死在電梯裡……”
“裡面的情況你沒有看到過，對嗎？”我問道。
“外面被警察和警戒線擋的死死的，咋地進去呀？”大爺微喘幾口氣，“也多虧我沒有進去喲，要不然我這一把老骨頭，怕是心臟病都要被嚇出來了。”
大爺露出一抹無奈的淡笑。
“那之後呢？”我繼續追問。
“之後？”大爺搖了搖頭，“公司被封了一個星期。那幫警察到處找公司裡的員工詢問，都找到我頭上了。只不過我啥都沒看見，當然沒說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一個禮拜後，經理通知我們可以正常上班了。我進到公司的第一眼就去看了看那電梯，因爲那電梯也歸我清掃。”
他頓了頓，換了口氣，繼續說道：“地面上果然有着一攤血乾的痕跡嘞，估計只是被簡單的用水衝了一下，沒有細掃。爲了把那堆血跡弄乾淨，我這老腰都快斷了。”
他象徵性地錘了錘自己的腰間。
“兇手……是沒抓到嗎？”
“好像是沒有抓到。聽他們知道的人說，警察好像在懷疑一個寄宿在公司裡的員工，叫什麼……王非。但是那員工什麼都沒承認，而且還一直在說一些胡話……”
“胡話？”曉陽眼前一亮，***過話茬，“他都說什麼了？”
“小姑娘，這種胡話你都要聽嗎？”大爺黯然一笑。
“嗯！”曉陽用力點了點頭。
“哈哈，現在的年輕人，真有意思。”大爺自嘲地笑了笑，“聽他們說，那員工，好像一直在說着什麼，“看到電梯旁有一個紅衣服女人在跳舞”，“那個女人要殺我”之類的，簡直荒謬……”
大爺說完還略帶嘲諷地搖了搖頭。但是，我和曉陽卻被這話給猛地驚了一下。
“這不就是剛纔那個男人嗎？”我悄聲對曉陽說道。
“哈，怎麼樣，我的感覺挺準的吧？”曉陽得意的笑了笑。
因爲她感覺到可能和剛纔那男人有關，所以纔會向那老大爺問這個問題？
小看她了……我淡淡的笑了笑。
“懷疑歸懷疑，但那瘋小子最後也沒見到被警察帶走，之後他在公司裡可就出名了，隔三差五地就能見到他逮住個人說自己見到了紅衣女人在跳舞……我看他離被炒也不遠嘍……”
大爺單手按住腰間，看起來似乎有些勞累。
“沒有抓住兇手，這事就這麼了了嗎？”我懷疑地問道。
“那段時間對公司影響好像是挺大的，一直有警察，媒體來到這邊……包括那個死了的人的家屬來這邊鬧……外界輿論很多，公司效益，員工的正常工作都影響不小。但是，人都是要賺錢養家吃飯的嗎……隔了段時間就沒人關心這個事了，開始各自忙各自的。”
大爺無奈的嘆了口氣。
“這種事就一直是這樣。”曉陽的語氣明顯變生氣了，“一開始誰都來湊熱鬧，不管了解的還是不瞭解的都要來插話，還有那種造謠的……反正隨便喊一句話對自己也沒啥影響……事情過了一段時間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自己幹自己的事，當初打的嘴炮也全都不知道飄哪去了……”
這大概是我第二次見到這麼嚴肅的曉陽了。她緊鎖着眉頭，表情出乎意料的嚴肅，眼睛裡，也有種說不出的憤慨在裡面。
“呵……也許當年沒找出來的真相，會在這個時候找出來呢。”我自信地笑了笑，“真相也許會遲到，但我相信，他從來不會缺席。”
………
“哈哈！年輕人啊，果然有魄力！”大爺用滄桑的聲音笑了笑，“小夥子，我看你很有前途啊！”
“謝謝。”我禮貌地鞠了一躬，回之微笑。
………
“也許那個男人，並不是單純地說胡話。”我對身旁的曉陽認真的說道，“他或許……真的看到了什麼東西。”
“那男人剛纔說的以前，指的就是三年前的那起案件看到的東西啊………”曉陽輕嘆口氣，“可是……他究竟看到了什麼，纔會說出那麼扯淡的話呢……”
“不知道。”我搖了搖頭，“或許，真的是一個紅衣女人在跳舞吧……但是那女人要殺他，這就有點不可思議了……”
“下次見到他的時候，問一問以前的事吧。”曉陽淡淡地說道。
跳舞的紅衣女人……
事情突然變得有趣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