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曲下了火車,要往西北村子去,有三百多公里的路,交通就不方便了,薛林通過當地朋友找到一輛拖拉機。因爲越往西北,就越荒涼,汽車司機都不肯去。
駕駛拖拉機的是一個二十四五歲的小夥子,名叫那森,身材高大健碩,膚色黝黑,跟印度人的膚色差不多,留着一頭捲曲的黑髮。他年紀雖然不大,但經常送客人到藏北地區,是一個很有經驗的嚮導。
那森外形看着很彪悍,xing情卻很溫順,對我們非常友善。那森這個名字含義是黑頭髮,因爲偏遠地區藏人沒什麼文化知識,就以大自然和身體象徵取名。就像尼瑪,在西藏指的是太陽,但在我們網絡上就成了罵人的話,反倒是這些人沒有文化素質了。
這一路可就遭罪了,本來一到拉薩,于敏就產生高原反應,頭痛惡心,嘴脣都發紫了。吃了點藥,坐上拖拉機,受到顛簸又吐了一路。
越往西北氣候越寒冷,7月的天氣,在我家正是最炎熱的時候,在這兒,白天氣溫纔不過10℃。這一下溫差太大,根本無法適應,凍得我們穿着棉大衣仍然感覺冰冷刺骨,再加上坐在毫無遮擋的拖拉機上,那小風一吹像刀子一樣在臉上劃過,生疼生疼。到了晚上,氣溫降低零下,我們差點被凍僵挺屍了!
藏北大片土地都是無人區,就是想找個村子都很難。加上目的地又遠,路極不好走,這拖拉機突突突一天跑下來,不過百來公里。預計三天之後才能達到。
好在拖拉機帶着帳篷,這是牧民習以爲常的生活,走到哪兒住到哪兒。晚上我們烤着火吃了點乾糧,搭起帳篷湊合過了一夜。
第二天于敏情形纔開始好轉,臉上有了血色,看着遠處的雪山,清澈的湖水,碧藍的天空下,一望無垠的空間,在眼前形成一幅壯麗的圖畫,我們就像圖畫中幾隻微不足道的蟲草。一時我們心情開闊了許多,說說笑笑,把寒冷都忘記了。
“這裡真美,真想住在這裡永遠不回去了。”于敏眼望着前方的景色,幽幽說道。
“那我們就不回去了,我陪你在這兒住一輩子。”我發自內心的說。
于敏忽然
臉色一暗,低下了頭,不知在想什麼心事。我很知趣,沒再開口。她可能這會心裡想的是鄭坤,要陪她住在這裡的人也是他了,想到這兒,我的心情一下子又變糟糕了。
早上沒走出幾十裡,天上竟然下起了冰雹,我們只有下車躲進了帳篷裡,等冰雹停了再走。今天天氣時好時壞,走走停停,到了天黑也不過幾十公里路。不過這次住宿地點不錯,是在一個湖邊,三面環山,風景非常秀麗。尤其是月光下,湖水泛起粼粼波光,周圍一切朦朦朧朧,疑似是到了一處仙境。
晚飯是那森提供的折塞和酥油茶,還有西藏人當地自己釀的烈酒。折塞就是用米飯拌上酥油,再加上白糖和蕨菜等食品,是西藏甜美可口的高級食品。那森不捨得吃,那是專程賣給我們這些生意人的。
我們吃過晚飯,圍坐在篝火旁邊,一邊喝着酒,一邊看着身邊的湖景,一時誰都沒有睡意。
像這樣的湖水在青藏高原上星羅棋佈,到處可見,但基本都是鹽鹼湖,湖水不能喝。它們也大多在4000多米海拔高原上,那森說,在往北一百公里,海拔高度就上5000米了。好在經歷了兩天高原生活,我們漸漸適應了這裡的環境,起初那種高原反應已經不再那麼強烈。
四周雪峰將湖水圍抱在中間,相互映襯,幻化出美麗的景色,這也在當地生出衆多的傳說。那森爲我們介紹,這裡的湖雖然不是很出名,但在當地人眼中都是聖女的化身,虔誠的教徒,對之極爲崇敬和膜拜,由於水是生命孕育者,所以在傳說中這些湖不免被女xing化,被稱爲聖湖。
但也並不完全都是聖湖,還有鬼湖的傳說,湖水四周沒有任何生命跡象,死氣沉沉充斥着詭異的氣氛,即使羊羣也要遠遠的繞開行走。我問那森,往北的行程中,有沒有機會看到鬼湖。
于敏一聽這個,眼睛立刻睜得大大的,充滿了恐懼,雙手抓住我的手臂搖了搖,似乎很懼怕這種地方,不要我多事。
那森一笑,顯得很淳樸,他說往北五十公里外,一個山谷裡就有鬼湖,他們常常是繞道而行,也從沒敢去過。如果我有興趣,可以把我送到附近,等
我遊玩之後再走。反正僱傭他是按天計算費用的,他不介意耽誤行程,反而希望我們多玩幾天,好多收點錢。
我們此行緊急,要不然真想看一下鬼湖是什麼景色。于敏見我沒堅持要看鬼湖,才鬆了口氣。不過薛林卻嚷着要去瞧瞧,說也不耽誤什麼時間,無非多走幾個小時的路程而已,來一次西藏並不容易,如果放過神奇的景點不去,回去會後悔的,說的我怦然心動。
“你別忘了我們是來做什麼的?”于敏在我耳邊小聲提醒。
我點點頭,馬上打消了這個念頭。薛林見我們都不去,顯得意興闌珊,自己回帳篷先睡覺了。那森跟着進了帳篷,外面只剩下了我和于敏兩個人。她有意無意的向我靠了一下,沒有半點要回去睡覺的意思。我也正樂的他們不當電燈泡,讓我們享受一下兩人世界。
“這湖真美,你看這麼晚了,水上還有鳥飛過……”于敏眼望着前面恬靜的說道。
月光下,一隻大鳥展翅在湖水中央掠水而過,又飛上高空,不見了影子,只在湖中心留下圈圈漣漪。
我纔要開口,忽然那隻大鳥又飛了回來,落在岸邊一塊大石上,兩隻眼睛像貓頭鷹一樣瞪的渾圓,目光犀利,在夜色下,看的我心裡微微發怵。這隻大鳥距我們不過三四十米,它的外形在月光下基本上能夠看清楚,羽毛是深藍色的,體型比貓頭鷹要大了數倍,跟孔雀差不多,頭上有個羽冠,傲然站立在石頭上,跟人一樣高大。
我驚詫於它的體型巨大,看上去很漂亮,卻又透着一股邪氣。可惜那森不在跟前,無法問他這鳥是什麼種類,有沒有攻擊xing。正在這時,大鳥翅膀像鷹翼一樣展開,目光緊緊盯視着我們,嘶鳴一聲。
這嘶鳴聲尖細響亮,從耳朵傳進去直入心底,彷彿要穿透我們整個身子,我和于敏同時感到一陣心驚,兩個人的手不由緊緊握在一塊。
那森驚慌失措的從帳篷裡跑出來,對我們倆大聲呼叫,他看上去太急,都忘了用漢語說話,藏語我們又聽不懂,但從他手勢上猜出,遇到了危險,要趕快離開這裡。我拉着于敏急忙從地上起來,直奔拖拉機奔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