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們進沒進去,看沒看到什麼不該看到的,我都奉勸你們一句,最好不要多管閒事,否則的話……就算是我願意放過你們,也有人不願意放過你們。”張鵬按捺住怒火,習慣性的推了推眼鏡,轉身離去,在走到張嘉旁邊的時候,他低聲道:“包括你。”
張嘉渾身一震,等到張鵬離去,她竟軟軟的坐在了沙發上。
“你還好嗎?”我覺察到她神情有些不對勁。
張嘉的眼淚奪眶而出:“他從來沒有把我當成他的妹妹……”我注意到張嘉的手腕被攥的通紅。
張鵬下手的確很重,但他連自己的小孩都可以下手,又何況是親妹妹? 不知道在這樣的人眼中,血濃於水的親情究竟佔多大比例。
我暗暗的搖搖頭,對張嘉多添了一分憐憫。
北宮戀花壓低聲音:“如果事情真的像是姜詩講的那樣的話,那麼那兩個蠶繭必然有一個是洛筱雅,另外的那個只有洛筱雅一半高的……恐怕就是張鵬回來第一天牽着的那個女孩。”
“欣欣……”張嘉幾乎暈厥過去,我連忙扶住她,低聲安撫着。
張嘉捂着臉,肩膀微微的抖動,我知道她在努力的忍着不哭,其實張嘉並不算是愛哭的人,至少在我的記憶中,從幼兒園到高中,我唯一見到她哭的那次,還就只是我把她裙子弄髒的那次。
可她到了這,幾乎天天以淚洗面。
張鵬和張嘉雖然是兄妹兩個,可是性格卻截然不同,一個冷漠無情,另外一個則溫柔體貼。
張嘉緊咬下脣:“我不能讓童童重走欣欣的路,我要把童童帶走!”
我嘆了口氣,說着簡單,做起來難。
首先,到現在爲止我們還不知道張鵬做這一切是爲了什麼。
其次,現在張鵬已經知道我們趁着他不在的時候,看到了他的秘密,那麼他,或者說和他一夥的人,絕對不會輕易的放過我們。
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想要帶走童童的可能性,不亞於摸着石頭過河。
“我一定要去報案!”張嘉站起來道。
我右眼皮又開始跳了,不對,好像什麼地方不太對勁,我連忙道:“你冷靜一下……”
張嘉激動的道:“你看到了童童了,他在求我帶他走,我不能什麼都不做,我必須要報警。”
“你要是報警的話……”我說不下去了,按照常理是應該報警,可我總覺得沒有那麼容易。
我看向北宮戀花,希望她能勸說一下張嘉。
北宮戀花也站起來道:“你不覺得很可疑嗎?張鵬那麼小心的人,怎麼會同樣的錯誤犯兩次呢?這次你就算報警,也極有可能不會對他構成影響,反而會讓你被拘留也說不定。”
我驚訝道:“你是說張鵬很有可能會迅速的轉移掉血繭和童童的藏匿地點?”
“沒錯。”
張嘉卻道:“就算是這樣,難道我什麼都不做,纔不過一個小時,他一個人怎麼可能搬的動那麼大的鐵籠子。”她說着,拿起手機。
我着急了,有種想要把她手機奪下來的衝動。
“不要攔着我,不要阻止我救童童!”張嘉怒道,迅速的撥通了報警電話。
我知道我阻攔的很沒有道理,不知怎麼回事,就是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可我又沒辦法說服張嘉,張嘉對童童感情很深,不然也不至於這麼遠跑來找他,換做是我的話,估計也忍耐不住。
看來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二十分鐘後,警察來到這裡。
“誰報的案?”中年警察看了我們幾個一眼,暗自有些無語,因爲短短几天,他已經來我們這三次了。
張嘉道:“是我,我舉報,二樓有人囚禁小孩!”
“你知道報假警的下場嗎?”
張嘉連忙信誓旦旦道:“我沒有報假警,那個小孩是我的侄子,我來就是想看看他過的好不好,沒想到孩子的父親竟然把他囚禁在一個玻璃房子……警察同志,你快點跟我上去看看。”
中年警察點點頭,來到二樓,張嘉一馬當先,使勁敲着張鵬的門。
片刻,張鵬將門打開。
與此同時,李老漢等人聽到動靜,也跟着圍了過來。
“怎麼了?”張鵬依舊習慣性的推了推眼鏡框,不急不躁的道,他看到警察出現,臉上沒有絲毫的驚慌失措,反而無比鎮靜。
不對,我緊張起來。
仔細的看向張鵬,而張鵬若有若無掃向我的眼神中,竟然帶着一絲嘲諷,那絲嘲諷轉瞬消失不見,他又恢復了方纔淡然的模樣。
一定有問題!
這時中年警察道:“有人舉報你囚禁未成年,我過來看一下。”
張鵬細長的眸子落在張嘉身上,張嘉明顯抖了一下,可依舊昂起頭直直的看了過去。
“真是荒謬啊,我的確是有兩個小孩,但他們都在寄宿學校……畢竟我平時可是很忙的,沒想到這個舉動竟然遭來這樣惡毒的揣測……警察同志,你要想看的話,就進來看看。”
張鵬打開門。
我心中暗道不好,剛想抓住張嘉的胳膊,卻被人從中隔斷。
李老漢不知道什麼時候湊了過來,他兩個手抱在胸前,擺出一張興致勃勃看熱鬧的表情來。
“沒想到纔來就能看這麼一場戲,真是太有意思了,嘿嘿。”
我還沒說話,便聽到中年警察道:“這裡好像沒什麼問題,房間打掃的倒是挺乾淨的。”
張嘉立刻指着屏風道:“就是那,那個屏風的後面,有一個透明的實驗室,童童就被關在那!”
中年警察瞪了一眼張鵬,張鵬不緊不慢的走過去:“不知道你怎麼會覺得屏風後面有實驗室呢?真是奇怪。”他一邊說,一邊推開屏風。
我下意識屏住呼吸,看到雪白的牆面一點點出現在眼前,可隨着屏風的撤離,出現在的眼前的不是實驗室,反而是浴室。
乾淨的白瓷地磚和牆壁,圓潤雪瑩的浴缸……
“怎麼可能?”張嘉失神尖叫道,我在心中也暗暗大叫。
這是怎麼回事?好好的實驗室突然變成了浴缸?不是我眼睛花了?速度在怎麼快,也沒有辦法在短短一個小時之內,就將實驗室的東西全部替換掉。
中年警察點點頭:“嗯,的確是個浴室。”他走進去仔細看了一圈,也沒有察覺到哪裡不對勁。
他走出來道:“你說這裡有實驗室,裡面關着小孩,在哪?”
張嘉臉色發白,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幕,不光是她,就連北宮也一臉驚訝,更不要說我了。
“你知道你這是什麼行爲嗎?戲弄警察很好玩嗎?你知道你這種行爲會產生什麼後果嗎?”中年警察不悅道。
張嘉啞口無言,面對一連串的職責,她也說不出緣由。
“也許是她看錯了……”我忍不住插了一句嘴,實在不忍心看到她被訓斥。
“看錯了?看錯了就能隨便報警,要是所有人都這樣,說這裡出了什麼事情那裡出了什麼事情,要求警察過來,然後等警察來了,隨便用一句看錯了打發掉,那警察還幹不幹正事了?”
“那個……警察同志,我們知道錯了,就此一次下不爲例好嗎……”我陪笑道,抽出一根菸遞給警察。
那中年警察卻重重的哼了一聲:“按照以往的常例,這種情況就算是報假警!該抓到看守所待幾天,但看在你沒有造成什麼重大危害,罰款五百。”
我連忙掏出五百塊錢遞給警察,警察大聲道:“你給我幹什麼,自己去銀行交罰款去!”接着警察開了一張罰單,然後揚長而去。
“看來你是真不長記性。”張鵬微笑着道。
張嘉握緊拳頭:“你都幹了些什麼?你把童童藏到哪裡去了?”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時間不早了,晚安。”張鵬淡然的朝樓上走去。
我看着張鵬的背影,發覺他的確很難纏,能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將整個實驗室都大改了個樣子,實在讓人費解。
我隱約感到張鵬的背後絕對不止他一個人,很可能有很多人在幫他。
李老漢陰陽怪氣道:“偷雞不成蝕把米。”
我皺了皺眉頭,權當沒聽到:“張嘉,我們走。”
李老漢會是和張鵬一夥的嗎?可是看兩個人好像沒什麼交集,也從未說過話。如果是的話,那這件事情麻煩就大了,如果不是,李老漢來這裡又是什麼目的?
我讓張嘉和北宮睡一個房子,自己下了樓。
開門的時候,聽到身後有動靜,原來是那個老人,他站在門口看着我,我和老人沒說過幾句話,但是能夠感覺到他對我強烈的敵意,從第一次看到他開始,我就能感覺到他眼神中想要殺了我的。
這樣兩個人,就像是餓狼一樣危險的人,要是真的和張鵬一個鼻孔出氣,張嘉想要把童童救出來的希望就更加渺茫了。
“晚安。”半晌,老人忽然開口道。
我愣了一下,也淡淡的回了一句:“晚安。”
老人哼了一聲,轉身關上了門。
奇怪,我小聲嘀咕着,也回到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