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丈母孃,是什麼呢?”我問,我實在太好奇了。
上次爺爺千里迢迢跑過來,我還以爲是爲了我的身家性命擔憂,結果他老人家來了之後沒怎麼搭理我,反倒跑去北宮家見了一下所謂的北宮先生。
我可一直對這件事情耿耿於懷呢。
現在又聽到姜姨這樣說,我就忍不住想入非非,難道說我爺爺是跑去提親?不然的話,怎麼來的丈母孃一說?
“說啊,是不是阿姨看上我了,想讓我做她女婿?”
“你少臭美了!”北宮戀花皺起眉頭,從沙發上跳起來:“再不要問了,你怎麼這麼煩!”她跑回臥室用力的關上了門。
我一臉問號,這纔多問了一句,她就翻臉了。
好,女人啊心海底針。
上一秒還面若桃花,下一秒就變成母夜叉。
我撇撇嘴,按捺住心裡那種小貓爪撓似得感覺,拉了把椅子坐在窗前朝外看。
一大清早就風塵僕僕趕來麗江,到現在我也有些累了。
房間的窗戶斜對着空蕩蕩的街道,側面是清澈的湖水,湖水之上是一座厚重的石橋,此時雨已經停了,太陽出來,湖面迴盪着泠泠波光,像是璀璨的金色碎片灑在湖面,空氣中瀰漫着淡淡的湖水混雜着泥土的芬芳氣息。
遠處傳來縹緲的音樂聲,好像是街邊攤販用來招攬客人的。
天上的烏雲退散,露出湛藍的天空,在帝都,可很難見到這樣美的天空,我以葛優癱的姿勢躺在椅子上,專注的望着天空,不由得入了神。
多少人欣欣嚮往的麗江,果然很美。
看着看着,我睏意襲來,不知不覺睡着了。
咚咚咚,有人敲門。
我睏意朦朧的,想要站起來,卻睜不開眼睛。
模糊中,好似聽到有人把房門打開,走了進來,估計是北宮,應該是她在臥室聽到敲門聲,然後去開的門。
奇怪的是我明明神智是清醒的,卻困的睜不開眼睛。
我沒多想,繼續沉沉的睡去。
再次醒來,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我拿起手機按下接聽鍵,擡頭才天已經黑了,房間黑乎乎一片。
“還睡呢嗎?快點來我爸媽房間吃晚飯!”北宮戀花說了一句便掛掉了,好像還在爲中午的事情生氣。
我搓了一把臉,感覺稍微清醒了點,看了眼手機,發現現在已經是晚上八點了,難怪北宮會叫我吃晚飯。
看來我是從下午直接睡到了晚上,足足睡了三個多小時,這樣的話,晚上豈不是睡不着了嗎?
我剛想摸黑直接出去,不過考慮到我這是要去見北宮的父母,這樣邋遢跑過去好像不太好,我又打開燈,隨便拿水搓了兩把臉,然後沾着水往頭髮上抹了幾下,讓我的髮型傲然挺立。
完美!
我得意的衝着鏡子比劃了個手勢。
然後興沖沖的出了門。
旅館雖然才三層高,但是有電梯的,我看只不過一層樓,便走了側樓的樓梯。
旅館的人並不多,走樓梯的人就更少了,靠近樓梯口的電燈是音控的,忽明忽暗,我走過去的時候,燈忽然滅了,我跺了下腳,燈又亮了。
沒走幾步,燈又滅了,眼前伸手不見五指,我連忙又跺了下腳,燈亮了,我一擡眼,眼前卻突然出現了個小男孩。
我嚇了一跳,當時就覺得熱血直衝腦門。
這小男孩什麼時候跑到這來的?
小男孩個子小小的,年紀可能在七八歲左右,揹着一個藍色的書包,穿着洗的發白的黃色t恤,牛仔中褲,腳上套着一雙掉皮的涼鞋。
他始終耷拉着腦袋,站了一會,便坐在臺階上,頭深深的埋在兩腿之間,肩膀一聳一聳的,好像在哭泣。
這麼晚,這小男孩一個人在這裡幹什麼?
我猶豫着是不是要問問他,手機突然響起了起來,我一看是北宮打來的,她可能是等急了,本來她就在生我的氣,現在要是不趕緊上去,她肯定會更加生氣。
我看了眼小男孩,心想反正是在旅館,估計是店主的兒子或者店主家親戚的兒子,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想到這,我連忙朝樓上跑去。
來到北宮父母所在的房間門口,我剛擡起手敲門,門一下子被打開了,我揚起手頗爲尷尬。
北宮戀花皺着眉站在門口:“我還以爲你被人販子拐走了!”
“嘿嘿,怎麼會,拐我幹啥,我長得又不漂亮。”
“不要油嘴滑舌,你磨蹭什麼呢?我父母等你好久了。”北宮戀花瞪了我一眼。
我跟着北宮戀花來到餐廳,長方形的餐桌上擺滿了各種色澤誘人香氣撲鼻的菜餚,我有些受若驚,沒想到會這麼豐盛,因爲這些菜遠遠超過四人餐了。
姜姨看到我很是高興,她招呼道:“快過來,就等你了。”
“抱歉阿姨,我睡過頭了。”我撓着後腦勺,不好意思的道。
姜姨笑笑:“沒事,你叔叔也纔回來不久。”
我看向姜姨旁邊的那個中年男子,這就是北宮的父親,根據我之前的印象,北宮的父親好像是個有些了不得的人,今天一看,果然如此,樣貌端正器宇軒昂,眉宇中透着些許貴氣,讓我對‘相由心生’這句話產生了更深的信服。
“叔叔好。”我連忙道。
“嗯,坐下。”北宮的父親淡淡的笑了下,笑容帶着長者的威嚴和慈祥,我好像突然明白,北宮戀花在陌生人前,不經意流露出來的威嚴氣質從何而來。
姜姨笑呵呵道:“快坐下,不用客氣,這裡沒有外人。”
沒有外人?我心裡暗暗重複了一遍,在看姜姨的表情,笑容熱情而真摯,好像真的沒把我當成外人。
“好的。”我禮貌性的應了一句。
雖然這話是這樣說,我坐了下來,還是感覺有些拘謹。
姜姨夾了一筷子肉絲放到我碗裡,笑着道:“你想吃什麼,就自己加,多吃點,你看你瘦的。”
“謝謝阿姨。”
我埋頭扒飯。
“有句古話說,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喜歡,我真不知道怎麼回事,剛還覺得你這小夥子看上去一般般,怎麼越看越覺得順眼?”姜姨柔聲道。
“咳……咳咳!”我使勁咳嗽起來,咳的鼻涕眼淚一塊流,滿嘴的米飯粒好像跑到氣孔鼻孔,甚至耳洞裡似得難受,這時我再也顧不上什麼形象了。
姜姨驚呼:“天啊,快,戀花,快給姜詩到一杯熱水!”
北宮戀花沒好氣道:“媽,死不了,見過餓死的也見過撐死的,沒見過吃米飯還能被噎死的!”
姜姨不悅道:“你這孩子,怎麼能這麼說?”說着,她親自倒了杯溫熱的水遞了過來。
我連忙一飲而盡,這才感覺自己重新活了過來。
我實在沒想到姜姨會把話說的那麼直接,擦了擦嘴,驚魂未定的看着姜姨道:“謝謝……”看來北宮也很好的遺傳到了姜姨的冒冒失失的性格。
“哎,嚇我一跳。”姜姨拍着胸脯,然後指責道:“戀花,你也太不會照顧人了!”
北宮戀花哼了一聲:“他這不是沒事嗎。”
我看向北宮戀花,她卻故意不看我。
我心裡也不由打鼓,她怎麼表現的好像很不情願?女孩的矜持?還是真的不願意?如果是女孩的矜持的話,心裡會是一種情緒,要是後者的話,心裡又會是另外一種情緒。
難道我太過自戀?
“好了,我看這件事情說的太早了,本來打算再過一段時間告訴你們的,不過既然你們都知道了,那在這,我就正式的詳細的說一遍。”北宮的父親出聲,他放下筷子,透出幾分莊重。
我喉嚨緊了緊,警惕的看着北宮的父親。
“這話要說,那就要追溯到二十多年前了。”北宮的父親陷入回憶:“當時我也還很年輕,某一年結識了姜國老,隨後通過姜國老認識了我妻子,和姜國老的兒子結爲兄弟,當時就說好,如果我的是兒子,他的孩子是女兒,或者我的是女兒,他的是兒子,就讓小孩長大後成婚,反之的話這條約定則無效。”
我靠,竟然是指腹爲婚?
北宮戀花滿臉不悅:“現在都二十一世紀了,竟然還玩指腹爲婚這一套!說出去不覺得可笑嗎?”
北宮的父親搖頭:“不遵守承諾纔會讓人笑話。”
“難道你女兒的選擇不重要嗎?”北宮戀花憤然的問。
姜姨爲難道:“你難道不喜歡姜詩嗎?那你怎麼和他呢?”
“媽!”北宮戀花大叫,隨即滿面通紅的解釋道:“那纔不是,是合租,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房間,又不止他一個人!而且,而且……”
姜姨掩嘴笑了:“好了好了,媽都知道,我們也只是一說嘛,關鍵還是要看你們兩個,你們兩個要是不願意的話,這婚約也就毀了,總不能強迫你們。當然最好還是你能成。”
北宮戀花不說話了。
沒想到我竟憑空多了個媳婦,這種感覺倒是有些奇妙。
不過,事關婚姻大事,仔細的思忖,我卻發現就連我自己的搞不太清楚我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