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間裡,我詳詳細細的把自己這幾天的經歷,以及收集到的各種各樣的信息都告訴了夏璐和胡一金。
夏璐蹙眉良久,才慢慢的開口說道:“看起來,這雪村裡面隱藏的事情,還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呢,不過就像你說的,我們當務之急是要找神女墓,至於村子裡的人的死活,那和我們也沒關係。”
北宮戀花聽她這麼說,冷哼了一聲,卻也沒有說什麼。
夏璐瞪了她一眼,卻沒發作,她默默的思索了一番,然後說道:“北宮小姐,我知道我們之前多有誤會,可是現在我們姑且也算是同一陣營的人,我聽姜詩說過,你是一個很有實力的人,如果你能放下對我的成見,和我合作的話,我相信對我們都是有很大好處的。”
北宮戀花眼珠轉了一圈,似乎也在衡量夏璐剛纔說的這番話。
“合作就算了,我來這只是爲了找姜詩,至於其他的事情我根本不想管,不過既然姜詩現在正和你們合作,我也不會對你們的事坐視不理的,至於我對你的成見嘛,我覺得我應該是放不下的,事情是你做出來的,你讓我怎麼能說忘記就忘記呢?”
夏璐臉色一沉:“北宮小姐。”
她剛想說什麼,卻被胡一金打斷了。
“哎,夏總,北宮小姐不是已經答應了在關鍵時候會幫助我們的嗎,你就別在過去的事情上和她在爭執了,畢竟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我們還得繼續往前看。”
胡一金這話,算是堵住了夏璐的嘴,讓她也不好意思在和北宮戀花多說什麼了。
我暗自用讚賞的眼光看了一眼老胡,心中對他升起一種佩服的感覺。
多虧了這個老謀深算的老胡,要不然,這兩個女人繼續吵下去,最後還不得演化成世界大戰的陣勢。
以這兩個女人的爆裂脾氣以及破壞力,我覺得剛纔那可是很有可能讓我也跟着遭殃的趨勢。
“姜詩,怎麼樣,現在對古墓的事有頭緒了麼?”
夏璐也不願意和北宮戀花再多說什麼,乾脆轉移話題,說道了古墓的事情。
我只得老實回答,畢竟這幾天來,自己完全沒有時間去研究古墓的事情。
夏璐也是愁眉不展的,雖然料到這次尋找食人花的旅程不會順利,可是卻沒想到,自打來了這雪村,除了各種各樣的詭異事件之外,有關於神女墓的線索卻依然沒有任何頭緒,這也難免讓她覺得有些失落。
我感覺得到,夏璐對食人花的需求十分強烈,甚至遠比我爲北宮戀花找冰棺的想法要更爲迫切。
我和北宮戀花之所以要找到古墓,只是因爲覺得冰棺只是有可能在這裡出現,而夏璐給人的感覺卻是她好像已經可以確定冰棺就在古墓裡一樣。
對於夏璐,我的瞭解並不多,她尋找食人花是爲了做什麼我也不得而知。
只是,眼下我們目標一致,那就是找到古墓,所以對於夏璐所隱瞞的東西,我也沒有刻意的追問過。
我依稀記得,夏璐曾經提到過,說她找食人花是爲了就一個人,而這個人是誰,是男是女,和他是什麼關係,她卻從來沒有提過。
我看到夏璐眼中的失落,意識到這個人對她的重要性可能不低於北宮戀花對於我的重要性。
難道,夏璐口中的那個人是她的男朋友。
因爲想到北宮戀花也是被某種異病所困,面臨着隨時可能香消玉殞的威脅,對我而言亦是一種折磨,因此我突然覺得自己和夏璐有了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下路帶回來的私人護衛,共有十幾個人,幾乎清一色都是精壯的小夥子,不過這些人中的領隊卻是一個身材很嬌小的女人,名叫紅葉。
夏璐給我介紹她的時候,我注意到這個三十出頭的女人一直在觀察着我,她的眼神很凌厲,給人一種從裡到外都在被窺視着一樣的感覺,讓人覺得很不舒服。
“你好,我叫紅葉,你就是姜詩先生吧。”
說實話,在面對對方如此正式的自我介紹後,我竟然變得有點拘束。
“是,你叫我姜詩就可以,請多多關照。”
“很高興認識你。”
“我也是。”
夏璐又簡單介紹了一下紅葉的情況我才知道,原來這個紅葉是個美籍華人,以前曾經做過fbi的探員,後來自己創立了一個安保公司,專門承接中國富豪們的私人安保工作,在業內是很有知名度的。
我能看得出來,這女人的眼神裡透露出的警惕和審視並不是針對我的,而是她自身帶着的一種氣質,這種能夠獨當一面的強勢女人,其心志和思維往往會比許多男人還要強大,所以這也應該是夏璐選擇她的理由。
只是,我比較好奇的是,想僱用這樣一個隊伍,到底得花多少錢啊?
夏璐有錢,這一點我是知道的,單從她突然買下我們公司,成爲了我的老闆這一點便可以看出。
可是,隨隨便便的就找來一支全副武裝的私人衛隊的人,在天朝可不是單單有錢就能做到的,還得具備相當大的權勢,因此,我斷定,這個夏璐的身份絕對不是單純是個有錢人那麼簡單,在她的背後一定有一個極爲強大的背景。
紅葉安排着手下的人建好了營地,然後便開始拿出各種儀器,對周邊的環境做各種分析。
這期間,村裡的人一波一波的來過幾次,但是沒有一個上前詢問的,他們就只是冷漠的看着,然後又默默的離開,似乎只是單純的過來看熱鬧而已。
這也是正常的,畢竟現在村裡能主事的人基本都死的死,瘋的瘋,這個曾經作爲一支盜墓族羣而存在的村子,現在已經沒有了任何存在下去的理由了,據說這幾天,村裡的稍微年輕一些的人都在盤算着搬出山去。
村長死了,老劉死了,支書死了,神婆瘋了,這些曾經一度作爲卸嶺三門的族規執行者的人全部都失去了控制村民的能力,巨大的疑惑和恐懼已經是這些曾經爲了隱藏在山裡的古墓中不計其數的寶藏而來的人們唯一剩下的東西了。
對他們而言,路只有兩條,一是搬離雪村,忘記過去的一切,從心開始生活,二是留在雪村,以前怎麼過日子,現在還怎麼過日子,只是從此和卸嶺三門、和盜墓賊的身份,徹底的劃清界限,從此只做一個隱居在靜謐雪原的山民。
總之,雪村村民已經不再是我們尋找古墓的阻礙和競爭者了,他們只不過是一羣,丟失了一切根基,但又不知道該如何從心開始的普通人罷了。
夏璐看着這些村民的表現,也覺得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她看了看我問道:“姜詩,你說這些人,在這樣艱苦的地方,度過了幾十年的歲月,就爲了一個或許根本不存在的東西,值得嗎?”
我嘆了口氣說:“有的時候,有些事情,其實是根本沒有選擇的機會的。”
曾經的卸嶺三門,不過是一支以盜墓爲生的山賊而已,但是爲了保證集體的利益,於是便定下嚴苛的族規,違反者一律處死,所以身在這卸嶺三門,就註定一生沒有選擇離開的機會,當年卸嶺三門主力盡損,而這些老弱病殘卻仍能維繫着基本的職責而不散,就足以說明當年的族規已經在他們心裡根深蒂固,不是一時一刻能抹去的,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現在主事的人也都死了,於是這些早就習慣了自己山民身份的人,忽然發現其實當他們選擇殺死每一個李家村的村民然後取而代之的時候,他們也就註定要成爲這些村民的替代品,代替他們承受着神女留下的禁忌,而艱難的活着,這也許就是上天對他們的懲罰。
夏璐看着我,眼神有些複雜:“姜詩,那你說我們費盡千辛萬苦,來到這裡,如果最後什麼都找不到的話,那我們這麼做是不是就沒有意義了?”
我看了看身後坐在那裡看書的北宮戀花,然後默默地點了點頭。
“或許吧,但是就算最後什麼都沒有找到,但是至少我們努力過了,總不會留下什麼遺憾也就是了。”
夏璐搖了搖頭說:“姜詩,有些話,我其實本不該說,但是我拿你當朋友,所以我得提醒你,你只是個普通人,你應該過着普通人的生活,有些人,有些事,你不能去觸碰,因爲一旦你深陷進去,那可能就是萬劫不復了。”
我知道,夏璐是在提醒我,讓我弄清楚以我的身份和北宮戀花的身世而言,我要和她在一起可能會面臨的巨大困難和危險。
我笑了笑:“我也知道自己只是個普通人,無論是跟你比,還是跟北宮戀花比,甚至是胡一金、李老頭他們相比,我都覺得自己一無是處,脆弱的像個紙片,可是經歷了這麼多,我忽然明白了一點,那就是得認命。”
“我是個普通人,這沒錯,我不會什麼特殊技能,也沒有功夫,甚至身體素質也不出衆,至於腦子嘛,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可是歸根到底,在我所面臨過得這些詭異的事件面前,我都顯得太過脆弱,但是,就算是我不面對又能怎樣?逃避?那樣的話,或許我能活的更久一點,可是如果我真的那麼選擇了,不就和這些雪村村民一樣了嘛,面對恐懼和疑惑,不去解決,不去面對,最後在漫長的歲月裡被消磨了一切,甚至連做人的根基都丟失了,活的像是一具具行屍走肉一樣,那樣活着又有什麼意義呢?”
夏璐嘆了口氣說:“但是,這些東西,本來就不該存在於你的世界裡。”
“從我遇到北宮的那天起,或許冥冥中上天就已經讓我和這個女人聯繫在了一起,這是我的宿命,也是我的選擇,無論我們以後會面臨什麼,我都能坦然的接受,勇敢的去戰鬥,哪怕我是個沒什麼用的普通人,可我也是個真正的男人,就算明知自己什麼都做不到,我也依然會用盡全力的去守護我愛的人。”
夏璐突然笑了,她拍拍我的肩膀,十分讚賞的說道:“姜詩,我真心覺得自己沒有看錯人,我選擇讓你幫我,絕對是個正確的選擇。”
我忽然很好奇的問道:“對了,夏總,我一直很好奇,你當時爲什麼一定要帶着我來呢?”
夏璐淡然的說:“一種直覺,我只是覺得,在你身上有種特別的氣質,我的直覺告訴我,只要帶上你,我這一次就絕對不會無功而返。”
我調侃着說道:“要我說你老人家的這個直覺可真是挺扯淡的。”
夏璐攤了攤手,說道:“那就走着瞧吧,我直覺一向是很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