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拼命才忍住笑,不讓自己發抖,當年初見時青娘那個飄逸清冷的絕美女子哪裡去了?想想青孃的面容,青孃的身份,還有此刻玲瓏的外表,此情此景,兩個神仙都爲了自己跳下了南天門,還真讓小七有些受不了。
青娘看來一眼小七,感覺自己已經讓小七有些受不住了,便馬上上前扶住了文君的胳膊低聲道:“文君,你不要這樣說好不好?我只是擔心你,你的元神和這個肉身剛剛契合,還不適合到處走動,應該閉關靜養纔對啊。”
經過數月的時間,文君與青娘迅速增補了過往數百年的虧欠,兩人感情飛速升溫,親近的不得了,文君很感動青娘不把自己當做婢女,馬上就轉了話鋒,對青娘道:“青娘,我知道你的心,不用再心疼小七了。我只是想問一下,過些時日你和小七辦的雙修大典,我們應該廣邀各派,昭告天下,你羽小七結爲雙修道侶。只是我不知道你和小七在雪域神宮辦呢,還是回崑崙山,在小崑崙山辦。”
“文君”青娘轉頭看了一眼小七,看見小七的臉上都是紅彤彤的了,不由心中想笑。可雙修大典也是青娘想的,於是青娘心裡一動,馬上就有了主意,抱緊文君的胳膊不撒手,青娘道:“什麼雙修大典啊?文君啊,我不打算弄這麼大的陣勢,我與小七雙修,來那麼多無關緊要的人做什麼,況且,現在這種時刻也不合適呀。”
雪域神宮解遜隕落了,解生蓮也死了,被玉重子傷害的雪域神宮其他高階修仙者之中,只剩下一個元嬰初期的人,青娘與小七的修爲也不過只是元嬰初期,雪域神宮早就不復以往的輝煌。青娘雖然無心掌控雪域神宮,此刻卻無法拋下解生蓮的神宮不顧而去,只想留下來重振雪域神宮。
文君倒是新換了肉身,但是修爲大降,修爲穩定之後就馬上面臨着重新結嬰,只有等文君重新結嬰成功之後,青娘才能放下鬆了一大半的氣。期間,青娘想,自己還要嚴防死守,謹防走漏消息,以免被虛空老兒得知文君的真實情況,否則擁有衆多珍稀靈草的雪域神宮,就變成了天下間羣雄的逐鹿之地了。
最關鍵的是,就算自己與小七真的要舉辦雙修大典,小七現在還傷重待愈,等小七痊癒能夠參加大典的話,至少也要是數年甚至數百年以後了,文君現在就開始想,是不是太着急了些?
好吧,青娘心中暗暗承認,這都是藉口,真正的原因就是自己不喜歡文君和小七這樣子說話,這讓她感覺很不好,而且她相信小七也是同樣的想法。果然,青娘用眼睛餘光掃去,剛好看見小七翹起的嘴角落下。
文君心中微微恍惚,當年小七也是這樣,自己認爲和小七結爲道侶是彼此之間的私事,根本就和文君無關。只是現在到了人世間,卻想着讓所有人都知道,小七有個青娘緣定三生。怪不得
這個文君會想着大辦婚事,這種心就算是文君對以前的拋卻吧,青娘含笑的看着小七。文君忽然釋懷了,微微點頭,身形一晃,輕飄飄的飛出去,對小七道:“好,大典之事就此作罷。若是你倆哪日想要締結良緣,給我傳個訊息即可。”
就這麼走了?站了半晌的小七有些倦意搖了搖頭,這文君還真是灑脫。
“累了嗎?你傷勢頗重,恢復起來是半點也急不得,還是坐下來歇息歇息吧。”青娘上前扶住小七,將小七攙扶到鋪墊了雪熊皮毛的臥榻上坐下,很自然的蹲下身去給小七除了鞋子,讓小七依靠坐好,拉過了皮毛將小七的雙腿蓋好,青孃的動作如行雲流水,沒有半分的遲疑和羞澀,好像青娘與小七已經相處了數百年,好像是彼此的手一般的熟系,又好像把小七當成了弱質的凡人,或者說將小七當成了孩子。
開始的時候,小七還微微笑着,頗享受青娘細緻周到的照顧。自己與青娘崑崙山就分離,數百年後再見,中間缺失了這麼多,讓小七深深遺憾,現在再度重逢,自己與青娘之間竟然沒有什麼隔閡,更不需要適應,反而出乎意料的契合,好像彼此廝守了數百年已經將對方揉進了眼睛裡似的。
可是不多久,小七就感覺到青娘讓自己有些不適應,她很忙碌,青娘伺候自己在臥榻上坐好,就跑去沏茶,然後是取一個補充靈氣的靈果,接着是檢查自己服食的丹藥的用度,之後又是檢查周圍的聚靈法陣,青娘就是不肯好好的坐下來,和自己好好的說說話。
在之前這是從來沒有過的,小七慢慢收斂了一團笑意,呆了一下,靜靜的看了一會兒青娘忙碌的背影,忽然,小七小聲的“哎喲”一下。
這下青娘馬上就過來了,或許是因爲心急,還是瞬移過來的,青娘不由分說握住小七的脈門,驅使着法力沿着小七的經脈運行一週,然後青娘有些疑惑的擡頭問道:“小七,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小七顯現出沮喪難過的神情,嘆息着說道:“青娘,你生我氣了,可是我還不知道原因,所以我很奇怪,青娘,我們說過要彼此坦誠,你應該告訴我,讓我知道哪裡做得不對。”
青娘動了動脣卻沒有馬上說什麼,而是微一沉吟,細細想過,纔看起來拿着什麼遮住秘密似的坐在小七身邊,青娘伸手撫着小七蒼白的臉龐,慢聲的說道:“剛纔我看你臉上的表情有些倦意,想起你堂堂一個元嬰修仙者,竟然倦意濃濃,就覺得自己有些難受,因爲我對付不了玉重子。這一戰,文君差點和玉重子同歸於盡,而你施展禁術而身負傷重,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康復。然後我有些生氣,文君也好,你也好,你們之前,竟然都沒有告訴我一聲,事後也沒有解釋。我知道你們是爲情勢所迫,我能夠有文君這樣疼我,有你這樣愛我,我應該滿足,
我應該感動,可是我還是生氣自己。”
小七一怔,隨即明白了青孃的意思,她愧疚,覺得自己保護不了疼愛的人,她不安甚至恐慌,怕疼愛的人因爲自己而死去,自己卻無能爲力。若是文君或者自己因爲這一戰而隕落,就算青娘活了下來,只怕此事也將是她一生的心魔。
幾乎是有記憶起,小七就是獨立自主的,除了幼時的記憶模糊外,小七什麼都不靠別人,什麼都自己安排,自己做主,後果也自己承擔。這次也一樣,打鬥開始,小七衡量過施展撕裂空間大法的得失之後,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告知青娘,一切結束了,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是爲了青娘而做了這些,小七沒有想過希望以此而得到青娘更深的感激和愛意。在小七心中,這事就好像是青娘需要什麼,而自己將手邊的東西遞給了青娘,十分自然。
可青娘這麼一說,卻是讓小七明白,自己這樣子做差點讓青娘背上了心魔。
仔細的想了想,小七斟酌着語言,問出了最想問的問題,“青娘,這一戰是你或者說還有我,因爲有我們在才僥倖取勝,我們將玉重子關入了時空洞,或者他終生都無法出來,更無法回到茫茫雪原。你的心裡是愧疚,還是釋然,或者高興?”
青娘嘴脣微動,正要說些什麼,可小七卻用手指堵在了她的脣上,繼續問道:“還有,現在你我修爲相等,可是或許有朝一日,你我的修爲或許會拉開距離,也許是你,也許是我,會比另一個人更先一步進入元嬰中期、元嬰後期,甚至真仙成功,甚至飛昇仙界。你仔細想想,如果先飛一步的修仙者是你,或是我,包括文君,其他的人都會覺得理所應當。可如果那個先飛一步的修仙者是我,你會怎麼想?文君會怎麼想你,怎麼看你?你感受到別人的想法之後,會不會覺得跟覺得跟我在一起壓力重重,甚至後悔?”
怎麼會?我不會那樣?青娘想要反駁,說自己沒有那麼淺薄,可小七的眼睛是那麼的清澈,目光是那麼的深幽,青娘不由自主的將要說的話嚥了下去,低下頭去,青娘無意識的握着小七的手,她要好好想一想,仔細的想一想。
小七看着青娘,她頭上戴着夜明珠,發黑如墨,看不見的眼睛,從自己的角度只能看出她的眉毛濃密,還有挺直的鼻尖。青孃的相貌是極美,又因爲那雙狹長的眼睛,更添了一份飛揚。而讓小七看重的是青娘人,她敢愛敢恨,愛憎分明,和自己幾乎是稱得上天作之合。如今,小七有些驚奇青娘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
這個問題,她會怎麼回答?小七想,自己在與青孃的心目中,難道就沒有一些值得檢討的地方嗎?自己剛愎自用,不依靠青娘不代表早就不需要尊重青娘,自己以後要與青娘在長久相伴,若是次次都和上次一樣,只怕這份感情終究會迎來終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