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笑鬧了一夜,天明時便紛紛回房去補眠了,蕭莫早已跟衆人提前說了要帶蘭漪出城,於是到了正午時分時,便喚了蘭漪起身,匆匆用了些飯食,將她圍在胸前,兩人一騎便往城外而去。
蘭漪猶是一幅海棠春睡的模樣,象只溫馴的小貓一般依偎在他的胸前,雙眼閉着打着瞌睡,嘴角邊猶噙着一絲笑意,似乎在做着什麼美夢一般。
昨晚一夜風雪未停,今日竟越發地大了起來,寒風蕭蕭,不想街上的行人竟還是不少,見了面都互相說着新年的祝福語。
蕭莫任小白在風雪中緩步行走着,生怕顛簸到懷中的美人,見她似乎仍睡得香甜,於是騰出一隻手來替她攏了攏被寒風吹得零亂的頭髮,手指順着額頭,輕輕地撫過她的眉眼,“漪兒,還沒睡夠麼?你這麼貪睡,以後、這可怎麼好?”說完不由得憐愛地嘆了口氣。
“什麼叫做以後可怎麼好?”懷中響起了慵懶的嬌音,蘭漪在蕭莫懷中扭動了一下身子,竟是已經醒了在那裡接了口問話。
蕭莫於是說道:“等你以後做了娘,可不要將我們的孩子也教得這般懶散纔好。”
蘭漪頓時紅了臉,心裡卻涌起陣陣的甜蜜,卻聽得蕭莫問道:“漪兒,爲什麼、不願意早些嫁給我?非要等到三年之後?嗯?”
溫熱的氣熱噴在蘭漪的臉上,惹得她的臉更紅了,於是她說道:“我要爲娘守孝,再說了,這三年裡,我爲了報俞公子的恩,必須得保護大皇子的安全,要是我和你成了親,再加上、如果、萬一、萬一我有了……,那、那我就沒法還俞公子的恩了,自古以來,欠的人情債是最難還的,哥哥,昨晚我特地將話題岔開,沒有答應你,你會怪我嗎?”說完,一雙秀目之中晶晶亮亮的,情深一片地望着蕭莫。
蕭莫聽了她說的話,雙臂一緊,將她抱得更緊了一些,卻原來,在她那樣明媚美好的笑顏後面,竟藏了這樣沉重的心思,於是他說道:“漪兒,你這樣,真是讓我好心疼,漪兒,不如讓哥哥代你去保護大皇子的安全吧,哥哥很擔心你,也很怕、哪天突然就會失去你。”
蘭漪聽了搖了搖頭道:“大皇子身邊的侍衛已經有很多了,他需要的是一名女子,你是男子,如何能行?當初俞公子也是因爲我是女子纔將我送了過來的,哥哥,你不用擔心我的,小六他一直在我身邊保護我呢,他對我很好的。”
“漪兒,你這麼聰慧,喜歡你的人那麼多,你說,我可該有多擔心?”蕭莫說道。
“是啊,我那麼聰慧,喜歡我的人那麼多,哥哥你說你該怎麼辦呢?可是、哥哥你那麼能幹,把玉顏郡主都迷得團團轉,你說,我又該怎麼辦纔好呢?”蘭漪反問道。
“你呀”,蕭莫見她一下子又變得那麼地調皮,忍不住拿食指在她額前點了一下,說道:“你放心好了,除了你之外,我蕭莫寧願終身不娶,這下,你可放心了?”
蘭漪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嗯,這樣我纔有一點點放心。”
“啊?”蕭莫於是問道:“這樣才一點點放心?那、要怎麼樣你才能夠全部放心啊?”
“我要你以後眼中只有我,再不許看別的女子看得發呆。”蘭漪說道。
“可我哪有看別的女子看得發過呆呀?”蕭莫抗議道。
蘭漪笑得一臉狡黠的樣子,“我不管,反正,我說的話你都得要聽,而且要牢牢地刻在心裡面。”
“好好好,我以後都聽你的。”蕭莫笑笑地回答道。
兩人正輕聲細語地說着話,蕭莫卻驀地發現有一對目光一直盯在蘭漪的身上,他於是冷下臉來,把披風拉起,將蘭漪密密地圍住,然後朝着馬臀上拍了一下,小白頓時甩開蹄子狂奔了起來,蘭漪心知事出必有因,於是問道:“哥哥,怎麼啦?出什麼事了嗎?”
“有一個登徒子,盯着漪兒看個不停呢。”蕭莫說道。
“所以哥哥就把我包裹了起來不讓人看,還讓小白跑得飛快,是不是?”蘭漪問道。
“嗯,我的漪兒天姿國色,怎麼能隨隨便便地給人看去了呢。”蕭莫說道。
蘭漪小嘴一撅說道:“可是哥哥,剛纔我還看到路上有幾個大姑娘,盯着哥哥你看個不停呢,那我那時候是不是也應該拿披風將哥哥你裹住,然後讓小白快馬加鞭呢。”
蕭莫一笑道:“胡鬧!男子如何能與女子相提並論!那些大姑娘看到了你在我的身邊,只有自慚形穢而已,又哪裡會有什麼非份之想?”
“可是、那些登徒子見了哥哥你在我的身邊,也只有自慚形穢而已,又哪裡會有什麼非份之想?”蘭漪將蕭莫的話原班不動地回送了過來。
蕭莫又好氣又好笑地道:“你呀你,真是一張利嘴。”
蘭漪於是道:“我的嘴哪裡利啦?那不都是哥哥你的原話嗎?哥哥你還……”還要再說,卻見蕭莫已然俯身靠了過來,將她的脣吻住,蘭漪頓時覺得氣息絮亂,身體輕飄飄地好似不是自己的一樣,只有牢牢地抱住蕭莫的腰,閉上了雙眼,任他予取予求,深深地陷入了蕭莫的柔情之中。
小白漸漸地放慢了它的腳步,好象是知道它的主人已經陷身在情海之中一般~~
三皇子府。“三殿下,阿錦求見。”阿錦在朱常洵的書房外說道。
“進來吧,何事啊阿錦?你昨晚不是纔來告了假說要回一趟家麼,怎麼,不打算回了麼?”朱常洵淡淡地說道。
“回三皇子的話,屬下適才出城,卻在城門口巧遇了一對男女,那男子儀容不凡,不過,令屬下驚異的卻是那女子,那女子、那女子……”阿錦在思索着該如何開口的纔好,若是直說,三皇子會不會怪罪自己呢?
正在猶豫間,卻聽朱常洵問道:“那女子怎麼啦?生得極好看?莫不是是被你看上?想要請我來做大媒?”朱常洵打趣道,言語之間竟頗有幾分笑意。
“不不不,屬下不敢。”阿錦趕緊說道,“三皇子,屬下那日千不該、萬不該看了一眼三皇子畫的畫,屬下覺得,今日見到的那女子倒與三皇子那幅畫中的女子有、有幾分相似。”阿錦終於鼓起勇氣,將心裡的話一一說了出來,此時若是知情不報,只怕日後被三皇子知道了要受處罰,不如現下直接承認自己不小心看了他的畫,想來即便是受罰,也只是小懲而已。
阿錦說完後,靜靜地站在一邊沒敢吭聲,也不敢擡眼去看朱常洵的神色,好半晌才聽到朱常洵問道:“有、有幾分相似?你可看得真切?”
阿錦說道:“約有七八分相似,當日屬下見到殿下的畫作,已是覺得畫中之人美貌非凡,今日見到那女子,才真的有如天人一般,與那玉顏郡主相比竟是絲毫也不遜色。”
“好,阿錦,本殿令你立即去找尋那女子,不過記住,切不可傷害到她,也不可驚擾到她,把她住的地方查清楚了立即上報本殿,本殿給你記上大功一件。”朱常洵的臉上閃動着喜氣,對阿錦說道。
“是,屬下遵命。”阿錦於是退出書房,趕緊點了一些人馬,吩咐下去一半隨他出城,一半守在城門口,然後那些人馬都很快地快馬消失在茫茫的雪空之下。
書房內,朱常洵此時卻激動地走來走去,“蘭漪,是你麼?是不是你?我猜就是你,我猜你就沒有那麼容易死的,太好了,太好了,我終於有你的消息了,這一次,我再不會相信凌玉鈴那個賤人的挑撥離間,這一次,我再也不會輕易地放開你的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