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嚴的法庭。
極爲特殊的法庭,沒有所謂的陪審團,只有一個法官以及兩個記錄員。
高高在上的法官,面色枯槁,頭髮都沒有多少,其中一個獨眼漆黑如墨,沒有眼白,宛若無底深淵一樣想要吞噬衆人,人好似一副病中垂死的老人一般,可在場的人卻沒有一人敢小看他。
他的身上散發出滲人的威勢,讓法庭莊嚴之中帶着陰冷的氣息,極度壓抑的氣勢讓諸多坐着觀衆席的衆人爲之一驚,心不停在打鼓。
‘黑獄,想不到連鄭家的黑獄都出關了。’
不少人呆坐在觀衆席上,臉色或多或少都帶着驚懼,心頭不禁想起了關於黑獄的這個人的傳聞,在座的人能保持平靜的人沒幾個。
沒有所謂辯護雙方。
只有一個蹲坐在高位的黑獄‘臨時法官’以及一衆受審的外門成員,除了方涯是有座位可以坐,其餘的皆是站在他的四周。
審訊很簡單,甚至有些搞笑。
“肯薩斯,我問你是否認罪......”
不等黑獄說完,站在一旁的某個外門成員立馬很是恭敬的說道,“我認。”
“嗯,很好。”
黑獄頷首,滿是老人斑的手輕敲了一下桌面。
“子彈,我問你是否認罪......”
就這樣,黑獄一邊詢問,外門成員一邊很是配合直接承認下來。
‘又是一個活了百多年的老怪,讓家族底蘊的出關是鄭家針對神秘界的暗流涌動而做的舉措麼?第三局的建立也是爲了彰顯力量,那他鄭家只是爲了保住現有的地位?還是想要更進一步?’
坐在審訊位置的方涯在心中思索着,由不得他亂想。
南洋的神秘界亂象剛起,鄭家就迫不及待的讓一些老古董出關,要是說只爲了局勢的安穩,他可不會相信。
“必有所圖。”這就是他的想法。
對於堂上的黑獄,他說不上熟悉,也說不上陌生,自從山獅出關與他見過一面之後,他就有意識去記住老一輩的神秘界人士。
當他一見到黑獄那標誌性的獨眼,離開想起了鄭家的一個老古董。
黑獄與山獅一樣都是從百年動亂活下來的存在之一,能從一場場神秘界的戰爭活下來的人都不是等閒之輩,至今在外門的藏書樓中還有他的相關戰績記載,在外門的危險評價僅次於山獅。
方涯平靜直視着黑獄一眼,心中始終有一些急迫,仿是有什麼未知危險在逼近他。
這一次南洋動亂,規模雖是不可能有百年前那般大,那般慘烈,從方牧的口中,他明確得知了如方牧一樣的存在不會親自下場,只要其他勢力的人不破壞固有的默契規則。
就算是如此,對他來說,降頭大師等層次以下的存在,比他強的比比皆是,如劉少華,珠,山獅,黑獄.......等人,皆是不曾踏足降頭大師的領域。
譬如,降頭師一道,降頭術達到靈降寶這一層次,就有很大的區別,同屬靈降寶亦是有云泥之別,又細分上中下三品。
方涯的陰屍降威勢就是一個初入靈降寶下品的位階,在其之上更有中品,上品的降頭術,更別說還有寶降,差了一個大境界,兩者之間的差距更加大。
越往上,境界的差距就越明顯,以弱勝強這種情況基本是不可能出現,能逃得性命就好不錯。
“方涯。”黑獄略顯虛弱又帶着滄桑的聲音,同時也讓方涯迴轉了心神,不在思索其他事情。
“你是否認罪?”
“我認罪。”方涯坐在位置上,很輕描淡寫的說着彷彿就是一件小事一般,不過確實,在他看來,這就是一件小事,不痛不癢。
“什麼,怎麼會這樣,外門也怕了第三局麼?”
“這.......”
“關兄,你怎麼想?”
可他的話卻像是炸彈在人羣中炸開,驚得衆人難以置信,有人忍不住小聲議論,有人在交流眼色。
小小的騷動,很是突兀,在剎那間傳開。
砰。
黑獄很是平靜,拿起一直放在手旁的木槌,速度快得不似一個老人,木槌在敲擊木桌之上一刻,陰冷的黑氣驀然在木槌騰起,向整個法庭擴散,衆人的身體僵在原地不動。
如氤氳一樣。
緊接而來的是一身冷喝,‘肅靜。’
冷喝如同洪呂大鐘,巨大的響聲衝擊着衆人的心中,使衆人皆是受到了微弱的傷勢,好幾個實力弱的人嘴角滲出了血跡。
不等衆人反應,黑氣倏忽收攏起來,徑直包裹住了一個人,漆黑如墨,讓坐在附近的人下意識側過身遠離。
衆人驚恐望着這一幕。
“多謝黑獄大人的不殺之恩。”忽然,有人醒悟過來,合十雙手行禮,很是恭敬的說道。
起來一個開頭,衆人皆是醒悟過來,齊齊行禮喊道,“多謝黑獄大人的不殺之恩。”
就連是外門的成員也不例外,同時也有兩個人實力不濟,嘴角滲出血跡。
唯有方涯是一動不動。
‘好厲害的掌控力,好厲害的力量,單是表現出來的力量就不弱於山獅,還真是一個恐怖的人。’他在心中忍不住讚歎一聲。
他並沒有受到黑獄的攻擊,卻也在感受了黑獄的力量之恐怖和威懾,在他身後的觀衆席可不缺氣息比他強的觀衆,就連是這些人都擋不住黑獄的隨手一擊。
差距之大,讓人感到深深的絕望。
‘他處於寶降那一個層次。’方涯很好奇,在心中思索着。
‘嗯。’
黑獄很平靜,傲氣十足,眼神鄙睨着衆人,漆黑的瞳孔彷彿旋轉一樣,觀衆席的黑氣速度快得很,一溜煙的功夫收入了他的眼眸。
本是坐有一個人的觀衆席席位,此時,那裡空無一人彷彿一開始就沒有人在存在。
觀衆席上的衆人心有慼慼,看着那個位置。
“既然這樣,那麼我宣佈罰外門一萬陰氣珠上交到九門會議,以供九門會議運轉,退庭。”最後,他輕描淡寫的做出一個處罰。
這樣的處罰,根本就是一個象徵意義。
黑獄站了起來,帶着兩個記錄員朝內側的小門離開法庭。
‘不愧是百年動亂活下來的人,行事就是簡單粗暴,以殺立威。’方涯站了起來,轉過頭望了一眼唯一死掉的人位置,又轉過頭望了眼內側的小門。
‘未來,這樣的人物也會出手,真是讓我倍感壓力。’他在心中暗自呢喃一句。
衆人在絡繹不絕退出法庭,至於那一個意外死掉的人則是根本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沒有爲他停留半步。
爲何如此。
無他,唯力量爾。
只是一個普通的散修,力量弱,沒有任何背景,還不合時宜的說話,雖然只是短短一句,可在黑獄的眼中,這樣的一個人正是最好的立威對象。
這就是南洋神秘界的大環境,弱即是罪。
穿過廊道,方涯帶着外門的衆人走出大廳,正前方赫然是一道坦開一半的玻璃門。
遠處的高樓,閃爍着一絲光芒。
朝外離開的方涯向前邁出一步,身形頓感到一個危險,直刺在他的天靈蓋上,讓他的身形微微僵立,嘴角微微上揚。
‘我的仇家這麼多,是誰.......’
砰。
不等他想完,遠處的高空傳來一聲槍響,高速急射而來的子彈擊破玻璃,閃爍着淡淡的紅芒,帶着破邪的氣息,撞擊在方涯的身上。
“方少.......”跟在方涯身後的爾考等人一聽到子彈之後,臉色肅然一變,驚呆了。
“啊!”
門口處爲數不多的普通人,發出一聲尖叫,雙手捂頭,曲伏着身體朝裡跑動。
至於神秘界的衆人則是在聽到槍響,感受到破邪的氣息,立馬側身向後走去,比起普通人淡定許多,逃跑的速度也快了許多。
事不關己,他們沒有想要插手的意思。
剎那間。
外門的成員反應很快,立刻團團圍住方涯,有人抖落蜈蚣,蜘蛛......之類的生物降,有人拿着符咒,同時有人驅使魂降,小鬼之類不易讓普通人察覺的秘法朝着對面高樓而去。
玻璃掉落在地上。
方涯中槍的部位濺起一陣漣漪,如同一個物品高速撞擊水面一樣,更受到破邪之氣的侵蝕,他再也保持不住人形,整個人如同翻滾的波浪。
譁。
他化作一潭血水掉在地上,還保留了殘餘的破邪之氣的子彈朝着後面繼續撞擊,擊在另一個已有了準備的外門門徒身上,符篆化爲灰燼。
金芒閃現。
在一瞬間,外門門徒的身上有一個古樸銅鐘,散發着金芒,術法形成的金鐘罩擋下了子彈的攻擊。
啪
子彈掉落在地上。
‘還好,方少不是真人。’
爾考看着眼前的一潭血水鬆了一口氣,在血水顯出本來的氣息一瞬間,他察覺出了異常,不止是他,其餘的門徒都鬆了一口氣,要真是方涯死在他們面前,他們的今後的處境可不會美妙。
‘還神奇的降頭術,不愧是牡大人之子,連這等詭異的降頭術都有。’有同是降頭師的門徒在心中羨慕着。
血水在涌動,不斷向上匯聚,逐漸形成一個人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