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呵……”那笑聲又一次響起好像什麼人伏在耳邊尖厲的笑着小舞猛的睜開眼睛。
粉紅色的牆壁溫馨的色彩――她又一次在自己的房間裡醒來。
門外傳來“噠啦――噠啦――”的腳步聲很熟悉像是媽媽穿着拖鞋走在地板上。
“呵呵……”又是一聲淺笑這一回小舞聽得真切那確確實實是媽媽在笑可是媽媽平時是一個嚴謹而內斂的女性怎麼會出這樣的笑聲?她心裡疑惑着推開了房間的門。
眼前的一切讓小舞嚇了一跳:只見滿地都是被撕成碎片的琴譜和被剪成紙屑的照片媽媽正站在落地窗前高舉着盛着火紅液體的酒杯她的頭凌亂眼睛裡閃着顛狂的光芒臉上掛着詭異的笑容。
“媽媽?”小舞從來沒有看到過媽媽這個樣子她嚇壞了驚叫了一聲。
年幼的孩子都是弱小的他們的力量和勇氣完全來自於父母給他們傷害和痛苦的也都是他們的父母這種影響和傷害很可能對他們造成破壞性的效果伴隨他們一生。如果他們親眼看到的父母在自己的眼前失態那種震憾很可能比地震更可怕。
媽媽愣了一下慢慢的回過頭來:“小舞?”媽媽的神色很沉穩“你醒了啊?”
見媽媽這個樣子小舞略略放了心點了點頭眼睛裡轉動着點點的淚花她從小就與媽媽相依爲命在她的世界裡給予她溫暖和愛護的就只有媽媽了――只有媽媽只是媽媽。
“媽媽你怎麼了?”她略帶着哭腔問聲音有些顫。
媽媽頓了頓微微嘆了口氣轉頭看向窗外她沉默了好一會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她笑得那樣用力全身抖杯子裡的酒都灑了出來滴在手上她見了也不惱索性一下子扔在地上杯子出清脆的聲音碎成一地的碎片——就像小舞的心。
“我怎麼了?”媽媽越笑越厲害眼淚都流了出來她一邊笑一邊抹去自己的淚痕:“說什麼會珍惜與我的愛情到頭來還不是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哈哈哈哈哈哈――原來男人都是一路貨想不到我二十年前傻過一次二十年後還是那麼傻!”
“媽媽!”小舞害怕的叫了一聲想要跑過去。
“站住!”媽媽眉毛倒豎怒喝了一聲此刻站在那裡的女人已經變得陌生而可怕了那張扭曲而漲紅的臉讓人望而卻步。“我不是你媽媽!你是個孽種孽種!”
媽媽好像還嫌這樣不解氣她怒氣衝衝的跑過來揪住小舞的頭不顧小舞流着淚喊疼歇斯底里的喊着:“我爲什麼要生下你爲什麼要生下你?你流着那畜生的血每天看着你我都恨得牙齒癢癢真巴不得殺了你殺了你!”媽媽的聲音已經變了調她咬着牙好像從牙縫裡吐出這些話。
小舞嚇得哇哇大哭“媽媽、媽媽!”她一聲聲喚着淒厲而無助。
媽媽如夢初醒一般的愣住了手也鬆了下來她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女兒滿臉淚跡被滿屋子的狼籍驚得說不出話。
“小舞?小舞!你怎麼了怎麼了?”媽媽激動的捧住小舞的臉心疼的把她抱在懷裡“小舞別哭媽媽會保護你的!”她的神情狂亂而木然眼睛直勾勾的不知看向哪裡。
小舞緊緊的抱着媽媽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媽媽我怕我怕!”
“不怕、不怕!有媽媽在有媽媽在……”媽媽一遍又一遍的重複着像一個木偶。
一整夜小舞都圓睜着眼睛無法入睡媽媽在客廳裡走來走去偶爾會突然尖厲的笑一聲她一會清醒一會糊塗清醒的時候會急切的打掃房間糊塗的時候會突然大笑然後將收起的垃圾重新揚在地上小舞感覺天好像快要塌下來一樣全身都壓着無比沉重的負荷讓她有一種恨不能結束自己生命的念頭。
驀的她摸到了枕下的那個小瓶子。
取出來現它居然在這沉沉的毫無光亮的夜裡也能兀自散着光彩那紫色竟比白天還要奪目光亮閃爍着數道光彩在相互糾纏交織小舞悲切的看着它這瓶盛着邪魅毒液的瓶子是眼前黑暗裡唯一的一絲光亮了。
“啪――嘩啦――”門外又響起一陣巨大的破碎的聲音震得小舞心都在跟着顫“嘿嘿嘿嘿――”媽媽的怪笑聲像是可以穿透牆壁一樣響在她的耳邊。
小舞的淚忍不住一滴接一滴的滑落。
如果這個屬於她的世界已經轟然倒塌那麼哪裡纔是收容她的溫暖?
小舞像是一個下了決心奔赴戰場的勇士擰開蓋子將剩餘的液體一飲而盡。
原來毒藥的味道是鹹的。小舞含笑閉上了又眼那澀澀的味道好像眼淚一樣原來這就是“死神的眼淚”原來看着自己最愛的人死在自己懷中的痛苦的味道也是鹹的……
“這是有着強烈毒性的東西你千萬不要讓它侵蝕了你的內心佔具了你的夢否則你將會被這個夢所吞噬於世間你恐怕只會剩下一具軀殼有如行屍走肉。”
少年的話沒有來由的突然出現了耳邊小舞感覺到一股狂風正吹向自己吹得長全部向後飛去連眼睛也睜不開。縱然是毒藥又能如何?縱然是被這個夢所吞噬又能如何?如果是在塵世誰還能給她溫暖和支持從前是母親做她的翅膀帶她飛翔她沒有決定目標的權利也沒有感受的權利只是盲目的跟從着這雙翅膀掙不脫。而現在翅膀不在了她像是一個迷失了方向的小螞蟻被困在一個玻璃瓶中慌亂的徘徊。她擁有過什麼經歷過什麼?她不知道。
只有那男人紫色的雙眸尚能在小舞空白的記憶深處顯露出來那樣清晰那樣霸道像是刻在小舞幾世以來靈魂的最深處從來不曾忘卻只是忽然出現然後記起。
墜落……墜落……
如同一地散落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