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磊一看他們把自己撇在外面算怎麼回事?於是站起身也想跟過去,穀雨趕緊站起來,叫住了他:“磊,既然他們有事情要談,我們就在外面等着吧。”
浩磊瞪了她一眼,見她又要皺眉頭,只好忍着氣坐回到沙發上。
申靈看着他們三個的樣子,噗嗤一聲樂了,申之茂無奈地瞪了她一眼,溫和地說道:“靈靈,坐到伯父身邊來。”
“伯父,沒關係的,這裡的這些人都這麼無趣,還是妹妹活潑開朗,一派天真。”凌逸帥帥地彎起秀氣的嘴角,恭維着說道。
申之茂和藹地笑笑,“你們年輕人隨便聊,我這個老人家也喜歡看着你們熱鬧。”
穀雨看看在坐的幾個,除了凌逸,哪個是能隨便聊的主兒啊?凌逸還滿嘴沒有一句正經話。
“大家坐,我去拿水果。”她站起來對他們笑笑,到廚房洗水果去了。
公孫景跟李雲峰進了書房,關上房門,三個人面面相覷:公孫景看着陽光,李雲峰看着公孫景,陽光看着他們兩個。
“現在陽光也回來了,我們三個好好談談吧。”李雲峰和藹地對公孫景說道:“辛苦你跑這一趟了。只是有些事,我想確認清楚。”
公孫景笑笑,“師叔儘管問,景必知無不言。”他說着轉頭看了看陽光,“陽光,你可以把你這兩個月的經歷再說一遍嗎?”
陽光點點頭,直截了當地說:“可以。但是你要回答我,你爲什麼會下那個命令?而且,事先不通知我,也不告訴我哥?”
“我沒有下過那樣的密令。”公孫景斬釘截鐵地說道:“所以我想看看那個密令,也好知道是誰在揹着我擅作主張!”
“原件在安子手裡,但是我用手機拍了一下。”陽光說着從兜裡拿出一個手機卡,轉頭問李雲峰:“我用手機拍了一些照片,後來手機摔壞了,我只把卡拿了回來。能恢復嗎?”
她和安子跟在杜先生身邊的時候,閒的無聊的時候拍了不少照片,因爲懷疑那個密令的真實性,所以她特意用手機拍下了。研究過一陣。後來逃亡的時候,兩個人一路奔波,她的手機不知道什麼時候摔壞了,她就隨手把手機卡拿出來,貼身帶着。想着萬一哪天她和安子都死在那裡。以後有人找到他們的時候,至少會知道他們都經歷過了什麼。
“沒問題。”公孫景接過她手裡的手機卡,打開李雲峰的電腦,連上讀卡器,點開了桌面上的文件。
文件一打開,裡面的照片紛紛顯示出來:有陽光穿着風衣拿着手槍酷酷的擺拍,還有她和安子兩個人在黃浦江邊嘟嘴賣萌的自拍;還有在歌舞廳偷拍的紅歌女,在戲院偷拍的名角;還有陽光偷偷隨手抓拍的杜先生的那些朋友、杜家大小姐的背影、安子和大使夫人共舞的場景、甚至還有兩人在杜先生那輛豪車前面各種POSE的自拍合影。再往後的照片卻忽然畫風陡變,沉鬱了許多:面黃肌瘦的難民,被燒燬的房屋和鐵路。甚至還有窮兇極惡的日本兵端着槍的背影。
當然,還有陽光拍下的,安子給她看的那一紙密令。
李雲峰站在陽光身邊,看着那些照片都看呆了:他們兩個這是把民國時期的名人見了個遍、大江南北都走了個遍啊!還大刺刺地拍照留念,心可真夠大的了!
公孫景掃了一眼那些照片,然後仔細地看了那張密令,擡頭對李雲峰說道:“是我的筆跡,但是命令真的不是我下的。”
陽光一看這是什麼節奏?這是要無賴到底的意思?
“你這話是怎麼說的?好歹給我們個解釋吧?”她不滿地說道:“就算命令是你下的,我也沒有興師問罪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爲什麼。”
“這也是我今天下午趕來的原因。”公孫景的神色嚴肅起來:“李師叔,我的爲人你也知道。刑家和道家這麼多年的交情。我不可能在你面前失了禮數。即使我要用陽光,也會先跟你打聲招呼。而且,我看剛纔那些照片,應該是民國時期拍的。那時候兵荒馬亂,羣雄四起,中國積弱,外國列強都在分割中國的領土,陽光又那麼感情用事,萬一她一時衝動做出點兒什麼事。豈不是連歷史都要被改寫?我怎麼會拿國家的前途命運和陽光的身家性命去冒險?再者,三十年代,同道中人皆捨生忘死,拼盡全力救國家於危難之中,以至於到最後死傷慘重,人才凋零,而刑家和兵家在那場戰爭中殺出了一條血路,實現了中興;從某些方面說,我們刑家是既得利益者,我放她去攪亂那段歷史,於我,於我們刑家是一點好處都沒有。我又怎麼會做對自己一點好處都沒有的事?”
李雲峰聽他說的也有道理,微微點點頭,“你不用多心,我也只是疑惑而已。如果是你下的命令我反而不擔心了,我現在擔心的是,這個命令到底是誰下的?他的目的是什麼?”
“我也是同樣的想法,這件事情事關重大。”公孫景沉吟着說道:“見過我筆跡的人不多,而且,我和軍方的人通常都是單線聯繫,我下命令也從來不通過第三個人。能瞞着我,瞞天過海假造命令的人,除非……除非是刑家的執掌,除了他,還沒有人有這麼大的能量。但是——”
“但是,你申伯父是最不可能做這件事的人。”李雲峰說道:“我們先不要懷疑自己人了,再往遠處想想。”
公孫景轉頭看了看陽光:“陽光,你可以告訴我們,你失蹤的這兩個月,到底都發生了什麼嗎?”
……
數九寒天,東北的深山老林裡滴水成冰,安子和顧錦城身上穿着厚厚的皮襖和棉褲,頭上戴着貂皮帽子,抄着手在齊膝深的雪中並肩而行,頭上的陽光亮得刺眼,映着地上的白雪也亮得刺眼。
顧錦城被雪地晃得有些眼暈,轉頭對安子說道:“你說這大太陽的也挺明亮,它咋一點兒熱乎氣兒都沒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