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步定聽到這話,驚得雙-腿一軟,咕咚跌坐在地。
渾身的力氣就像被針紮了一個口子,呲呲呲,轉眼間力氣跑得了無影蹤。
南宮長雲皺眉道:
“趕緊起來,這像什麼話,裝作喝多了站立不穩,跌跌撞撞的矇混過去吧,想想你怎麼和別人說忽然跌倒這件事,圓滿迴應,迴避質疑,有些人可是非常聰明的。”
說着話,南宮長雲伸出手來“攙着”姚步定艱難的從地上站了起來,踉蹌幾步又欲跌倒,南宮長雲又趕緊實時“扶住”,在耳邊說:
“不管遇見什麼情況,都像沒有那回事一樣,你想想如果在山上我已經把你殺了,不就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嗎?放心,屁事沒有。”
平常南宮長雲一般都不說粗話的。
就是到了靠山屯,才遇事說了幾次,這些人都不知道,如果瞭解情況後不知道該是尷尬,還是高興。
踉蹌着腳步,兩人又回到高臺竹樓上,再喝幾杯酒,南宮長雲邊思考這件事情該如何着手去處理。
他沒有任何可用的人,兩眼一抹黑,算是千頭萬緒,無可着落。
武家山急忙說:“少爺,沒事吧,要不我找人幫你按摩一下?”
他說的按摩應該和現在的按摩差不多少,也有專門按摩的地方,但是,像姚步定一樣的人,會進入正規的按摩門面嗎?
說白了,他會直接進入煙花宿柳之所,不是人家按他,而是變成他按人家了。
姚步定裝作苦惱地說:
“哎吆,剛纔跌這一覺,真夠嗆,現在還疼着,估計該發青了吧?”
武家山趕緊扶着他,慢慢往前走。
而姚步定又回頭看了看,嘴裡嘟囔道:
“沒想到爺們喝這麼多次酒,今天忽然跌倒,不會是兩個死鬼陰魂不散,膈應我吧?算了,按摩啥的回頭再說吧,倒黴透了……”
康瑩瑩,就是康老闆的女兒,在邊上小心的伺候着,再沒有原來的嘻哈樣子,而是面帶羞赧的端着茶水給大家斟茶。
可能看到先生戰鬥時大開大合的英武身姿和高妙的道法,讓她大開眼界,另外就是別人恐怕和她嘮叨過什麼事了,讓她忽然覺得眼前一亮。
兩種情況可能共有,使懷春的女子格外敏感,撲閃着明晃晃的大眼睛,好像會說話似的,面帶嬌羞,等待着南宮長雲和姚步定回到酒樓。
她看到這位小先生在深沉的想着心思,就把茶水斟滿了茶盞,南宮長雲端起來喝了一盞,她又馬上倒了一盞向前推去。
一不小心滾燙的茶水潑灑出來,流了南宮長雲一身,康瑩瑩急忙拿條布襟去擦水漬,嘴裡趕緊說: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實在對不起……”
要說這些茶水流到身上也沒啥,即使是燒紅的鐵塊放在南宮長雲身上也沒問題,何況還是一盞茶水。
南宮長雲忽然開懷大笑起來:
“好,這一招顯得尤爲奇妙,突如其來,打草驚蛇,迅疾難掩奔雷之勢,簡直是醍醐灌頂!來來來,康小……,康姑娘,再倒一盞茶來,來,大家理當共飲此盞!”
大家本來還爲康瑩瑩捏一把汗,不過現在倒是不必擔心了,共同端起茶盞,愉快的飲下這一盞茶,只有姚步定大體瞭解情況,若有所思的品味着茶水。
誰也想到康瑩瑩忙中-出錯,竟然爲南宮長雲解開了心中百思不得解的難題,後來她被文明國皇帝冊封爲“銘心郡主”,任何事情都是想的好不如來的巧。
估計是爲“銘記”當時南宮長雲的一番話,而作的最好註釋。
這是後話暫且不提,先說幾個人酒宴過後各自回家,南宮長雲隨着姚步定來到他的書房,武家山過來問了一聲安,說要過去看看後來加入者的睡眠情況。
姚步定奇怪的問:
“南宮先生,有一句話我憋了半天了,一直想問你,現在總算找到機會了。就是康瑩瑩倒灑一盞茶,你爲什麼哈哈大笑呢,是不是有什麼奇思妙想,受到啓發了?”
南宮長雲感到姚步定真是個可造之材,不過以後用着再說吧,那個武家山也是個人才,雖然是個人才,但是沒有用武之地,也是叫人很費腦子的事情。
他挑能說的話先解釋道:
“不爲其他,我在思量兩個姓從的說的事情該如何下手,正抓撓不到問題的落腳點,嘿,你說這個瑩瑩剛好就來一招忙中-出錯,把茶水潑灑到身上。”
姚步定心想,這忙中-出錯的事情多了去,也不在這一次,怎麼會讓你奇思妙想,如雲開見日之感?
想到此,眼睛忽閃忽閃,南宮長雲就知道他所想,開口解釋道:
“讓我撥雲見日的是,瞬間就明確了想法,堅定下來。你說這個瑩瑩是不是咱們的福星啊,這下出發點和落腳點都有着落了,這招就叫打草驚蛇。”
雖然南宮長雲已經解釋得夠明白了,但是姚步定還是沒有覺得,他說的出發點和落腳點到底在哪裡,還在迷瞪中,一時不得解脫。
因爲南宮長雲說比較籠統,讓姚步定如墮雲霧之中。
姚步定懵懂的說:“先生,不行啊,你還得和我解釋明白,那兩個點到底在什麼地方,你看我這腦子不靈光,真是不明白你說的是什麼地方,你給我解釋清楚唄。”
這傢伙撒嬌賣萌,插科打諢,把方法都使盡了,意思就是想掏出南宮長雲的想法,也真是被他打敗了,原想着對姚步定來個啓蒙,看到底是不是可造之材,順便幫他一把。
現在卻是這種情況,那隻能說人的命天註定,叫你享福不受症。
南宮長雲開解道:
“我說這個‘點’就在人的心中,你想啊,我們和他突如其來,忽然把一個點的人馬給抓了起來,甕中捉鱉,打一點驚動面,甚至是全局,這是不是打草驚蛇,出發點和落腳點不是都有了嗎,你想想?”
還是在循循善誘的啓發姚步定,心想這個人有點聰明勁頭,就最大程度的開發,如果真的放着不用那就浪費了。
姚步定在困苦中不得解脫,還在追根問底:
“那是不是從這一點,從而整個面,都給他們包圍起來,再來個甕中捉鱉,一下把他們都包圓了?”
看到南宮先生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他迷惑的說:
“這就不對了吧先生,凡事情都是要麼肯定,要麼否定,哪有既肯定又否定的,沒有這個道理呀?”
南宮長雲無奈道:
“我點頭是說明你想到了一點,搖頭是說明你想得簡單。
“你想啊,人誰是傻-子,既然驚動了,他們或者蟄伏以圖勢力更大時再崛起,或者事情基本情況大體能成直接揭竿而起,發動戰爭。
“但我得到的情況不是這樣,從維迎說的是打前站,這是什麼概念呢?說明他們正在醞釀作勢,這時候他們勢力還很弱小,打草驚蛇就是驚動他們倉促起事,逼-迫他們硬走艱險的一步棋。”
姚步定遲疑道:
“會不會想得太一廂情願了,到時候竹籃打水一場空,不是什麼也撈不到嗎?”
“哎~。”
南宮長雲搖搖頭說:
“不是這樣的,你想既然咱們得到這個消息,如果暫時壓制不用,那會出現什麼情況?”
姚步定一直處於懵懂之中,還沒有領會南宮長雲的意思。
南宮長雲只得給他詳細解說:
“應該會出現風起雲涌的兵-變,到時候死傷多少人,你想帝國還能存在嗎,不是已經改朝換代了嗎?對於亂臣賊子,不要等到他的勢力崛起時再着手,這時候千難萬難都要下定決心,不能有絲毫猶疑。”
“那會怎麼樣,”姚步定問道,“不會到時人都死絕了吧?”
南宮長雲恨鐵不成鋼的說:
“啥事情對於一個國家最不吉利?那就是有反心的人存在,事有不吉,理當快刀斬亂麻,不能有一點拖延,有拖延就是對老百姓的犯罪。
“不是你說的人都死絕了,如果兩個勢力相持不下的時候,必定會有一方孤注一擲,他會有妥協嗎?”
姚步定立刻斬釘截鐵道:“不會!”
“對頭,這就對了,不枉我口乾舌燥的,給你解釋。”
南宮長雲意味深長的說:
“牙管家你得加緊時間去對付,不要等夜長夢多,後悔來不及。要安排布控,想想他經常會出在哪些地方,作爲重點防範之地;然後纔是有可能出現的地方,這些不常出現之處,也是作爲他潛藏的可能地。”
“那需要用多少人?”
姚步定扳着手指頭,一五一十的算了起來:
“人會派出大半,會不會顯得過多,爲了一個小人物,安排這麼多人?”
南宮長雲站了起來,爬伏着身子狠狠地瞪着姚步定:
“我簡直對你恨鐵不成鋼,不要總是想着你的人使用了多少,還有多少,這小家子氣派是不能成大事的,欲成大事的人刀山火海都敢跳,何況幾個毛人,你再小肚雞腸,多少機會你也抓不住,你也不想想你祖上當時和明修遠起事時候的豪邁氣概。”
“呱呱呱”忽然外面鼓起巴掌,一個老人的咳嗽聲傳了進來:
“聞先生一言,勝似大師宣講大-法,深夜打攪先生,多有不便,還望海涵!”
其實這老人來的時間已經不短,但是南宮長雲一想可能是姚步定的父親,故意閃開一點屏蔽罩,讓他聽見裡面的談話,以幫助姚步定下定最後的決心。
南宮長雲也不是沒事幹了,非得在一棵樹上吊死,而是修真者的本性使然,所以好些情況下他都是率性而爲,直抒胸臆,把想說的話非得講清楚,講透徹才行,這一次引來了老姚,或者是姚老。
施展法訣房門自動打開,南宮長雲邁步走向門外,笑道:
“遠來貴府,還沒請安,在這裡長篇大論影響到尊體休息,開罪了。若不嫌晚的話,請進來一同少徐。”
“老朽姚近山,子夜冒昧打擾,還望先生海涵。先生年紀輕輕見識廣泛,言及家事,叫老朽多有感慨。看看人家年不及弱冠外出闖蕩,遊歷天下,我們家這位已近而立,還是不長進。”
姚近山急不可耐的訓斥道。
南宮長雲趕緊說道:
“姚老,先坐下,有些事情也不是着急就能辦成,有些過程必須有當事人從心裡走過,才能最後確定,我相信姚大哥會拿定主意的。”
姚近山情詞意切的說:
“不定啊,先生的事情我從武家山處已經知曉,該下的決心,闞快點,不要叫人家先生再等了,人家費氣巴力說得嗓子冒煙,你卻老神在在,好像智珠在握,你不知道當年先祖是怎樣的豪邁,要不要我再講講經?”
姚步定在他父親參與下,終於下定決心,拳頭向桌上一砸:
“好,我今天晚上就決定,跟定南宮先生,不管前頭艱險,哪怕懸崖萬丈也堅決跳下,誓爲窮苦百姓謀一方福祉。”
南宮長雲展顏笑道:
“沒有那麼嚴重,只是有些事情需要你去辦,剛纔說到牙蘇邁,設網嚴查,一遍遍梳理,找不到這人決不放過,另外,給我繪製一張簡易地圖,我去虞望成的家裡看看,到底水有多深,有沒有烏龜王八在。”
爲什麼南宮長雲一定要逮住牙管家?而姚步定已經放他走了,他現在緊抓不放,是不是過了?
事實上不爲過,因爲牙管家作爲姚家曾經的一員,對家庭的各項事務瞭解的很清楚,既然南宮長雲要打開殺戒,在文明國開闢一方戰場,那就必須除掉牙管家。
他也知道人的腦子可怕程度,稍有不注意,就會帶來很大麻煩。
稍後,地圖繪製完成,交給南宮長雲,南宮長雲拿起地圖看了一遍,把個別不明白的地方詢問清楚,把地圖摺疊好,放進身上。
他說:“事不宜遲,我這就循着地圖,前去追尋虞望成的家,爭取早日事了,告辭!”
姚近山說:“此去路途遙遠,你明天再走不好嗎?”
南宮長雲看看天空的星象,說:“沒時間多擔待了,去也!”
架起長運飛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