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8年12月,南京國民**設立海軍署,陳紹寬任署長,晉升爲海軍中將,負責海軍工作。他鑑於北洋軍閥統治時期,海軍內部任人唯親、結黨營私的狀況,毅然決定擬訂海軍“銓敘法則”,統一任人標準,強調任人唯賢,量才錄用,改變海軍中的人治現象。
他參考中外文獻,到海外考察,學習先進的管理經驗。回國後,他經過慎密的思考,並結合中國海軍的實際情況仔細研究。他挑選精幹人員組成海軍管理班子,提出海軍官階、執掌、賞罰等銓敘法規的草案,送立法院覈准後,即公佈施行,使反對者無暇從中作梗。
這不得不說是陳紹寬將軍在舊海軍改組建設中的一次創舉,由於舊海軍派系林立,東北系、電雷系、粵系,對銓敘法皆有反感,有不同程度的抵制。他便首先在自己管轄的閩系海軍中執行,在管理中賞罰分明,絕不徇私,最後讓其他派系的海軍將領心服口服。
“海榮號”巡洋艦正在海上行駛,巡洋艦跟汽車一樣如果久了不出去跑動跑動,就要生鏽,機器也會老化。說來也十分心酸,雖然是巡洋艦,但幾乎都沒有使出過中國海岸線多遠,沒有達到巡洋二字的標準,巡江倒是經常有。
海榮號的汽笛轟鳴而向,中國的漁船紛紛讓道,巡洋艦以12節航速向前行駛。那高聳的煙囪不斷的冒出黑煙,鍋爐房內,四人正在快速的向燃煤鍋爐內剷煤炭。陳文鈺大汗凌厲,她放下鏟子,一下子坐在地下道:“不幹了,太累了。我可是江田島海軍學校艦艇指揮系畢業的,居然讓我剷煤炭,真不知道我爸爸怎麼想的。”
另外四名海軍士兵淡淡道:“三位,換我們來吧!你們休息一下。”說罷,四名士兵接過他們的鏟子。其實,巡洋艦是有自動供煤系統的,只是那系統有些老化,需要隨時有人輔助加煤。
張凌霄詫異道:“你爸爸,幹你爸爸什麼事?”王文昭也跟着道:“是啊!難道你是靠關係進來的。”陳文鈺知道自己說漏嘴了,她大聲道:“我要是有什麼關係,我能到這裡來剷煤炭嗎?”
楊振海淡淡一笑道:“行了,都一起工作幾個月了。別瞞着我們了,是哥們兒就自己說出來。”四人拿着水壺將水一飲而盡,陳文鈺小聲道:“好吧!我爹是陳季良。”話音一落,張凌霄和王文昭同時瞪大了眼睛。他倆直接將嘴裡的水噴了出來,噴了陳文鈺一臉。
陳文鈺擦了擦臉道:“臭死了,你倆都沒有刷牙嗎?真臭。”說罷,她使勁用手擦拭自己的臉,突然楊振海三人哈哈大笑起來。陳文鈺大聲道:“你們笑什麼?沒見過美女,還是沒見過美女擦臉呀。”
三人還是沒有說話,反而笑得更厲害,只因陳文鈺用滿是煤灰的手,擦被噴一臉水的小臉,活脫成了一個小乞丐。陳文鈺大氣道:“你們三個大男人欺負我。”說罷,她就要開打。突然艦身一震,四人同時被向左的向心力摔到一角,就這樣三男一女摔做一團。摔的角度還很好,陳文鈺的嘴剛剛碰到了楊振海的嘴。
頓時,二人都愣住了,時間停留在了這一刻,二人相互對視,都臉紅了。陳文鈺正要擦自己的嘴,楊振海忙抓住了她的手。微微一笑道:“別擦,你的手可沒我的嘴乾淨。”話音剛落,陳文鈺一下打在了楊振海的後背上。楊振海沒有格擋,只是用力將身體的肌肉繃緊,結果是陳文鈺的手紅了,儘管她在日本是空手道黑帶。陳文鈺氣得咬牙切齒,只能氣道:“流氓。”
張凌霄皺着眉道:“行了,別欺負人家了。他們怎麼開戰艦的,突然左滿舵,還是急彎。”突然,從艙外傳來炮彈的炸水聲。艦身也微微的顫抖了一下。王文昭大聲道:“開戰了,肯定是遇到了日本人的艦艇,他們開炮了。狗日的王八蛋。”
三人轉睛一看,卻不見楊振海人。只聽見鐵製的樓梯發出咚咚的聲音,楊振海已經往甲板跑去了,隨即三人也跟着往上跑。一名士兵道:“你們去哪裡?不要上去,上面有人管。”張凌霄大聲道:“我們去看看,這裡就麻煩你們了。”
四人爬上甲板一看,大海的盡頭出現了一艘軍艦,軍艦上的飄揚的旗幟特別顯眼。一面白色的,中間一個紅點的旗幟隨風飄揚,沒錯那就是日本人的旗幟。戰艦的擴音器響起了難聽的聲音,是對面的日本戰艦在進行警告廣播:“支那海軍戰艦,根據中日條約,你們無權越過臺灣海岸線,立刻轉向。否則,下一炮將擊穿你們的甲板。”這樣一句氣人的話,重複了起碼五遍。
只見指揮室前甲板上,歐陽上校用望遠鏡看着對面的大路線,大聲道:“國土就在眼前,怎奈,卻要受制於區區倭國。我青天白日的軍旗,要何時才能插在臺灣的土地上啊!”說到這裡,歐陽上校放下望遠鏡,緊閉雙眼,一滴淚水從他的臉頰落下。
這一幕,被剛剛上來的楊振海四人撞見。四人敬禮道:“長官,還擊吧!”楊振海激動道:“長官,他們已經在我們頭上拉屎拉尿了。我們還要忍受嗎?”張凌霄也大聲道:“長官,開炮還擊吧!就算葬身魚腹,我們也不受這鳥氣。”
歐陽拳頭緊握,他何嘗不想開炮啊!只是他知道如果這一炮打出去,將會讓中國提前進入迎接戰火,他也知道中國現在百廢待興,還沒有能力去承受這戰火。他咬着牙道:“誰讓你們上來的,回去,回到你們的崗位上去。”
楊振海激動的大聲道:“長官,我們在自己的領海巡航,還要忍受他們的侮辱嗎?支那,是英文CHINA翻譯過來的,在英漢詞典中,第一示意是“瓷器”,易碎的意思。在他們眼裡,中國人易碎啊!長官,開炮吧!”
此刻,黃輝如少校跑了上來。歐陽對黃輝如嚴肅道:“管好你的下屬。”說罷,他回到指揮室,下令道:“右滿舵,去廈門。”黃輝如看着四人,氣得火冒三丈。他嚴肅的下令道:“回鍋爐房去,回福建後再找你們算賬。”......
“海榮號”在廈門靠岸了,海軍士兵們正在吃飯。輪機組都在一起吃飯,黃輝如見楊振海四人都食之無味。他坐了過來,一改往日的嚴肅,拍了拍楊振海的肩膀道:“我知道你們有血性,其實這艘船上的人都有血性。大家才上這條船的時候,跟你們幾個一樣,包括我和歐陽上校。”楊振宇眉頭微皺道:“那剛纔爲什麼不打呢?”
黃輝如往楊振海的碗裡夾了一塊肉道:“吃,吃了它我就告訴你。”果然,楊振宇將飯菜還有黃輝如夾給他的肉,全部往嘴裡塞乾淨了。黃輝如笑了笑道:“好,我告訴你。我們當海軍的時候,正是民國剛剛建立。要打仗,誰也不怕。要死,爲國家而死,打的是日本,死了也值得。可是當時我的艦長,陳紹寬對我說過,死誰都做得到,活着打敵人打回老家纔是本事。所以啊!我們就一直忍着,只等有一天,我們具備了戰爭條件,一定打得他小日本哭爹叫娘。”
楊振海笑了笑道:“是,我明白了長官。可是,就在剛纔,我看見一艘鬼子的快艇,把兩名赤身還光着腚的少女從容的放在廈門海灘上。我看到了漁民們的眼淚,聽到了他們心痛的聲音。我恨,恨啊!但是,我們有炮彈,卻不能開炮,就只能眼睜睜看他溜走。”
黃輝如眉心一皺道:“那艘破艇我知道,這不是一次兩次了,我也想幹他孃的。它晚上會停在民俗港灣(今廈門民俗村碼頭),距離我們也就兩公里。只要一門37毫米哈乞開斯機關炮,兩發炮彈就可以讓那艘破艇沉入海底,讓上面的禽獸兵統統喂鯊魚。”說到這裡,黃輝如也是拳頭緊握。
話音剛落,楊振海道:“那晚上,我去幹掉它。”黃輝如立馬示意其閉嘴,他輕聲道:“你瘋了。你知道那樣做的後果嗎?”
楊振海輕聲道:“沒事的,長官。自從您剛剛跟我說這話,我就知道您也是一個有血性的軍人。晚上我們穿便裝,拆下一門哈乞開斯機關炮,再拿走三發炮彈,神不知鬼不覺的幹掉再回來。”
黃輝如皺眉道:“就你一個人?”楊振海示意其看了看對面的三人,只見張凌霄和王文昭向楊振海和黃輝如使了個眼色。黃輝如笑道:“帶上那女的。”
楊振海搖了搖頭道:“不行,帶上她怕誤事,逃命的時候可沒功夫照顧她。”黃輝如拍了下他腦袋道:“你懂什麼?她可是保護傘。一旦事情敗露,她能救你們一命。”說罷,黃輝如附耳對楊振海道:“她是陳季良將軍的女兒。”
楊振海詫異道:“您知道?”黃輝如驕傲道:“我可是老兵,知道的比你這新兵多得多。”黃輝如繼續道:“也說不定,這是你們的機遇。”
黃輝如笑了笑道:“記住,晚上十一點到凌晨四點,艦首右側一號炮。那個時間段我在那裡值班,你們只有五個小時。這五個小時包括拆炮、行動、回來裝炮。另外,我在炮底給你們一人準備一把匣子槍和兩個**,再加一把步槍和子彈十發。”
楊振海笑了,笑着夾了一塊肉到黃輝如碗裡。楊振海笑道:“謝謝,長官。”黃輝如裝傻道:“謝我什麼?神經病。”說罷,便端着碗離開了。
楊振海看向那門哈乞開斯機關炮,臉上充滿了笑容,他狼吞虎嚥的吃着飯菜。心道“夥計,今晚就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