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寧海號下水後,楊振海他們可以說是每天都和工人一起在造船廠上班,不知不覺寧海號開工已經一年多了。他們相信過不了多久,這艘艦艇就可以回國了,成爲護衛國家的一員。
現在,不亂在日本受多少白眼,要受多少氣,他們都能忍受。自28年回國的那一天算起,已經四年了,四年來他們成長了。在日本雖然不好過,但在日本的這段時間裡,他們不僅瞭解了敵國的文化、政治、經濟,還從敵國那裡學到了一些可取之處。
他們全程跟蹤了這艘戰艦建造的每一道工序,可以說已經是一個造船工程師了。
1932年8月1日,播磨造船廠裡。這一天大家的臉上都洋溢着收貨的笑容,歷時18個月的寧海號建造工程終於完工了。
寧海號參建工人,全部站在艦下看着這艘嶄新的巡洋艦。廠長平田浩二與楊振海握手道:“少校,請下令開炮試射,以驗收艦載武器。”
此刻,事前派來接收戰艦的中國海軍炮手、機炮手已經就位了。楊振海四人向艦上的炮手們敬禮後,楊振海拿着擴音器大聲下令道:“開炮!”
砰!砰!砰!,瞬間萬炮齊射,每一發炮彈都打中事先準備的靶標。靶標上的燃燒的火焰,就是最好的驗收結果。
這一幕是激動萬分的,海軍炮手們在炮位擁抱、歡呼,淚流滿面。艦下的造船工人也是高興萬分,他們雖然是敵國的工人,但這也是他們這接近兩年的收貨。
陳文鈺、張凌霄、王文昭的眼睛裡飽含熱淚,他們沒有把興奮表現出來,那是他們知道這艘戰艦來之不易,期間的心酸更是不爲人知。
平田浩二微笑着與楊振海握手道:“少校,請宣佈您的驗收結果。”楊振海大聲的宣佈道:“驗收合格。”說罷,他爽快的在驗收文件上簽字了。
當他宣佈驗收合格的時候,他的眼睛裡終於流下了一滴激動、興奮、高興的淚水。他忙恢復平靜,微笑道:“平田,謝謝!這艘戰艦能如期完工,也感謝你這個日本人沒有給我出難題。我知道,軍部的那些人給了你不少壓力。謝謝!”
平田呵呵一笑道:“少校,我是日本人,但也請你記住,並不是每一個日本人都是沒腦子的人。我不是軍人,我是商人。商人不過問軍事和政治,我只對我的客戶負責。”
楊振海一把排在平田的肩膀上道:“好吧!有良心的商人。”說罷,二人相互摟着肩膀,一同注視着這艘名爲“寧海號”的輕型巡洋艦。
8月15日,一名由陳紹寬出面到筧橋航校的周至柔將軍借來的飛行員,來到了楊振海的面前。
他向楊振海敬禮道:“長官,中國空軍中尉飛行員,柯雲飛向您致敬。”說罷,他拿出一封由陳紹寬親筆簽名的信函給楊振海。
楊振海立刻回禮,然後打開了信函。他微微一笑後,與柯雲飛握手道:“歡迎,歡迎空軍兄弟的到來。時間緊迫,今天下午你就把那架水上飛機給我飛起來。”
柯雲飛敬禮道:“沒問題,我一定好好檢測下小日本的水上飛機。”
楊振海看着這個名叫柯雲飛,不過二十歲的空軍中尉,他想起了他的弟弟楊文海。如果記得沒錯的話,應該十四五歲了吧!他心中暗道:“弟弟,不知道你是否還那麼喜歡飛機,有沒有爲了你的夢想努力。”
他對柯雲飛道:“好了,你去休息下吧!下午兩點就我去驗收飛機。”柯雲飛敬禮道:“是,長官!”說罷,就要離開。
楊振海好像想到了什麼,他忙說道:“等一等。”柯雲飛轉身道:“長官,還有什麼事嗎?”
楊振海將信函遞給他道:“這也是你的任命書,從今天起,你就是海軍第一艦隊第一航空中隊上尉中隊長了。”
柯雲飛詫異的說道:“啊!我不回空軍了。”楊振海堅定的點了點頭道:“你自己看,去休息吧!”
顯然,這個二十歲出頭的小夥子,還沒回過神來,他就這樣成爲了中國海軍第一個海軍飛行員了。……
下午,寧海號起錨了,第一次開足馬力進入了允許航道。楊振海四人站在甲板上向柯雲飛敬禮,楊振海就像一個將軍一樣爲柯雲飛整理飛行服。楊振海嚴肅道:“上尉,我們叫它“寧海一號”水上偵察機吧!你不用緊張,飛行我不懂,但這水上飛機應該和陸上飛機差不多。”
柯雲飛向四人敬禮後,自信道:“長官放心吧!中國空軍從來不知道怕字怎麼寫,緊張倒是有一點,但更多的是興奮,就連我們的教官也沒飛過水上飛機。”
話音一落,他坐上了駕駛艙。楊振海下令道:“起吊!”
艦載吊車,吊起了這架由日本製造的AB-3型水上偵察機,然後平穩的放在水面。同時,楊振海四人也進入了指揮室。
楊振海正要拿起喊話器,陳文鈺興奮而又溫柔道:“長官,我來下起飛命令吧!”話音一落,張凌霄和王文昭都笑了,而楊振海則莫名其妙的看着陳文鈺。
張凌霄道:“你就讓她下令吧!”王文昭也接着道:“看她那樣子,就讓她過過癮。”
楊振海無奈的搖了搖頭道:“拿去,只能下起飛命令哈!”陳文鈺高興的接過喊話器,然後對張王二人說了謝謝。
她故作嚴肅的推開了楊振海,站在正前方,注視着正前方在水面漂浮的飛機。緩緩的拿起喊話器,那樣子還有點像個女將軍,三人看她那樣子噗嗤一下笑了出來。可誰又知道呢!好笑的還在後面。
陳文鈺嚴肅的下令道:“寧海一號,起飛。”原本以爲,柯雲飛會乾脆的回答之後乾脆的起飛。可誰又想到,飛機沒有起飛。
柯雲飛略帶倜儻的說道:“不對啊!不是應該楊振海少校指揮嗎?怎麼是個女人呀?”
陳文鈺一下尷尬了起來,她轉眼看向楊振海三人。三人竟然在看她笑話,雙手攤開做無奈的動作。楊振海更是微笑道:“繼續,拿出點威嚴來。”
陳文鈺氣惱道:“女人怎麼了,我是陳文鈺,別那麼多廢話,趕快起飛。”柯雲飛更加倜儻道:“哦!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個美女上尉。對了,你有沒有男朋友。”
他們可能不知道,空軍飛行員除了會飛,還會泡妞呢!一向喜歡佔空情、天氣部門的妹子的嘴巴便宜。只要他們不過分,不影響飛行,長官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陳文鈺臉都給氣紅了,她大聲道:“我是你的長官,你怎麼說話的。”柯雲飛笑道:“你是上尉,我也是上尉,儘管是剛剛任命的。真的,你有沒有男朋友。”
楊振海生氣了,連他的女人都敢調戲。這空軍平時是被慣壞了,在海軍可不行。他搶過喊話器大聲道:“行了,別貧了,都看着呢!立馬起飛。”
柯雲飛的態度立馬轉變道:“是,長官。”說罷,他發動了飛機。一分鐘後,飛機開始在水上滑行,巨大的後推力,洋氣大量水霧,最終飛機一掠而起,衝上了藍天。
這架飛機是單座雙翼雙舟小型艦載偵察機,飛行速度150公里每小時,實用升限4300米,由愛知飛機制造廠生產。
四人站在甲板上,看着這架小型偵察機在天上自由的翻飛。楊振海微笑道:“飛得還可以。”三人也微笑着點頭。陳文鈺道:“這下我明白了,筧橋航校的飛行公子爲什麼那麼討人喜歡了,帥氣。”
楊振海聽這話,非常不爽。陳文鈺也是故意說過他聽的,張王二人看着他倆,在一旁偷笑。……
幾天後的清晨,前來接受“寧海號”巡洋艦的海軍戰士們,陸續上了戰艦,開始了自己崗位上的準備工作。
楊振海四人在碼頭上和平田浩二告別。平田微笑道:“一路順風,歸途平安,再見!”
四人上了戰艦,楊振海站在甲板上,看着這個相處了一年多的廠長。他認爲這個日本人和其他人不一樣,值得說聲謝謝。
他第一次舉起右手向碼頭上的平田敬禮道:“再見!”
平田鞠躬道:“祝寧海號,歸途平安!”
寧海號鳴笛了,他那三臺往復式蒸汽機已經開始預熱了。楊振海回到指揮室,興奮的下令道:“起錨,朝上海進發!”
寧海號的鐵錨慢慢被捲起,螺旋槳開始加快了轉動的速度。寧海號動了,它離開了碼頭,離開了日本的領土,從這一刻起,寧海號屬於中國,屬於中國海軍。
1932年8月26日,上海的軍艦停靠崗碼頭,整齊的排列好了數百名海軍戰士。陳紹寬和陳季良則站在最前面,等待着這艘期盼已久的巡洋艦到岸。
寧海號正開足的馬力朝上海駛去,本來只有航速23.2節的寧海號,在這一刻好像速度不止23節,好像它也想盡早的觸摸祖國的海岸。
站在艦首的四人,雙目注視着前方,他們時不時的看看手錶。顯然,他們很期待,期待能夠第一眼看到祖國的土地,終於他們看到了。
四人高興的擁抱在了一起,那樣的場景,那樣的心情已經無法用文字來描述了。楊文海轉過頭大聲喊道:“快,加速航行。”
駕駛室那邊傳來聲音道:“長官,這已經是最大航速了。”
上海碼頭上的海軍戰士們看到了前方海岸線一個小黑點,黑點越來越大。甚至,他們看到了煙囪冒出來的滾滾濃煙,戰艦的汽笛聲也越來越清晰。
戰士們高興的歡呼了起來,不只是他們,整個上海外灘都擠滿了人。大家歡呼,大家雀躍,整個上海外灘呈現出了萬人空巷的場景。
寧海號終於靠岸了。楊振海四人走下戰艦向陳紹寬、陳季良敬禮,兩位將軍也立刻回禮。楊振海站得筆直,嚴肅道:“長官,寧海號巡洋艦,回來了,我們已經完成了監造官的使命了。”
陳紹寬的眼睛有些溼紅,但他畢竟是將軍,不會像其他人一樣歡呼雀躍,但他的內心卻是高興萬分的。
他淡淡道:“好,好。”說罷,他下令道:“升,中國海軍軍旗!”
話音一落,四名旗手,帶着青天白日軍旗,整齊的登上了“寧海號”巡洋艦。
隨着軍旗的升頂,也標誌着寧海號已經被編入了中國海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