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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紅塵憚(64)

第162章 紅塵憚(64)

風起陌上,細雨紛紛,蒲葦振盪楓林岸。

轉眼七天過去了,昊然那邊依然杳無音信的,他被警察帶到哪兒去了?我並不知道。

或許他現在已經回鄰楓酒樓了,也說不定的呢?

還有大緒?也不知道現在是個什麼情況?“異渡香魂”水晶宮裡的職員自從得知他的境況後,又亂成一鍋粥了。

我感覺這兒又會來一次大換血了,一事壓一事,現在我想的倒不是自己的工作的去與留,又被昊然與大緒的事故給牽引去了,這腦子就像一頭拉磨的驢子,老是被前面的一粒豆子吸引去了,真是惱火的,我努力的把心拉回到現實中來,讓自己忙碌起來。

“喂,那誰?”

是誰在喊我?我把目光從書架旁轉向站在書庫大門的身影,是他?又是那個禿驢,他怎麼又是擺着一副陰沉的臉,好像我欠了他們家八百擔米似的,他怎麼又穿一件藍色襯衫的,簡直毀了我心中的藍色印象。

我一直覺得喜歡藍色的男人,心胸應該像大海一樣的寬,像天空一樣的空的,可這禿驢,怎麼每次見着我,都黑着一張臉呢?我在這圖書城水晶宮裡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兵嘛,他的心都容不下我這麼一顆小子兒的?

我最討厭別人吆喝我了,一聽見:“喂,那誰”,一肚子火往上冒的,不喊我的名字,就一句“那誰”的,“那誰”的,誰知道他喊誰呢?

我心裡不停的嘀咕着。

“老闆,我叫秋夢寒,不叫那誰?以後請你叫我的名字,天天那誰,這誰的,誰知道你叫誰的?”

他愣了一下,沒有說話,臉色顯得更陰沉了,在書庫裡轉了一圈,踱着小步又向大廳裡去了。

“喂,你剛叫我有什麼事要吩咐嗎?咋不吩咐了?”

他仰着頭,思索了一會兒說:

“我是想提醒你,來我們這兒幹活,別整天苦着個臉皺着個眉的,跟苦瓜似的,學誰不好,學那林黛玉,愁黛似烏山的,家裡死了人似的,誰也不欠你什麼東西,想幹就在這兒開開心心的幹,不想幹就給我走人,明天不要來了。”

“你家才死了人呢,我的上司大緒,還有我的好朋友出事了,我心裡難過,感傷一下,也不行嗎?”

這禿驢,我跟他無怨無仇的,不知道爲什麼他老是喜歡跟我過不去的,第一天來這兒就踢走了我的小黑貓咪,搗掉了我的小窩,讓我四處找房,居無定所的,今天,纔是第二次見着我,又罵我家死人了,真是莫名其妙的。

“行了,行了,把這些書給我擺到大廳裡面去,給我打起精神來,把笑臉擠出來,客人看見你那喪着的臉,晦氣,人家是來這兒休閒的,來尋開心的,不是來看你悲秋悲月悲人的。”

“知道了,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了,來我這兒幹活就要有個員工的樣子,你還有理了,一衝一衝的,衝給誰看呢?”

“就衝給你看的,你才晦氣呢,我一看到你就感覺你好晦氣,晦氣的連頭上的毛都飛了。”

“你?你?”說着從書堆裡拿起一本情商提升的圖書就砸到了我的身上。

“都說聰明絕頂,聰明才絕頂的,你真是丟了你們禿一族的臉了,提升情商的書還給你。”

我又把書扔給了他。

“我跟你無怨無仇的,你幹嘛一見着我,就跟我過不去的。”我接着說。

“來我們這裡上班,每天最基本的禮儀,就是要保持笑容,笑不出來,就學,看看情商提升的書籍,不然就給我滾蛋。”

“那你爲什麼不笑,你帶頭笑一個啊,想要客人看笑臉還不容易,買一堆笑臉洋娃娃,布娃娃,一個一個的擺在水晶宮的大廳得了,就不需要請工人了,省錢又省力。”

轉過身,走到電腦桌旁打開了電腦,開始自己一天工作的第一道程序。

“你的理倒是挺多的,買娃娃是我們的事情,你呆在這兒一天,就得聽我們的,連這點基本要求都做不到,現在就給我滾。”

“我還沒有辦離職手續呢,只要還呆在這五分鐘,我就得幹滿五分鐘的活,我可不是吃白飯的,請你走開,別打擾我的工作,擾亂了的思緒了。”

他瞥了我一眼,終於沒有再說話了,踱着小步,走向了大廳處,總算走了,我嘆了一口氣。

沒等一會兒,我又隱約的聽到大廳處好像又雞飛狗跳的了。

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剛開始我還覺得大緒很讓人煩的,沒想到,這禿驢走過的地方,哪兒都是風煙四起的,這世上原來還有這樣的一類型男人,總算又被我見識到了。

也不知道他爲何會變成這個樣子的?思來想去,他對我指指點點的,我的內心世界爲什麼會起那麼大的反應的?也不是沒有來由的,連傷心落淚的權力都沒有,每天要擠出一個笑臉來,仔細想想,這不是我老爸老媽對我的要求嗎?還真是的呢,他們和這個禿驢簡直就是一個腔調的。

原本以爲遠離老爸老媽了,就一切好了,沒想到:我騎馬向南,過了河,仍是南;風往北吹,翻過一座一座大山,仍是北。

這是不是老天爺給我的一個預兆?讓我離開這兒,去昊然他們家的鄰楓酒樓去發揮呢?

昊然?我時不時的會看一下手機信息,一直都是靜悄悄的,如果明天,他還沒消息,我還是去鄰楓酒樓打探一下,也許,他已經回鄰楓酒樓了?

中午時分,我又等到了明月街邊,細雨濛濛的,天氣並不太冷,楓林客棧?我不自覺的又把腳步踏到楓林客棧的門前,果然已經貼上了兩條黃色封條,店已經被封了一個星期了。

門前路過的人,時不時朝門邊望一眼,議論紛紛的,又遠遠的選擇繞道而行了,深怕沾染到什麼晦氣似的。

我擡起頭,從門邊往樓上望去,楓林客棧的牌子,依然是明月街邊最顯眼的招牌,我想它還會重新啓動的。

想着,背靠着了貼在了封條的大門邊,像是在等待着什麼?又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

門前,終於有一輛黑色轎車,停留了下來。

我很好奇怪的望着車內的主人,他會是誰?還敢把車停在楓林客棧門口?不怕沾染到黴運的。

只見從車內走出來的是一個身着一套筆直的黑色西裝的男人,是他?我瞬間雙睛泛起了兩道金光。

“叔叔。”我立刻從門邊站了起來。

“咦,夢寒姑娘,你怎麼等在這兒了,這客棧出什麼事了?貼上封條了?”

“叔叔,您是來找昊然的,對嗎?”

“昊然,這臭小子不知道他在搞什麼鬼?都好多天沒有回家了,你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我,我,我不知道,我也在這兒等他回來的。”

“這小子就是不讓人省心的,等他回來,我不打得他往地上爬?”

“叔叔,別,別,萬一他遇到什麼事了呢?也許,他明天就回來了的,我們先等等看。”

“這小子總是這樣的,去哪兒都是不打招呼的,有時候一走就是十幾天,也聯繫不到他的人,你說,都這麼大個的人了。”

“我和昊然是一樣的,有時候,出去也不讓爸媽聯繫上的,你們最好相信我們,我們自己會把自己打理好的,又不是三歲小孩,等把自己安頓好了,自然就會聯繫的,就隨他去吧”

“他每天沒事就喜歡往這楓林客棧跑,這會兒店都被封條了,這小子是不是也在這裡面也搞出什麼事來了,難道是抓到警察局去了?”

薑還是老的辣,他這一猜就種了?都不用我告知了。

我用恐懼的眼神望了他一眼,低下了頭,默默無語的。

“這臭小子,若抓去了,被關幾天,也好,老子管不住他了,總得有人能管得住他的。”他自言自語的說。

“你吃午飯了嗎?”他接着問我。

我搖了搖了頭。

“走,一起去吃點東西,昊然,這小子,明天若還沒有回來,我再去警察局打聽一下看看,這個關鍵時刻他又會跑哪兒去呢?對了,我之前聽他說過以後還要去寒姑娘家鄉種玫瑰花,研製開發一款什麼香水來的,他這種花種花人種哪兒去了?哎,真是的,這嗅小子。”

我突然發現平日裡看到的氣宇生輝的他,今日裡略顯得憔悴了,我原以爲以事業爲重的男人,不太會管兒女之事的,沒想到這昊叔,看得出來,他對昊然的事情,還是挺上心的,就連昊然交往的女人,他將來的去向,他都是瞭如指掌的,他可能不是好男人,但一定是個好爸爸,這點,昊然自己也沒有否認過,可是好爸爸卻也沒能管好自己的小子,我彷彿看到了他內心深處的無可奈何,與無能爲力。

“是的,我們之前有約定,是一起去研製並推出一款叫“萬物生一生之水”的玫瑰花型的香水,不過,我們也有約定,先去做些別的事,當做修內功,打地基的。”

“好,好,這樣我就放心了。”他意味生長的嘆了一口氣。

正在這時,我的手機鈴聲叮咚響了一聲,屏幕閃爍着的銀光有些刺眼,我翻開信息,讀了一遍後微微一笑,打了一句話,果斷的按了一下發送鍵,然後輕輕的放下手機。

“叔叔,我呆會兒要去圖書城開工了,要不,今天中午我請叔叔去明月街那家"上燈良夜"店吃六元一碗的粉條,挺好吃的,要不要去嘗一嘗?我可能還有事與叔叔商量的。"

“好,今天寒姑娘賺了,用六元錢就把我的心買通了。”

“不過,去吃午飯之前,我先出個腦筋急轉彎給叔叔猜?好不好?“

“你出,我猜?”

“您猜:兔子見着老虎爲什麼會跑?”

“因爲兔子害怕老虎?”

“對了一半,因爲老虎會吃掉兔子啊。”

“寒姑娘,你想跟我表達什麼?”

“不告訴你,留給你猜,呆會兒你會明白的。”

我們腳步剛好踏入“上燈良夜”餐館走廊處,我遠遠的就看見了一位模樣顯得十分落魄的青年等到了店門口。

“爸。”

我身旁的這位大男人定眼一瞧,氣得差點兒跳了起來:“昊然,你這臭小子這些天死到哪兒去了,變得跟鬼一樣的。”罵着,順手從店裡的牆角落裡拿起一把掃帚,就追着昊然開打。

“爸,收手,爸,收手,您聽我說啊,您聽我說啊。”

看到此情此境,我又捂着嘴,差點笑出聲來,我才見過昊然與他父親呆在一起三次時光,就有兩次是這樣的了,真是老虎一直恨兔子不成虎啊。

可我從內心裡挺喜歡這倆父子的,只是無關於愛情,親情,友情;也無關於風與月。

我一直覺得,這人世間還有一類情感:是道情,義情?我也分不太分得清楚,我把他叫第三類感情。

包括之前相識的人:萬生,龍鍾,還有我眼前的這位大男人,昊然的父親,甚至還有觸犯紅線迴歸後的大緒,及後來自己生命中萍水相逢的一些夥伴,我都把他們都劃分到生命中的此類情感,我自稱爲第三類情感。

第三類情感,是以事爲中心,又沒有參雜着其它的亂七八糟的東西,且又不會虧欠彼此的一種情感,這個度是比較難把握的。

我見人世間,不管是親情,友情,還是愛情,多的是爲了盤裡的一隻蝦子,狼煙四起的;爲了爭一點榮譽感,爲了一塊紅燒肉,大開殺界的,這不分女人的世界,與男人的世界,都彼此彼此。

第三類情感,彼此是因爲一件事而走到一起,他們是別的女人的男人,或者別的男人的女人,

他們的女人,或者他們的男人,就此爲第三類情感劃下了一條深深的溝,這條深溝,彷彿就是人間的一條清規戒律,一條底線,絕不能越過的界線,絕不能觸碰的一條底線,否則就會掉到深溝裡去了,功虧一簣,甚至萬劫不復。

也許正是因爲這條深深的溝,反而使彼此的關係變得更簡單了,我們對彼此無太多無理期待,無非份之念。

可這條深溝,又不會防礙我們在一條道上行走,女人用自己手中菊,男人用他們手中劍,菊是柔情,劍是力量,菊與劍的合力,一起去完成一件事兒,菊與劍的組合,這條定律可以用在家庭裡,也是可以用在工作上的,他們都是一種情感,且是一種比較純粹的情感。

因爲純粹,也就沒有患得患失的,正是因爲這樣,彼此才能來去自如的,像花兒一樣綻放着,也才能做到把自己藏在骨子裡潛能發揮出來,女人把菊的力量發揮的極致,男人把劍的力量的發揮到極致,這是後話了。

因爲純粹,才能做到去留無痕,前行無掛的,才能每走一步還算穩當,才能做出些東西來的。

至於局外人的眼光,世俗人中的眼光,是如何看待的?或許自己會不會一腳踩到陷井裡去了?那都不是自己能把控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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