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護着喬薴詩往一旁躲去,卻聽懷中的人輕笑了一聲:“你看到的場景並不是真的。但卻是你心裡最恐懼的事。看來,你曾有過這樣的經歷?”
製造這個幻境的人,會讓人面臨自己心底最深的恐懼。
若是能撐過去,就能從幻境中離開。
若是撐不過去,那就會被困在這幻境之中,一直到死。
喬薴詩正說着,不遠處一個人影緩緩走了過來,那張臉,蒼白卻溫柔,喚着她的名字:“詩兒,你是答應過孃親,再也不調皮了嗎?怎麼又……”
話還沒說完,她就用力地咳嗽起來,臉色變得更爲慘白。
喬薴詩知道,這是原主心裡最最恐懼的事——失去自己的孃親。
如果這個時候她對着面前的人伸出手,那麼,她就會被困在這裡。
“娘,詩兒已經長大,不再是從前的詩兒了。你儘管放心,詩兒曾經犯過的錯,以後絕對不會再犯。”喬薴詩一副已經釋然的模樣。
眼前的人影很快就消失了。
她倒是可以離開這幻境了,但宮寂塵可還被困着。
不管怎麼說,他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方纔也爲了救她被毒蛇咬傷,這恩情終歸是要報答的。
“只有直面你心中的恐懼,你才能離開這裡。”喬薴詩回頭時,發現宮寂塵還在遠處。
他的臉上難得有悲傷的神色。
“你爲何會怕?我知道這定然是你心中的傷疤,但你若是不願意揭開這傷疤,我和你會被困在這裡,永遠也沒有辦法出去。”喬薴詩伸手捧着他的臉,看向他的眼睛。
“我娘,爲了救我,被滾落的巨石砸中。”宮寂塵閉上眼睛,不願再去回想那一幕。
但那場景卻一直浮現在他的腦海裡。
“她爲救你犧牲了自己,所以你才應該更好地活下去,連帶着她的那一份。她會救你,是因爲她愛你,你沒有什麼好怕的。”喬薴詩沒想到,他身上還有這樣的故事。
他揹負着這樣的愧疚,心中一定很難受吧?
喬薴詩讓他靠在自己的肩頭,瞬間,周圍的畫面一轉,他們從幻境之中出來了。
她連忙將肩頭的人推開,想要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
卻發現他不知什麼時候竟然暈了過去。
大抵是因爲蛇毒發作了。
喬薴詩連忙爲他解毒,耗費了不少法力,才讓他清醒過來。
宮寂塵似是全然不記得先前發生的事,對她擺着一張臭臉,“不是讓你走了嗎?你怎麼還在這裡,就這般不甘心,非得將香囊掛上去?”
“就算是又如何?我好不容易纔搶得了先機,總不能半途而廢吧?虧得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因爲你,我白天就將這香囊掛好了,哪裡還用得着這個時候來?”
喬薴詩不知道他是故意裝作不記得還是真的不記得,不過她並不在意,只想知道這廟裡究竟有沒有噬骨香。
“你可知道這地方有多危險?從它出現以來到現在,京城裡已經有五個人失蹤了,他們失蹤之前,都曾到這裡來過。這可不是什麼能讓人實現心願的廟宇,而是個吃人的地方。”
宮寂塵眼見着她不聽勸,只得將自己來這裡的目的說了出來。
他調查的,正是京城最近的失蹤案。
失蹤的五個人,皆與這廟宇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
但他卻並沒有能在廟宇中找到半點線索,只能等到香客離開之後,看看這裡晚上會不會發生什麼。
“這地方果然有問題。”他並不知道,他說出實情不但不會讓喬薴詩離開,反而會讓她對這裡更感興趣。
那幾個人的失蹤,說不定與噬骨香有關。
只要她有足夠的耐心,定然能找到線索。
“你……知道這地方有問題?”宮寂塵聽到她說的那句話,眉心微皺。
她是如何察覺到這地方有問題的,她不是來這兒求姻緣的嗎?
“你不覺得,這廟宇散發着一股詭異的氣息,絲毫不像是什麼佛門聖地嗎?而且裡面供奉的神像,看着也是千奇古怪,並非是一般廟宇中常見的神像。原本,我只是聽人提起這廟宇,心中奇怪,所以過來看看。白日裡沒看出問題,就想着晚上再來打探一番,哪知道,又遇上你。”
喬薴詩自然不會與他提起噬骨香的事,誰知道他對噬骨香究竟是知還是不知。
說多了只會惹來麻煩。
“所以,你不是來求姻緣的?”
“你見過誰求姻緣會寫錯字的?”
喬薴詩那時候故意寫錯了九皇子的名字,就是不想讓宮寂塵再打擾她。
可誰知道他卻是連寫錯的那個香囊也不放過。
“所以,你並未對九皇子傾心?”宮寂塵忙問道。
“我有沒有對他傾心,和你有什麼關係?現在難道不是查案要緊?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廟裡有個會玄術的人。否則,我們方纔不會中招。你要是想一個人繼續查案也無妨,反正你要是中了玄術,沒人能救你。”
喬薴詩思來想去,覺得與他一起查案是個不錯的選擇。
不但能順便探一探這廟裡的底,看看噬骨香是不是被藏在這裡。
還能找出那五個失蹤的人,爲他們討回公道,也算是功德一件。
宮寂塵原本不想答應,但轉念一想,萬一自己當真遇到了那樣的情況,怕是沒有辦法應對。
不如就帶上她。
她會玄術,哪裡還用得着自己擔心?
“萬一我不小心受了傷,需要你應急,你可不要扭扭捏捏不肯就範。”喬薴詩和他一起進入廟宇之前,還不忘在他耳邊輕聲說上一句。
宮寂塵沒有回答,甩開她大步往前走去。
白日裡這地方就夠詭異的,到了晚上更是處處散發着瘮人的氣息。
突然,廟宇之中長明燈統統熄滅了,陷入了一片黑暗。
頭頂的月光被厚厚的雲層遮住,沒有辦法穿透一絲一毫。
喬薴詩從懷中拿出一顆珠子來,讓它在前面引路。
那顆珠子帶着他們一路往前,將廟宇之中的每一個神殿都仔細查看一番。
還是如白天一樣,沒有發現任何不對。
“我記得,有個神殿香火最爲旺盛。號稱不管許下什麼心願都能實現,好像……就在那裡。”喬薴詩讓珠子將他們帶領到了最後一個神殿前。
神殿之中,還殘留着長明燈燈油的香氣。
伸向前掛着的香囊已經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