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啊！”才進去，阿蔓就退了出來，一頭的風霜，“怎麼會這麼冷？”
“看來，這衣錦閣的主人不簡單。”喬薴詩說着，取下了頭上的簪子。
不過她還沒用簪子劃開眼前的混沌，那混沌就自己消失不見了。
“貴客到，有失遠迎，還請恕罪。”一個女子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
隨後，妙齡少女坐着輪椅出現在她面前。
喬薴詩微微一怔，沒有想到，這衣錦閣的主人當真是殘廢。
傳聞也並非是空穴來風啊……
“不知貴客尊姓大名，從何而來？”在她審視的眼神下，少女並沒有表現出半點自卑，臉上反而還有幾分笑意。
“在下喬薴詩，是伽藍的未婚妻。”喬薴詩自然不會將自己的真實身份說給她，於是就用了這個現成的。
聽到“未婚妻”三個字，少女的眼中閃過一抹錯愕，“你可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不對，既然你能出現在這裡，肯定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就這樣，你還願意嫁給他？”
“他爲了救我，損失了一半的道行。我嫁給他，是爲報恩。”喬薴詩胡說八道得伽藍都聽不下去了，在後面輕輕扯了扯她的衣袖。
她並沒有理會。
“他損失一半道行，是爲了救你？”少女聞言，臉上的笑意瞬間變成了怒火，冷冷看向伽藍，“你當初對我爲何沒有這麼好心？”
“這可不是好不好心的問題，而是要看值不值得。你覺得你值得嗎？”喬薴詩這態度，彷彿是在宣示主權一般。
伽藍的臉已經黑成了炭，卻也不敢多說半個字。
除非他不想要自己剩下的道行了。
“你！”少女險些站起來，但因爲支撐不住，重新跌回到了輪椅裡。
她緩緩地笑起來，一張臉變得分外猙獰可怖，“你可知道，他從前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他肯定沒有和你說過吧？”
“你也說了是從前，既然是從前，與現在的他又有什麼關係？”喬薴詩並不是不想知道。
而是她心裡清楚，如果她表現得太過好奇，眼前的人定然會賣關子不告訴她。
所以她得表現出一副什麼也不在意的樣子，這樣，她纔會在一怒之下將所有的事一股腦說出來。
“你是不是覺得，他這五百年的修爲，全都是他用心修煉來的？”
少女擡眼看向伽藍，目光怨毒，“你錯了！他真正修煉的時間不過百年，剩下的修爲，是他用邪術換來的。那邪術，害死了一個村子的人，他們的冤魂至今還被鎮壓着無法超生，你可以去查一下，三十年前……”
少女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伽藍捂住了嘴。
她毫不客氣地狠狠咬了伽藍一口，迫使伽藍將手鬆開。
“怎麼，你怕了？你怕我告訴她你究竟做過什麼齷齪的事，怕我告訴她你的心有多黑？”少女聲嘶力竭地笑了起來，周圍的建築彷彿在隨着她的笑聲震動，搖搖欲墜。
喬薴詩並無半點緊張，因爲她知道，她現在看到的，感受到的，都是假象。
縱然是真的，她也得將事情問個清楚再走。
伽藍的內丹她並沒有能看出問題來，如果他的修爲當真是用邪術換來的，應該留下蛛絲馬跡纔對。
但看少女這歇斯底里的樣子，不像是在說謊。
“他的修爲到底怎麼來的，還請你一五一十地告訴我。”這樣，她就有正當的理由不將那一半內丹還給他了。
“不是我的錯！是他們逼我那麼做的。如果他們不曾對枝枝下手，我也不會那麼做！”伽藍的眸子驀地變得血紅。
喬薴詩第一次在他身上嗅到了噬骨香。
濃烈的噬骨香，從他的身體裡噴涌而出。
所到之處，化爲齏粉。
連喬薴詩都差點被他傷到。
“冷靜！伽藍，冷靜！我只是想了解當初究竟發生了什麼，沒有半點要指責或是追究你的意思，我也沒有這個必要。不管從前你做過什麼，都與我無關。”
喬薴詩大聲喊着，將阿蔓護在身後，同時推開了少女的輪椅，以免她被傷到。
噬骨香的氣息漸漸散去，伽藍跌坐在地上，宛如被抽走了所有力氣。
他擡眼看向喬薴詩，先前猩紅的眼此時已經恢復回了冰冷的瞳色，“那並不是我的本意，我是被他們逼的。你……可願意相信我？”
“當然。儘管我們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我能看出來，你並非是那樣的人。否則，你又怎麼可能會躲在深山之中？真正想要利用邪術修煉的人，是會一次又一次故技重施的。所以我想，你當初應該只是陰差陽錯的意外，對吧？”
喬薴詩自然不是真的相信了他的說法，只是此時此刻的他需要安撫。
否則他再一次爆發，還不知道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
“陰差陽錯的意外？你可真是夠愛他的，居然能爲他找到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既然如此，你爲何不肯放過已經被你殺死的人，還要將他們的怨靈鎮壓在那裡，讓他們無法超生？”
少女冰冷的質疑，讓伽藍垂下了頭。
“給不出答案？我就知道會這樣。伽藍，無論你給自己找多少理由，也改變不了這一點。你是殺死他們的罪人，你手中沾染了他們的血！”
少女再次笑起來，這次笑得比之前更爲癲狂。
“我不後悔。”伽藍擡眼看向她，緩緩地吐出了四個字。
他說得極爲認真，就連眼角眉梢都刻着認真。
“從那一天到現在，我從不曾後悔過。他們就是該死！”
說罷，他轉過身，往外走去，消失在了喬薴詩的視線裡。
“你到底是什麼人？居然連噬骨香都不怕？一般人碰到噬骨香，早就已經連骨頭都不剩了，你不但能抵擋，還能救下你那根藤妖還有我。”少女好奇起喬薴詩的身份來。
“我是小仙，不是妖！”阿蔓冒出來爲自己辯解了一句。
“仙？既然你是仙，那麼……你也是了？可我爲何看不出，你到底是哪路神仙，只能看出你這是肉體凡胎。看樣子，你是下來渡劫的？可要是渡劫，爲何沒有被抹去記憶還有法術？”
“我到底是誰，用不着你來管。你只需要知道……等等，你方纔提到了噬骨香？你是從什麼地方知道噬骨香的？”喬薴詩說道最後，才終於抓住了重點。
她好像都快要忘記她到這裡來的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