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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6病倒

076病倒

林墨再次失去了音訊,半個月的時間裡,竟一通電話也無,小西和伊一來看蘇蘇好幾次,卻並未見她如何失魂落魄,見她的幾次,都是在看書,有時手裡拿着的,竟是本菜譜。問她,她便笑笑,說在研究幾個拿手菜,準備過年時試試。肖騏聽了小西的轉述,只嘆了幾聲,便不再說什麼,眉宇間卻多了幾道愁紋。

轉眼間便到了除夕,蘇佑安跟着父母回到農村老家過節,又是七八天過去,回來後就到了要開學的日子,林墨仍是沒有消息。蘇佑安看着手中的電話,心裡在跟自己較勁,不知該不該撥出去,也不知道撥出去該說些什麼。之前知道祝美家肯定是出事,林墨也應該騰不出空,便等着他忙完了給自己打電話,後來一天天過去,也沒個音信,蘇佑安心裡還是有氣的,便也僵持着,不肯先打這個電話,現在,眼看着就開學了,再不見一面,可能就一別半年又只能電話傳音了,蘇佑安撥了幾遍林墨的號碼,卻在最後一個數字上不斷地糾結,撥了,又掛了,如此反覆。

蘇佑安,你還能不能有點出息?她在心裡罵自己,不過就是打個電話,林墨什麼時候從最熟悉的人變成了打個電話還要思前想後猶豫不決的人了!

最後,還是狠下心來撥通了他的電話,當接通那一剎那,聽筒裡的聲音傳來,蘇佑安的心劇烈的跳動,想聽到那一聲熟悉的“喂”,又惶惶然不知所言,手中的聽筒不捨得放下,卻在響了幾聲之後遲遲無人接聽。蘇佑安的心跳平緩了些,接着卻是巨大的失落。連電話都打不通了嗎?

之後的電話連着打了幾天,也沒有迴應,蘇佑安獨自來到林墨家樓下徘徊了幾圈,也不見他們家人出入,漸漸的她有些慌亂,林墨去哪了?爲什麼不來找她,難道他不知道自己要開學,又要去上海了嗎?

到最後,直到蘇佑安踏上了返校的火車,也沒再見到林墨,也沒接到林墨的電話。

只是,任誰也沒有料到,兩人這一別,就斷了七個春夏秋冬。林墨的名字,漸漸地在蘇佑安的生活中銷聲匿跡,雁過無痕,之前的種種,像極了一場夢。

時間跳到了大一下學期末。

偌大的校園裡,一個單薄的身影在報告廳裡奮筆疾書,她在做學生會畢業晚會的海報,已是盛夏,剛飄過幾絲雨滴,空氣中多了幾分清新,她一個人忙活,額頭上見了汗珠。

落下最後一筆,入口處有人喚她,“蘇蘇,還沒寫完?我給你帶的煎餅果子,校門口老王家的,加了兩根火腿腸哦!”蘇佑安回頭,見到元寶的笑臉被她那套煎餅果子擋住了一半兒,忍不住莞爾。

“誰要你加兩根!”蘇佑安接過,吹了吹,咬下一大口,白她一眼道:“多事!”

元寶嘻嘻笑着,“那你別吃啊,來來來,還我一根,我還沒捨得呢。”

蘇佑安舉着煎餅往旁邊一閃,“休想!你該減肥了,要不找不到兵哥哥。”

兩人在報告廳的一樓大廳中你一句我一句,看着蘇佑安眉眼彎彎地吃着煎餅果子,元寶卻想起這學期一開學,蘇佑安生的那場病。

她的病來得突然且來勢洶洶,那日下午體育課,測驗800米,幾個人都是險險通過,正要慶祝一下,卻找不到蘇蘇,還是橙子眼尖,見到跑道的另一頭,那個身影仍在挪動着腳步,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元寶還說蘇蘇挺專業,知道跑過之後不能馬上停下來,再來一圈,卻見跑過來的蘇蘇仍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又來了一圈,幾個人坐在原地,看着蘇佑安足足跑了七圈半才一下子坐到了地上,繼而倒了下去,三個人嚇了一跳,趕忙向跑道的另一端跑過去,“蘇蘇,蘇蘇?怎麼了,快起來啊!”

那天之後,蘇佑安就高燒不斷,退了又燒,燒了又退,吃些東西須臾就又都吐了出來,送她去醫院,她卻死活都不去,只說躺兩天休息休息就好了,無奈,橙子去校醫院給她拿了些感冒藥和退燒藥,阿水回家取了生薑紅糖之類的東西替她煮水喝,可蘇蘇的症狀卻一直沒有什麼好轉的跡象。

這樣持續了四五天,元寶坐不住了,她又不敢打給蘇蘇父母,林墨的電話又怎麼也打不通,更何況這學期回來,蘇蘇就對林墨閉口不提,她也弄不清究竟如何了,最後,她和橙子,阿水商量了一下,決定打給楊凱。

第二天中午,楊凱就站在了蘇蘇的牀前。

元寶到樓下接楊凱上來的時候,看見他眼裡着了火,他也不問元寶,三兩步就到了門前,橙子在門口趕緊把他讓了進去。

“佑安,佑安?醒醒,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楊凱站在蘇佑安的牀頭,伸手拂去她臉上粘着的碎髮。

蘇佑安迷迷濛濛地睜開眼睛,聽見有人喚她,朦朧中看見有人站在牀頭,“林……墨……” 她吐出不重卻清晰的兩個字。

楊凱這時也沒有心思糾結她心裡想的是誰,見旁邊有把椅子,便擡腿踩了上去,伸手把她從牀上撈了起來。早春的天氣還有些微涼,見她身上穿的是比較單薄的睡衣睡褲,楊凱便將被子裹在她身上,俯身將她從上鋪的牀上抱了下來。

幾天水米沒進,蘇佑安身上一點兒力氣都沒有,楊凱將她抱起來的時候,她睜開眼睛看了看,才發現居然是楊凱。她有些微的掙扎,卻使不上勁兒,也就隨他了。

楊凱放她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對元寶說:“我沒想到她會病成這個樣子,元寶,你們幫她穿好衣服,多穿些,我先出去讓人把車開到樓下,直接去醫院,你們誰能和我一起去嗎?女孩子的有些事,我一個男人不方便。”

元寶手腳麻利地收拾東西,橙子和阿水幫忙替蘇蘇穿好衣服,剛打點好她,楊凱就又回來了,他彎下腰,一把抱起蘇佑安向外走去。

蘇佑安只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縮在楊凱的懷裡,連眼睛都睜不開,汽車發動起來後,搖晃了幾次她就沉沉睡去,再醒來時,就見窗臺上放着一大把百合花,芳香四溢,潔白無瑕。

“醒了?” 映入眼簾的是元寶的小胖臉,她左手拿着一隻獼猴桃,右手拿了一根勺子在桃子裡不停地挖,挖出一大口綠瑩瑩的果肉,帶着汁水塞到嘴裡,心滿意足地嘆道:“爽!”

蘇佑安想擡手敲她,卻扯動了手上的針頭,疼得她皺了皺眉,這才注意到自己手上還打着吊瓶呢。

元寶笑她:“蘇霸王,你還敢衝我厲害?等着有人替我收拾你!”

蘇佑安想起身,卻沒使上勁,剛好楊凱此時回來,見她醒了想坐起身,連忙上前扶住她,讓她靠在自己身上。

元寶得意洋洋,“看吧,收拾你的人回來了。”

楊凱替她將被子向上拽了拽,低聲問道:“怎麼不躺着了?”

蘇佑安似乎這時才反應過來身邊的人是應該遠在深圳的楊凱,擡眼,疑惑的目光正對上楊凱的,楊凱卻不理她,徑自說道:“你先別管我是怎麼在這的,我先問問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個熊樣的?”

元寶“噗嗤”樂了起來,指着蘇佑安樂得前仰後合,獼猴桃汁流出來都沒停下,“蘇蘇,你這個熊樣兒蠻好,蠻好,弱不禁風,我見猶憐,絲毫沒有你天天欺負我打水買飯的女流氓氣質。”

楊凱摟着蘇佑安,臉上也難得的露出一絲笑容,“佑安,還有女流氓氣質呢?”

元寶哇啦哇啦地叫道:“哼,何止,她啊,恨不得拿自己當鐵人三項冠軍,你說說,人家跑個800米,她倒好,足足跑了3000!跑完了回來到宿舍喝了那麼一大杯水,完了,直接倒下了,還不讓我說,還不讓我說”,元寶看着蘇佑安衝她搖頭,索性站起來不看她,對楊凱一口氣地說道:“也不把溼衣服換掉,爬上牀直接睡覺去了!”

楊凱眉頭皺得緊了些,看着懷裡的人瑟縮的模樣,在心中嘆了口氣,對元寶說道:“罷了,叫她任性,也吃到苦頭了,還好醫生說沒事,就是着了涼,免疫力下降,又不肯看醫生,有些輕微的脫水,只要退了燒,掛幾天吊瓶就沒事了。”

元寶見楊凱也不肯責怪蘇佑安,便做了個鬼臉,回頭又拿了個火龍果繼續進攻去了。

楊凱扶她重新躺下,自己撈了把椅子坐在牀邊,蘇佑安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滋味,病了這麼多天,自己心裡甚至不願意好起來,她執拗地以爲若是自己病着,是不是林墨就能出現,就能回到她身邊,可她也知道這只不過是自己胡思亂想,如果真的病一場就能讓一切回到最初,那她不惜生一場大病,只盼當初那一切都未曾發生。

“你不想說,我便不問”,楊凱有些沙啞的聲音在耳邊響了起來,“可是,我決不允許你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佑安,你一個人在上海,如果作踐身體,我,這裡會疼。”他握拳敲了敲自己的胸口,眼裡是一片認真到極點的神色。

蘇佑安看着他每個動作,眼前卻重疊出另一個人的影像,她失了神,片刻過後閉上眼轉過頭去,淚順着眼角汩汩而下。

楊凱不願在此時多說什麼,他站起身,對元寶說:“讓她睡會兒吧,我先送你回去,你們寢室幾點關門?”

元寶連連搖手,“不勞你大駕,我自己回去就行,這會兒還有地鐵,方便得很,你只要照顧好她就行了。”

楊凱拎起門口另一個鼓鼓囊囊的大袋子,裡面裝滿了各種水果,他送元寶到樓下,說:“我不送你也行,讓小文送你回去,怎麼能讓你坐地鐵,這個,你拿回去和橙子她們一起吃,這些天你們都辛苦了,元寶,我楊凱欠你份兒人情,大恩不言謝了。以後,有用到我的地方,你隨時吩咐。”

元寶聽他說得鄭重,也斂了神色,“楊凱,你問問她和林墨到底怎麼了,我們問她也不肯說,你看你能查出來嗎?”

楊凱自打頭天接到元寶的電話,火速定好了今天的機票,簡單的收拾了行李後,就給肖騏打了個電話。剛開始肖騏支支吾吾什麼都不肯告訴他,直到他氣得摔了杯子,清脆的玻璃破裂的聲音清清楚楚地傳到電話那頭,他壓住火氣告訴肖騏蘇佑安在上海已經病了一週,他總得知道發生了什麼,哪怕是個大概也好,肖騏才把林墨已經失蹤了的消息告訴了他。

楊凱沒有再細問,他知道佑安的反常必定跟林墨有關,掛了電話他又給汪勇打了一個,讓他幫自己調查一下,看林墨究竟發生了什麼,怎麼會就無聲無息地失了蹤跡,然後就一早馬不停蹄地趕到上海來。

目送元寶上了車,楊凱走到醫院的花壇邊,點上一支菸,剛吸了一口,又怕等會兒佑安聞到,站在夜色中,他對着夜幕掐滅了半支菸,扔到地上狠狠地踩到了泥土裡,低低說道:“林墨,最好你永遠都別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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