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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車票

070車票

涵婧說完,空氣就凝結了,一瞬間,周圍鼎沸的人聲像是突然消音,兩人之間只有尷尬的長久的靜默。

涵婧有些許的後悔,自己終歸是太沖動了,就這麼不管不顧地又表白了一次,要是再次被拒絕,還真是沒什麼再見的機會。她的手心攥出了汗,像是在等着楊凱的宣判。

楊凱臉上的笑容有着瞬間不可見的僵硬,但就在這瞬間,他想起了蘇佑安的話。一個人在外多年,到了現在的位置,身邊總不乏示好的女人,見多了類似的場面,他早已練得波瀾不驚,年輕的年長的,漂亮的富有的,形形**的人在他身邊來去匆匆,他卻從來都不肯爲誰停下腳步。可涵婧,畢竟是同學一場,她的心思也執拗了這麼些年,要讓楊凱按以往的套路來,還真是有些不忍心。

幾秒鐘之內,這些聯翩浮想在腦海中穿梭,感覺涵婧炯炯的目光一直沒離開過自己,他緩緩開口,“這位好姑娘,剛剝好的蝦,你,要嗎?”說着,把一截蝦肉蘸了點調味醬,直接遞到了涵婧的嘴邊。

涵婧提起來的心平穩落回了肚子裡,雖然安穩卻帶着滿滿的遺憾和不甘,不過想想也好,總比一下子又被拒了強得多。她就着楊凱的手吃掉了那段蝦肉,卻一下子瞪大了雙眼,捂着嘴不可置信地看着楊凱說不出話,起身到處找垃圾桶,一時着急就在腳邊的垃圾桶又被自己踢翻了,楊凱壞笑了幾聲,過來扶住她。

涵婧終於還是嚥下了那口蘸足了芥末的蝦,眼睛被憋得紅紅的,桌上的紙抽都快被她抽完了。她直起腰捶了楊凱幾下,嘴裡含混着說:“楊凱,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壞!”

她一擡頭,看見了楊凱眼中閃爍的笑意,那一刻,他似乎就是個無憂無慮的陽光大男孩兒在惡作劇,看着他毫不掩飾的笑容,涵婧突然就不惱了。一年到頭他楊凱能有多少回笑成這樣,能博他一笑,也不算白費了自己這些被芥末辣出來的淚。

待兩個人再坐好,剛剛被表白的尷尬氣氛就煙消雲散了。汪嬸送了壺涼茶過來,見桌上的菜沒有下去多少,便使勁地勸涵婧多吃,又埋怨楊凱不會招待,拘着姑娘了,儼然一副古代媒婆的面貌。

蘇佑安看到這裡,不可自抑地笑了起來,她第一時間想到楊凱到學校找她,和樓管阿姨打得火熱,好像丈母孃見女婿的樣子。涵婧後面沒有再繼續寫下去,她給了一個特別奇葩的理由,再寫幾頁的話就超重了。

蘇佑安收好信紙,心情特別地輕鬆。

林墨回了學校以後總會找時間跟她在QQ上聊幾句,再忙的時候也會記得給她留言。除了圖書館,學校裡的網吧成了蘇佑安現在最常去的地方。一根網線連結了千里之外的兩個人,橙子說她現在染上了網癮,因爲她總說耳邊有QQ消息的嘀嘀聲。

轉眼間,一學期就快過到了頭,大家開始忙着複習,準備考試。大學的第一學期,每個人都有個保底的預期,那就是爲不掛科奮鬥,還號不準老教授們的脈,因此大家都拿出久違的熱情來考前突擊。

與此同時,還有一件事讓大家比較頭痛,那就是返程車票。師兄師姐們早都給他們打過預防針,說每年寒假的返程票簡直就是一票難求,大家都不敢把回家的希望押在學校的身上,因爲一不小心就會被買成無座站票。蘇佑安實在是不敢想象近三十個小時的車程如果要沒個落座的地方,是一種什麼樣的煎熬。

於是,從預售期開始,各個預售點就排起了長龍,除了阿水,其餘三個人都苦命地去排隊買票。橙子和元寶的購票壓力還不是那麼大,只有往東北方向的票,車次少,人卻多。

果然,三人起了個大早,坐了一小時的公交車跑到城西一個偏僻的售票點,卻瞪大了眼睛看到排得九曲十八彎的隊伍,別無他法之下,只得乖乖地站在隊伍後面,跟着一點一點地往前挪。排了會兒,天才矇矇亮,站了一會兒身上已有寒意。元寶從書包裡掏出一個大保溫杯,又跟變魔術似的摸出三個塑料杯,遞給蘇佑安和橙子一人一個。

“元寶,你什麼時候準備的?我怎麼沒看到,未雨綢繆,幹得漂亮!” 蘇佑安喝了一口冒着熱氣的豆漿,由衷地讚歎着。

“要不怎麼說呢,我告訴你倆,從此刻起,我立個軍令狀,明年今日,必定不再受這排隊之苦!”

橙子也喝了好幾口熱豆漿,直到全身都溫暖起來,才說道:“怎麼,你要包列火車?”

元寶伸出兩根手指擺來擺去,“非也,非也,親愛的小橘子,你要擅於觀察。”

蘇佑安聽了這話,擡眼向周遭望去,排隊的人中,像她們這樣的小姑娘還真是不多,大多是看起來高年級的男生。

片刻,蘇佑安明白了元寶的意思,她摟過橙子小聲說:“我們元寶姑娘思春了。”

“滾開,你這個壞女人,就你脫了單,卻遠水解不了近渴,沒用的東西。”元寶顯然聽到了蘇佑安的話,“我這叫爲大家謀福利,甘願以**人,免去你們明年還要在這冷颼颼地排隊買票之苦,這偉大的情懷怎麼能用思春兩個字褻瀆!”

橙子見怪不怪,“好好好,我偉大的元寶,你趕快找個男朋友,最好是那種站在咱們宿舍樓下就能威震四方的那種,英俊瀟灑、玉樹臨風、氣場強大、腰纏萬貫,別說買票,就是包架專機把咱們幾個送回家都是分分鐘動動嘴皮子的事,讓姐妹也跟你沾沾光。”

元寶低頭想了想,後認真地說:“嗯,看來我得找個兵哥哥,最少一顆星。”

排了將近一小時的隊,終於輪到她們仨,雖然蘇佑安已經做好了買不到票的心理準備,但當售票員宣判一樣的“沒有”傳來,她心裡還是咯噔一下,鬱悶得不行。她試探着又問了句:“那後一天的呢?”

售票員顯然是對這種低級問題很不耐煩,“嘩啦”一下子拉了百葉窗,“沒賣呢。”

回學校的車上,蘇佑安開始分析,“我終於知道爲什麼回東北的票難買了,你們老說哪哪都是東北人,東北人遍佈各省,可你們想,東北東北,那可是三個省放在一起才叫東北啊,人當然多了,可是車就那麼一兩趟,票肯定難買啊。”

元寶說,“蘇蘇,你把林墨踹了吧,找個黃牛當男朋友。”

“去!”

又過了幾天,蘇佑安趁着沒課的時候出去想去窗口碰碰運氣,卻次次無功而返。這天,吃了晚飯,蘇佑安和橙子在食堂一樓的公告欄上尋覓看有沒有轉讓回東北的票,元寶和阿水先回了宿舍。

兩人剛坐下,電話就響了起來,元寶抄了起來一聽,卻是找蘇佑安的,元寶試探着問了一句:“是楊凱嗎?”

第二天中午,樓管阿姨喊蘇佑安下樓,說有訪客。蘇佑安下了樓,卻見到一個不認識的年輕人。

“請問,你是蘇佑安嗎?”

見蘇佑安點頭,那人微笑着跟她打了招呼,然後從隨身的包裡掏出一個信封遞給她。

“你好,我叫田文,這是我們公司的楊總讓我給你送來的,你看看時間對不對?如果時間不合適,我再去換。”

蘇佑安狐疑地接過,打開來看,竟然是一張回瀋陽的臥鋪火車票,時間剛好是考完試後的第二天下午。她意識到了什麼,問道:“楊總?”

“對,深圳總部的楊凱楊總,特意囑咐我送到你手裡的,你看如果沒什麼問題的話,我就先回去了,可以交差了。”田文長得眉清目秀,從大堂路過的女孩兒們紛紛側目。

蘇佑安心中涌上萬般滋味,腦子卻亂作一團。楊凱的這張票可謂是及時雨,終於不用擔心回不去家的問題了。她回了回神,跟面前的田文道了謝,想到楊凱,她快步地回到宿舍。

“你們幾個間諜,是誰幹的?”蘇佑安推開門,搖晃着手上的火車票,逐個朝三個人看去。

阿水握住蘇佑安還在搖晃的手,仔細看了看,然後直接走到元寶跟前伸出手,“拿來吧!”

元寶趕緊跑過來,就着蘇佑安的手看去,半晌搖搖頭,“這個楊凱,真是不解風情,這麼大好機會,怎麼不乾脆買張機票遞過來,笨蛋。”邊說,邊爬上牀,從牀頭吊下來的大布包裡翻出一包金鴿瓜子和一包泡椒鳳爪,肉痛無比地交給了阿水。

橙子目瞪口呆地看着兩個人的交易,反應過來後大呼小叫,“哎,你們倆也太不夠意思了!”

蘇佑安也明白過來,瞪着眼珠叉着小腰,“就是!”

橙子卻又道:“這麼好玩的事兒,居然不帶我!”

蘇佑安泄了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她們三個人。

元寶看了橙子一眼,“誰讓你不支持大叔,告訴你了,萬一你給林公子通風報信怎麼辦!”

“所以,是你們兩個告訴楊凱我買不到火車票,順便,泄露了一下咱們的考試日程安排嘍?”蘇佑安手疾眼快地拿過那袋金鴿瓜子,撕開,抓了一把,又慢條斯理地剝了起來。

元寶狗血地湊了上來,一顆一顆從蘇佑安手心裡挑剝好的瓜子仁吃,“是我啦蘇蘇,可也不是人家主動跟楊凱通話的,他打來的時候,你跟橙子正好不在,那人家和阿水是心疼你天天出去買票嘛,有楊大叔這個大老闆,幹嘛留着不用!”

蘇佑安想了想,“那你們倆的局呢?”

“哦,我以爲大叔肯定會直接給你買張機票,那多快啊,兩個小時你就到家了,但是阿水說肯定不是,她覺得大叔會給你買火車票,但是應該會是臥鋪。我們倆就打賭了啊,很顯然,我輸了。”

蘇佑安轉頭看向阿水,阿水正拿着那袋泡椒鳳爪在元寶眼前晃,見蘇佑安看她,忙開口:“不要太佩服我哦,姐就是這麼神機妙算,未卜先知。”

蘇佑安倒也沒有繼續盤問她的意思,想想也知道,楊凱肯定會選擇相對穩妥的火車,他知道蘇佑安沒有獨自坐過飛機,並且機場離市區遠,接機也不方便,這份心思,並不難猜。

阿水湊了過來,“蘇蘇,你不會怪我們多管閒事吧?”

蘇佑安推開她,“給我一隻雞爪,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橙子終於敗給她們三個,長嘆一聲,悠悠說道:“一羣吃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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