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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曉醒來。
他躺在牀上，剛剛正式成爲未婚妻的羅莎莉枕着他的手臂甜甜入睡。
一道投影已然出現在了算子縫隙當中。
他拉出羅莎莉的真實幻象，讓她帶着自己去了某個地方。
一處墓地。
出現在這裡後，羅莎莉輕聲道：
“你應該帶我本體也來這裡的。”
蘇曉微笑道：“之後一起來吧。”
他消散了羅莎莉的真實幻象，走到墓碑前面，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某種疑惑的表情。
真實影法術自動施展。
一束重瓣的，非常有層次感的白色玫瑰花出現在他手上。
蘇曉曾經在金羊毛形成的幻境，夢境荒原裡陳紫微的房間中見過這種花的塑料花盆，但當時他不知道這叫什麼名字。
召喚出手機，拍照搜圖查一下就知道了，它叫洛麗瑪絲玫瑰，花語是對死的懷念。
夜色下，蘇曉把這束花放在了林莜莜的墓碑前。
蘇曉喃喃着，自言自語道：
“有的時候我有一種錯覺，興許真正愛她的那個人已經死了，我只不過是在那人失去靈魂的殘破軀殼上誕生的殘魂，只是一個身體和名字的繼承者，只是在他那破碎的回憶和經歷做成的土壤裡誕生的花。”
他的身影消散成片片影子，只剩一朵花殘留在這裡。
第二天。
帝都，心智研究所。
蘇曉準時來到了約定的地方，見到了在這裡等着他的陳紫微。
“歡迎哦。”陳紫微迎接他：“你終於願意過來了，我好久以前就邀請過你吧。
”
蘇曉說道：“我們先聊會兒吧，我想先做個心理諮詢可以嗎？”
陳紫微應道：“當然可以。”
陳紫微帶着蘇曉來到了一個聊天室，與其說這裡是心理諮詢室，不如說是茶會室，桌上擺着點心，杯子和茶飲。
陳紫微爲蘇曉倒着乳白色的杏仁茶，純正的香味撲進了蘇曉的鼻子裡。
蘇曉等她坐下，說道：“我不知道羅莎莉跟你提過沒有，有一個叫林莜莜的女孩。”
“她是我曾經的女朋友，她死了，被林辰間接所害。”
陳紫微認真聽着，沒有插話。
蘇曉講述了一下林莜莜的事，末了說道：
“有的時候，我真的在想，假如，我是說假如，當時是我覺醒了深層暗示的咒星異能，是我被林辰盜取了內心的文明力量，是我用深層暗示警告林莜莜，讓她不要在醫院裡睡着。”
“如果是那樣就好了。”
陳紫微安慰道：“你掌握了幻術世界，還掌握了生命領域的權柄，也許你可以造出她的真實幻象，再灌輸生命力，讓她‘復活’。”
蘇曉看着她，半晌才說道：
“可那樣復活的她，是另一個人，另一個和她很像的林莜莜，活在我的印象，我的記憶裡的林莜莜，不是林莜莜本人。”
他端起茶杯，飲了一口香甜的杏仁茶，無比的甜膩衝到舌尖上。
放下茶杯，蘇曉繼續說道：
“有的時候，我擔心我自己是並不存在的人。”
陳紫微靜靜聆聽着。
蘇曉接着又把葉知道的印象裡沒有他，把鍾言對他的調查和懷疑說了一遍，把思維海里的木偶也講了出來，還談及了他在夢境荒原裡做的夢中夢。
蘇曉說完這些後，又說道：
“夢中夢裡，鍾言對我提出的指控不是沒有道理，或許真的有一個強大的存在創造了我，我的過去和記憶……甚至我的整個世界，整個世界裡的所有人，都是祂捏造出來的，但祂的狀態顯然並不是很好，把我在這個世界上創造出來時，忘記了替換幻緣秘境裡的人，導致了幻緣秘境和地球上都出現了同一個真實的人的情況。”
“當然，還有種可能是，這是祂故意留下的破綻，故意想讓我察覺到，但那也太惡趣味了，我現在傾向於相信，那位安排我，給我木偶的存在對我並沒有任何惡意。”
陳紫微點頭贊同：“你的看法很有道理，興許真是那樣，但我們現在還無法確認。”
蘇曉看着她臉上的表情，陷入了思索。
陳紫微問：“你在想什麼？”
蘇曉說道：“我想到了一個問題。”
“在夢境荒原的夢中夢裡，我曾經問過那個我稱爲莜莜的女孩，我問她，如果她和她所在的世界，都是我想象出的幻象，她會有什麼想法。”
“我還問過她，她是我創造出來的，另一個人的替代品，她又有什麼想法。”
“我在想，這些問題如果問到了我身上，我該怎麼回答。”
陳紫微問道：“那你會怎麼回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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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曉沉默了。
他雙手交叉，放在桌上，撐着自己的額頭。
“我不知道。”蘇曉問：“你能給我一個答案嗎？”
陳紫微站起身，拿起茶杯，爲蘇曉倒着甜膩的杏仁茶。
等她坐下，蘇曉又問：
“我在想，這是有意義的嗎？”
陳紫微答道：“萬事萬物都是沒有意義的，但他們有自己的價值。”
蘇曉盯着陳紫微的眼眸，一直盯着。
良久，他才移開視線。
“我明白了，謝謝。”
蘇曉的聲音莫名有些嘶啞。
“對了，我和羅莎莉打算在十二號舉辦婚宴，你要不要來參加，我們缺伴娘和伴郎。”
陳紫微笑了：“好啊，當伴娘？”
“能伴娘伴郎一起嗎？”蘇曉問：“反正你可以拉自己的投影或者分身。”
“……也行。”陳紫微說。
蘇曉一口飲空杯子裡甜到發膩的杏仁茶，起身準備離開。
臨走前，他纔想到什麼，回頭說道：
“謝謝你幫忙分析木偶的力量，之後如果出結果了，把木偶的使用報告之類的發到我的郵箱裡？”
陳紫微閉上眼，微微歪頭，雙手合十露出微笑：“這邊建議你自己總結呢。”
蘇曉笑了一聲，離開了這裡。
來到研究所外， 蘇曉施展真實影法術，把葉知道撈了出來。
“知道哥。”蘇曉問：“你印象裡，本命咒是幻術世界的修行者，叫什麼名字？能告訴我嗎？”
“不要說什麼你沒印象之類，如果你沒印象我可以提示你，你應該也看到了未來我對你的提示吧？”
“現在有印象了嗎？”
葉知道看着蘇曉，說道：“這是老闆求員工辦事的態度？”
蘇曉看着他，沒說話。
葉知道說：“好吧，這個問題對你好像很重要，但你其實已經有答案了。”
“對，她就叫林莜莜，你一提醒我我就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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