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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病入膏肓

第124章 病入膏肓

蘇念語這才眯了眯眼,沒再說下去,倔強地看着那面色鐵青的蘇老夫人。

蘇老夫人揉了揉額頭,因着她的不苟言笑,氣氛倒是差到了極點。

她緩緩道:“琉璃做出了這樣的事來,自是留不得,李媽媽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立在蘇老夫人身側的李媽媽忙出列,點了點頭,便讓人把毫無生機的琉璃拖了下去。

蘇老夫人抿脣看着李媽媽等人的身影在門口不見了,一雙利眼這才把屋子裡頭的人給看了一圈,只看得人心生膽寒。

她才寒着臉補了話:“今日晴姐兒出的這事兒,若是有人膽敢傳出去,必亂棒打死,屍體丟棄亂葬崗。”

屋裡的人忙點頭回是,不敢多說一句。

老夫人不論是面上還是言語上都透着濃濃的威脅,又有誰敢不從?

待想要表達的意思都交代了下去,蘇老夫人便抿緊脣不肯多說一語,身側的趙媽媽忙讓屋裡的人全都退下去忙自己的事去了。

蘇念語自是也跟着退了出來,而劉姨娘則是留在了屋裡。

走在回玉蘭苑的路上,蘇念語悶聲不響,面上亦沒笑容,元香元秋跟在她身後兩步遠,對視了一眼卻也沒說什麼,到底是知道自家主子| 心情不佳。

今日她們二人也都在屋裡,自也是知道都發生了什麼,甭說是自家姑娘,就是她們只是站在邊上聽着看着,也覺得蘇老夫人今日所做出的決策讓人實在無法理解。

姚婆子的事暫且不提。對老夫人來說,不過是一個下人,什麼樣的結果老夫人自然不會放在心上;可關於給府中小姐的吃食中被下了歡樂散的事。自家姑娘明明已經快要把劉姨娘給揪出來,老夫人偏偏在關鍵時刻打斷了。

分明就是不想再繼續追究下去的,老夫人那般精明的人,心裡應該是有底的。如此敷衍,就拉了琉璃出來頂罪,她們身爲丫鬟的,心裡也是氣不過。

特別是元香。原本就是愛說話的,卻不敢當着剛剛連着吃了兩個癟的自家姑娘面上提起相關的話題,只得在後面和元秋竊竊私語。

“……元秋姐。我總覺得老夫人當着那麼多人的面拂了姑娘的面,當真過分了些,又好似是非不分,看把姑娘給氣的。”

元秋靜靜瞥了元香一眼。心中雖有不忿。卻比較沉得住氣的,走了幾步才輕聲道:“……老夫人應當有自己的考量吧。”

主僕三人原本就是走在一塊,雖元香元秋二人話音不大,可稍微領前的蘇念語還是全都聽了進去。

今日祖母的做法確實惱了她,自從二庶妹所在的廂房出來之後,她忍着氣,邊走邊想。

祖母定是清楚到底是誰在背後搞鬼,否則她也不會在那個時候出聲阻止她說下去。定是考慮到了二庶妹就要嫁到太僕家,不想再節外生枝。

心知這個時候若是揪出了劉姨娘這個背後主使。好事不出門,壞事行千里,不出幾日,劉姨娘下毒蓄意害蘇府嫡女的消息定會傳遍整個京城,到時候太僕家若是聽到了風聲,保不準就把和二庶妹的親事藉機推了,如此一來,二庶妹這輩子也算全毀了。

一個被退了親的庶女,想再嫁給稍微好點的人家便十分難,不是缺胳膊少腿的,就是有什麼怪癖好的,日子自然好過不到哪裡去。

縱然如此,蘇念語卻還是無法釋懷。

若不是她提前知曉了劉姨娘有了這一出,若是她沒有做好完全的準備,今日的她,只要碰了茶水或者糕點,那麼,二庶妹的下場便是她的下場,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到時候,她被人設計沒了清白不說,難不成真嫁給司徒楠?

可劉姨娘把琉璃推出去頂罪了,祖母也將計就計,直接拿了人下去。

她着實心中悶着。

……是否在祖母的心中,二庶妹永遠會比她重要些?

蘇念語抿緊了脣角,想着回了院子也無事做,至多是悶在屋裡,便頓下了步子,移步到了不遠處的亭子裡頭坐着。

風兒輕輕,日頭高掛,不時有淡淡的花香飄入鼻尖。

亭子的另一頭是一汪清池,池中養了十來條的錦鯉,在水中游蕩穿梭,倒是十分調皮。

蘇念語折了一細樹枝,往那池中划着圈。

水中的錦鯉因爲是被餵食長大的,見了有人立在池邊不僅不怕,反而是一條條一堆堆聚了過來,在那樹枝入水處游來游去,甚至還有幾張魚嘴在那盪開一圈圈花紋的漩渦中心一張一合,好似在咬那綠枝條一般。

蘇念語的眉頭不覺展開了些,對着錦鯉道:“魚兒你是不是餓了……”便又好玩地把樹枝從水中抽出,再從另一方向刺進了水裡,那羣錦鯉大抵也是無聊,竟跟着轉圈圈。

蘇念語一時覺得有趣,還想伸了手出去想摸摸那露在水面的魚嘴。

素手還沒落下,卻模模糊糊聽得有男女的爭執聲傳了來。

蘇念語便放棄了和魚兒嬉鬧的念頭,轉而立起了身子,往身後傳來聲音的地方望去,陪在身側的元香元秋也被那聲音引了注意力,皆一同看着。

不遠處的垂花門邊上,有人隱在之後,不時有男子的衣裳露了出來,一現一縮的,配着男女的說話聲,似是在門後有一對男女因何事相互推搡着。

因着擱得不遠不近的,再加上那對男女刻意壓低的聲線,聲音並不大,卻也聽得足夠清晰,只聽得女子哀求道:“……你不能如此,把錢還給我!”

男子似乎是要走,卻被女子牢牢抓了住。被逼急了出聲便罵:“你個臭婆娘,還不快些放開!我這不是拿錢要去給你買藥嗎?你扯着我幹嗎?”

女子哭泣着道:“你之前也是如此說,卻從來沒給我帶過藥包。我如何能信得你?”

男子似推了她一把,“廢話那麼多,若不是你得了病,我至於玩了你之後也覺得渾身不對勁嗎?都快些癢死我了,你想抓藥回來治病,我就不用了?”

女子聽到這裡也急了,撓了他一爪子。聽得男子嘶的一聲,又罵開了:“你是個什麼東西,連大爺我也敢抓。把我逼急了我照打不誤!”

女子似是已經不抱任何幻想,聲音顯得竭斯底裡,“明明是你在外風.流,回來之後染了我的身子。你竟然反過來咬我一口!你看看我現在的模樣。再想想我以前的模樣,若不是因爲你,我又怎會落到這樣的地步……”

男子不耐煩了,手臂一甩,就想抽身而出:“你也知你現在只是殘花敗柳,根本引不起我的興趣,爺出去找樂子是情理之中。”

女子見他脫離,又猛地撲上去把他拽了個緊。男子自是不如她的意,惡狠狠地連甩了幾把。最後一個用力,直接把女子推倒在地上,女子一個吃痛,流着眼淚咬着脣坐在地上,用滿是恨意的目光望男子。

男子亦是嫌惡地瞥了她一眼,發了幾句牢騷,便罵罵咧咧地大步走開了。

待走出了幾步之後,一擡頭才見面前立着幾個人,瞧見那站在中間的華服少女之後,似是吃了一驚,忙規矩行禮:“大姑娘安好。”

蘇念語搖了搖手中的團扇,道:“若我沒記錯,你應該是叫林生嗎?”

林生垂着頭,唯唯諾諾應道:“正是小人。”

那恭謹的態度,與方纔作惡的那模樣猶如是兩個人一般。

之前遠觀,只覺得前陣子見着的那油麪小生似是被吸了血肉一般,瘦骨嶙峋,那還有一點俊俏的模樣?面色慘白不說,兩隻眼睛上還掛着濃濃的黑眼圈,咋一看,好似是病入膏肓的人。

現在他這一靠近,頓時有一股怪味撲鼻而來,就好似身上的什麼肉爛了一般發出來的惡臭一般,令人作嘔。

蘇念語皺了皺眉,用團扇掩住了鼻子嘴巴,元香則是直接拿了帕子扇起了風,企圖讓那股臭味離得遠一些;元秋則是上前兩步,把蘇念語往後面推了推,儘量把人給隔得遠一些。

那已經不成人樣的林生到底還有幾分自知之明,忙訕訕地握着從元霜那要來的幾顆銀倮子走了,其中有一顆還因爲他走得急而滾落在地上,他的腳步頓了一頓,卻是不敢再去撿,灰溜溜地走了。

蘇念語讓元秋讓到一旁去,沉默着往前走。

那頭的垂花門下,元霜因着被重重一推坐在地上,大抵是摔到了腳跟骨,努力了半日,她方纔扶着牆壁站起來。

若不是親眼所見,蘇念語真的不敢相信,那扶着牆站立的女子竟然就是昔日待在自己身邊,擁有着苗條的身量及姣好面容的元霜。

元霜雙眼深陷,憔悴不已,比起林生來,情況並沒好多少,蘇念語停在離着她還有幾丈遠的地方停下,一股惡臭已經鑽進了鼻間。

元霜也看到了她,一時之間眼神頗爲複雜,不自覺就咳嗽了起來。

等她咳完之後,蘇念語凝了凝眸,才道:“怎麼變成這副模樣?劉姨娘呢?昔日裡你可是爲了她做了不少事。”

元霜卻是流了淚,笑得悽慘:“呵,我此刻只是個快要死的人罷了,對她並無半點利用價值,她又如何會幫我請了醫生診治?再者……”

笑容又多了抹苦澀,“只怕我得的病是治不了的。”

元霜沒再多言,轉了身一瘸一拐地走了,那背影顯得十分落寞和淒涼。

蘇念語看着她的背影,只嘆世事無常。

若當初元霜是忠於自己的,自己無論如何都會爲了她拼一拼,只怪她識人不慧,偏偏選了劉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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