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殞身
兵甲射金輝，烏雲集四圍。
龍騎猶長笑，挺劍眺香閨。
香閨天門隔，雲深不知位。
千萬天兵將，身前顯虎威。
英俠乍輕嘆，自知難生回。
鄉老養育恩，來生再償饋。
俯首望下界，山巒疊翠微。
羣峰刺雲天，山間繞碧水。
英俠定心神，靜看四天將。
五年新舊恨，點滴劍中匯。
四將守四方，羣刃遙相對。
只待老帥令，龍騎即粉碎。
英俠集舊怨，老帥再勸慰。
言語轉慈祥，音含惋惜味：
“夢惜吾之女，或有三分美。
今將侍天帝，怎與爾相隨。
望爾莫執迷，收龍來請罪。
爾今年尚輕，本應有作爲。
天帝降聖恩，或可減爾罪。
英豪患無妻？雖噎食莫廢！”
方纔言語厲，如今散雲煙。
兵將聞帥言，不解其中味。
龍騎品帥語，心中更傷悲。
回想妻往昔，氣怨難消退。
勒龍朗聲言，豪氣裂幹雲。
天地爲之動，兵將驚其威：
“自與令媛識，兩心互悅知。
三年夫妻誼，五載愛相隨。
今因天帝欲，山海誓盡廢。
天庭何**，尋妻強加罪！
人間兩大恨，殺親姻緣毀。
生人父母逝，唯慶妻賢惠。
既誓情不移，怎屈因權貴？
今日寧死戰，鑑心唯玉碎。”
老帥聞其言，又思女之母。
卻因天帥職，天意不可違。
令下四將攻，旗下戰鼓擂。
刀筆鞭齊落，金箭耀金輝。
龍騎急閃避，挺劍不懼畏。
劍作陀螺舞，青龍繞雲飛。
英俠抱死志，劍劍顯神威。
刀斷雙筆落，鞭將傷左腿。
**弓身折，四將急敗退。
老帥也心驚，天兵皆生畏。
千兵復羣攻，中有將十位。
鉤斧槍戟鉞，刀劍亦齊揮。
青龍直衝撞，劍刺無定規。
劍氣壓天兵，兵將紛逃潰。
所向如披靡，青龍勝烏騅。
老帥收敗兵，兵將重歸位。
令下鼓再響，萬箭齊向對。
銀芒若密雨，遮天蔽日輝。
英俠劍環舞，周身不透水。
箭到皆斷折，斷箭凡間墜。
偶有失聲贊，贊罷即後悔。
老帥心痛惜，兵將皆敬畏。
四令雷聲起，雷神出行隊。
防止龍騎脫，兵將再羣圍。
千雷奔英俠，英俠急自衛。
氣劍挑雷火，雷火重飛回。
雷落羣兵逃，沾身化飛灰。
令旗止雷將，電神出行隊。
烏雲忽合聚，霹靂顯天威。
萬光結天網，天增十日輝。
電箭向龍騎，龍騎行無規。
青芒忽耀閃，電神電皿碎。
英俠擲青鋼，瞬息化急危。
青鋼重化龍，轉頭將回歸。
老帥擲寶刀，刀至龍劍毀。
英俠失座騎，兵將再合圍。
無龍行不便，氣劍仍有威。
一人敵萬兵，氣力漸消退。
只因明死志，劍到無不摧。
弓將重掌弓，金光射俠背。
英俠察不及，箭穿肩胛碎。
英俠失右臂，傷重血迸濺。
兵將士氣升，抖擻漸止退。
右臂垂身側，左劍仍刺舞。
刀去槍來襲，戟過斧又揮。
傷創十餘處，個個深見髓。
挺劍忽長嘯，兵將紛驚退。
一箭忽又至，自背透前胸。
英俠望天門，左臂漸下垂。
紅門飄紅雲，雲間赤甲兵。
妻立天門間，紅衣紅面美。
玉蕾空癡立，星目滯無輝。
英俠再舉臂，力盡臂又垂。
一喝身旁起，兵器再齊揮。
亂刃分英俠，身滅魂自飛。
老帥收魂魄，兵將重列隊。
點兵又查將，一一報數回。
兵折兩千五，將損十六位。
天門仍狼藉，自覺損天威。
血中取玉玦，正是舊相識。
起雲入天門，交令向宮闈。
玉蕾癡復笑，獨自回庭府。
彩雲落小園，啓門入香閨。
第八章從死
龍香九迴腸，深閨自梳妝。
霓裳疊十櫃，千衣尋素裝。
金盤洗塵漬，巾帕拭浴漿。
角梳順烏流，起身着衣裳。
秀手挽髮髻，鳳釵入髻香。
玉面敷香粉，青黛勾眉眶。
朱脣浸紅澤，臨鏡貼梅妝。
瑪瑙系瓊耳，珍珠飾玉項。
玉蕾梳洗畢，對鏡九凝望。
昨日歡樂女，如今何惆悵？
遙想相遇時，天真又莽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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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身對十魔，幸得遇夫郎。
文武皆蓋世，一人斬九強。
心中頻歡喜，羞盼成鴛鴦。
兩年相助護，同結情無雙。
並劍行九州，狹義得伸張。
劉村新婚典，鄉親聚一堂。
十里鄉老證，三拜合鴛鴦。
羞長十萬裡，歡喜更難量。
婚夜交杯酒，淡酒勝瓊漿。
紅顏略凝神，移步立桌旁。
衣中取錦帕，執帕費思量。
啓口破食指，鮮血引情傷。
川中獵天狐，天狐妖法強。
五千柳葉兵，突圍無方向。
夫君爲護妻，身受七處傷。
傾力斬狐首，柳葉方飄亡。
百丈林中道，處處沾血漿。
今日君爲妾，天門把命喪。
妾身怎憐惜，區區一皮囊。
早願爲君死，何況君已亡。
妾已爲君婦，不做帝姬娘。
乍思夫身碎，星目閃淚光。
涌涌若泉流，行行衝粉妝。
粉淚墜玉頜，滴滴浸錦帕。
玉蕾不遲疑，血書諫帝王。
夫君何勇猛，賢妻亦堅強。
深情逾金玉，生死同擔當。
鮮血溶真情，果斷不彷徨。
言語雖婉轉，骨氣卻剛強。
血書書已畢，心頭仍激盪。
回思今生事，亦喜亦悲傷。
悲己實命薄，喜得有情郎。
玉蕾止粉淚，血書陳桌上。
回首望小園，窗外萬花芳。
鸝雀鳴中戲，蜂蝶採蜜忙。
紅顏將自隕，園中卻繁旺。
天帝求悅女，女只容夫郎。
玉蕾華牀臥，仰面向綺帳。
玉手疊柳腹，神貌不慌張。
君血爲妾流，今日方報償。
生時未長伴，死難應同當。
合目是郎君，滿身刀斧傷。
一嘯退羣敵，暗箭透胸膛。
目對心千碎，身分斷萬腸。
魂飛爲前誓，兩界分鴛鴦。
今日血同流，以死諫帝王。
雙鶴同折翅，羽翼不獨張。
力聚腕脈斷，血流浸衣裳。
衣裙皆血色，血濃染華牀。
紅顏色慘淡，芙蓉失澤芳。
神智漸消逝，雙目凝綺帳。
綺帳繡百花，花色漫華牀。
身置花之海，海中立夫郎。
妻來郎君喜，相擁訴短長。
喜淚洗憔容，滑落和血漿。
夫歌妻歡舞，舞住衣裙香。
執手石上坐，夫懷睡安詳。
玉顏凝笑意，身魂兩離分。
衣裙盡赤色，宛然若婚裝。